他捂着嘴干呕了两下,谢清赶紧又把那瓶冰水递了过去。
萧忆慈忙着给他拍背,额头微微皱着:
“怎么回事儿看你这几天食欲都不好,不会是中暑了吧”912439826
谢清也一脸愁容,跟着点了点头:
“看着像是。”
“最近几天温度确实挺高的,隔壁班已经有同学中暑回家了。”
“等一会儿我就去跟校长反应,如今天气太热了,建议他取消课间体育锻炼。”
姜洛洛拍着自己的心口顺了顺气,又咕咚咕咚的往下灌了好几口水,
“可能是吧。”
“最近几天我确实觉得胸闷气喘,感觉哪里都不舒服。”
萧忆慈又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吃过饭他们三个一起去了医务室,但是医务室里只有一个实习医生,给他们开了些清火的药,就让他们离开了。
谢清帮他们拎着药,萧忆慈挽着姜洛洛的胳膊在旁边担心道:
“要不然你请个假,让家长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这样下去怎么行呀,每天饭都吃不了几口,哪里来营养呀“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姜洛洛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
“我没有家长。”
两个人脚步一顿,看向走在中间的人。825360208
这段时间,姜旭成也许是看他不服管教,又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够听话,给他丢了脸,所以不管姜洛洛了。
“那我陪你去。”
谢清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会儿我们就去请个假,然后去医院看看吧。”
萧忆慈拍了拍姜洛洛的肩膀,
市立医院。
姜洛洛看着医生开的单子,在手机上选择了交费,然后出了诊疗室的门,准备去采血处采血。
门外的两个人见他出来,一块迎了上来。
“医生说是什么的问题了吗”
姜洛洛摇了摇头,展示手机屏幕给两个人看,“医生说,让我去抽个血。”
谢清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一瞬,长眉瞬间拧了起来。
萧忆慈见他异常的反应,也跟着凑过脑袋去看,嘴里跟着念了出来:
"hcg
“是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检查。”
谢清说完这句话,看向姜洛洛的眼神更凝重了起来。
然而举着手机的人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神情懵懂又天真地看着他。
谢清手指都攥在一起,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检查,一般是用来鉴定女性是否妊娠。
姜洛洛瞳仁微微放大,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萧忆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不是吧这医生是老眼昏花了,还是点错了他看不到我们这个男孩子吗”
“不行,我这就去找他!
"庸医!
"
萧忆慈说着话,从姜洛洛手里夺过了手机,转头就要往问诊室冲过去。
“别去”
“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衣角被人牵住。
萧忆慈停下脚步,骤然回头。
姜洛洛微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卷翘的睫毛以极快的速度抖动着,像是昭示着内心的不安。
萧忆慈心底咯噔一下。
周围的长椅上等待着叫号的人们投过来八卦的目光,那个小小的身影越发紧张,像是恨不得能钻到地底下去。
谢清把已经迈出去两步的萧忆慈拽了过来,又去拉姜洛洛的胳膊。
“好了,检查完再说吧。”
市立医院花园的走廊里偶尔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经过,昨日的太阳把阳光撒下来,光斑,照亮了化验单。
萧忆慈看着靠在走廊柱子上的小小身影,忍不住问道:
“你是女孩子吗女扮男装”
姜洛洛缓缓摇了摇头。
萧忆慈:“那你是不是“
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
“是那些人口中的双性人”
姜洛洛又摇了摇头。
萧忆慈眼底满是不解,
靠在柱子上的人脑袋越垂越低,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只能将头垂低一点,再垂低一点。
这样就看不到别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了。
萧忆慈在走廊里转了两圈,又绕过来问了那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谁的宴寒的”
那个小小的身影没有动。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萧忆慈一张秀气的脸都憋红了,“草!”
“那你怎么办”
“你现在还上着学自己都顾不上怎么能再顾一个孩子”
“总不能大着肚子上课吧”
“打了算了!”
谢清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眉目间染上忧色:
“那要不要,我试着联系联系那个人”
靠在柱子上的小小少年缓缓摇了摇脑袋,抿在一起的嘴巴张开,“不要。”
他看向脚下的光斑,恍惚间又从光斑中看到另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清贵俊美,怀抱宽广而温暖。
只是一转眼,那个人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仿佛那晚的耳鬓厮磨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
一切就都碎了。
过了好久好久,姜洛洛才偏开视线。
“回去吧。”-
帝都的树木几经葱笼,又几次染上秋意的黄,最后在冬日的漫天飞雪中,银装素裹地等待着下一个初春的到来。时光悄然。
一眨眼就是三年。三年后的十一月,宴家庄园的小型停机场上,静静停着一架刚刚降落不久的飞机。
会客厅里人声鼎沸,无数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正热切而殷勤的恭喜宴家少爷的归来。
宴父宴母笑着和人寒暄,又暗暗对着管家使眼色,让他赶紧把少爷叫出来。
而宴会的主人公,如今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衣摆被拉上去,露出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肌肉。
然而从劲瘦有力的后腰往上,到后背宽阔的肩胛骨中间,遍布着条条分明的鞭打过的痕迹。
然而触目惊心的陈年旧伤并没有被时间抹平,一条条蜈蚣的趴在后背上,像是印刻着当年的惨烈。
梁彬在后面“啧”出了声:
“老爷子可真够狠的!
“他可就你这一个儿子!就能下这样的死手!”
“不过在这一点上,你们父子俩倒挺像。”
“那次的事你也够狠的,熊匡那东西在帝都送了半条命,人直接都给废了,啧啧啧
背对着梁彬的男人穿好衬衫,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转过身来。
三年的磨砺,让当初那个青年越发成熟俊美。
只是刀劈斧凿的脸上冷意更甚,锋利的眉骨之下,一双冷戾的凤眸越发明沉,像封存千年深不见底的寒潭,幽禁着恐怖狰狞的凶兽。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纽扣系到最顶端,宴寒撮起眼皮,朝着梁彬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呢”
梁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跟着重复问道:
“他谁啊”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他立刻反应过来宴寒问的是谁。
能让他们家宴大少爷这样挂在心上的,除了那位还能有
梁彬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眉毛也跟着蹙了蹙:
“当年你被强行送出国之后,我替你留心过他的消息。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和往常一
“我还专门去学校跑了一趟,查过他的档案才知道,上学期末的时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其实说是转学手续,但是并没有对应的接收学校。”
“像是由于什么比较急的原因,他休学了一样。”
“我试着再去打探过他的消息,只是经过了一个暑假,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都没有了踪迹,像是有人抹去了他存在的痕迹。”
“当时也联系不上你,我就在猜测是不是你走之前留下的人,那些人替你把他保护起来了。”
“毕竟熊匡伤成那样,保不准会回来打击报复。”
梁彬说完,又开始迟疑起来。
“所以姜洛洛的消息,你也不知道吗”
“姜洛洛”三个字说出的瞬间,梁彬瞬间感觉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滞下来。
带着区人的冷,脊背不由泛起毛骨悚然的紧张。
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挽着袖口的动作一顿,睫毛垂了又垂,只看见下巴的弧度越发冷然,开口道:
“老爷子切断了我和国内的所有联系,我几次试图摆脱他的控制回国,可惜没有一次能成功。”
"所以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宴寒说完话,那种心口被撕裂的痛感有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很想姜洛洛。
想到甚至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在无数个异国他乡的夜晚,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梦里,他来来回回的总能梦见同一张脸。
弧度圆润的杏眼含着笑,亮晶晶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卷翘的睫毛扇动地像蝴蝶的翅膀。
鼻尖小巧,唇瓣软红。
娇娇气气地喊自己“少爷”。
又或是满心依赖地依偎在他怀里,周身氤氲着蜜糖般的甜香气息,瘦弱的他一个胳膊就能轻松环球过来。
他试着紧紧勒住对方的腰肢,勒进自己怀里。
却又在下一秒,扑了个空。
然后孤身一人面对冷衾寒夜,寂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