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号,国庆节放假那天,江柔和黎宵选择搬新家。
按照黎宵的意思,准备暑假就搬的,觉得家里都打扫干净了,也没什么气味,还是江柔坚持,因为她以前听说夏天是甲醛释放速度最快的季节,高温和潮湿,为此她还在屋子里多放了几盆水。
直到十月份天凉了些,刚好又是国庆节放假,才商量好这天搬家。
黎欣也从学校回来了,学校放了七天假,其中两天是周六周末,后面学校会补上。
家里东西有点多,黎宵开着自己那辆旧面包车,准备多搬几趟,先把要搬的东西收拾出来放进院子里,电视、几床被子、衣服、锅碗瓢盆……杂七杂八的那些东西,整整堆了满满一院子。
江柔和黎欣带着孩子第一趟过去,黎宵把东西放在楼下后就开车折回去将剩下的搬来。
江柔和黎欣则把楼下的东西一趟运上电梯里,黎欣一边搬着一边感慨道:“有电梯就是方便。”
不像她们寝室在三楼,每次打热水拎上去累的手酸,他们学校年代有点久了,热水需要去食堂旁边的锅炉房那里打,新的热水瓶上得做记号,不然还容易被人偷了,她们寝室就有人丢了,她还好,她从家里带去的热水瓶是旧的,没人拿。
电梯到了后,江柔把坐在被子上的安安抱下来放到门外,然后和黎欣一起将电梯里的东西往外搬,搬完江柔去开门。
安安很懂事的去帮忙,把自己的小动物板凳搬进新家里,还跟江柔说:“妈妈休息。”
江柔听得心里软软的。
黎欣有些听不懂,对着安安“啊?”了一声。
安安是会说话,但奶声奶气的,有时候咬字不是很清楚,不是天天听的话一般都听得不是很明白。
小家伙重复了一遍,安安还知道改口:“妈妈、小姨休息。”
这次黎欣听懂了,心都跟着化了,弯下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安安真是个好孩子。”
小家伙被夸的很开心。
搬新家的安安很开心,就跟在江柔黎欣她们身后乱转,她们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这趟东西差不多收拾好后,黎宵也过来了,带来了家里米面锅碗瓢盆和一些家具,那些家具江柔本来都不是很想要的,嫌弃有点丑,跟新家装修风格不搭。
黎宵不懂搭不搭,他只是觉得扔了有点可惜,所以跟江柔说:“那就给周建吧。”
那丑的就是周建家了。
行吧,江柔就愉快的同意了。
周建也是今天搬家,他给老家提前打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
知道黎宵要送他一些家具,他很开心的收了。
最后一趟,黎宵把电视搬来了,电视机放在客厅矮柜子上,家里的卫星锅太大了,他拿去店里卖了,换了一种小的卫星锅,直接安装在阳台外面墙上,用电钻在墙上打孔固定好,调了几下位置,还让安安去看有没有台。
小家伙来回客厅阳台跑,一会儿说有一会儿说没有。
黎宵也被她弄糊涂了,干脆让她去喊江柔。
小家伙乖乖去屋子里喊妈妈。
江柔过来了,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发现有几个台放不出来,不过平时看的那几个台都在,就说可以了。
黎宵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安安开心的往沙发上扑,小短腿麻溜的上上下下,黎宵忍不住道:“晚上自己一个人睡行不行?”
安安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要,爸爸一个人睡,爸爸脚臭。”
把江柔笑坏了。
黎宵也笑。
晚上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乔迁饭,然后就正式入住新家了。
新家有液化气有洗碗槽,还有干净明亮的浴室,不得不说方便太多了,江柔负责做饭,黎宵负责洗碗,黎欣负责陪安安玩。
主卧里也有卫生间,江柔和黎宵是在主卧卫生间里洗的澡,小家伙有一个单独的洗澡盆,今天晚上江柔给她洗了澡还洗了头,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就把她放到床上扔给她爸了。
黎宵今天先洗的,他洗澡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就搞定了,接过闺女给她擦头发。
他知道江柔洗澡速度,以前在老家那边也是,他要是在家帮忙带孩子的话,她一个人能在浴室里磨蹭一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在干嘛。
反正今天也是,她洗完出来,安安的头发都已经干了,一大一小并排躺着,还一模一样的翘起二郎腿。
江柔上床后小家伙一个翻身滚过来,开心道:“香香妈妈。”
江柔就抱着她亲了一口。
——
周建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妈和他媳妇,不过好在初三那天下午他妈和媳妇就过来了,拎着大包小包,尤其是汪雁,身前挂着小儿子,身后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包,两边肩膀上各驮着一个蛇皮袋。
周鸿小小年纪手上也拿着袋子。
一家子站在新房门口看里面,笑得合不拢嘴,“这真是咱们家呀?也太好看了些。”
都不敢下脚进去。
周建笑得特别开心,“站着干嘛,快进来,这是咱们家,以后自己住的地方,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好意思说,自己当初第一次看到也不敢进来。
最后还是周鸿胆子大,放下东西进了屋。
周建开心的搓了一把他的脑袋,“不愧是我儿子。”
周鸿咧开嘴笑。
周母和汪雁也跟着一前一后进去了,周母还走到阳台上看,嘴上惊叹不已,还招呼汪雁过去,“雁雁,快过来看,这楼可真高啊。”
汪雁便抱着孩子过去看,看到底下风景,都不敢走近,有点害怕。
周建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当初看到装修好的漂亮新房都没有这一刻让人高兴,转身带着他们参观房子,“妈,这房间是你的,来,小鸿,这房间是你和弟弟的,这里是厕所……”
周母越看越喜欢,她之前听儿子说在g省这边有大房子了,以为他口中的大房子就是比家里大一点,哪知道是这样的。
忍不住感叹,“这比古代地主家住的还好啊,我儿子真有本事。”
旁边汪雁不停点头附和,几年前的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周建听得脸上露出得意神色。
隔壁江柔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动静就知道周婶子他们过来了。
出去找黎宵,黎宵正躺在客厅沙发上,他中午跟人喝了点酒,回来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安安正坐在前面地毯上玩木头,特别乖,像个小天使。
看到妈妈出来,立马仰起脸露出笑,还把手上的木头举起来给她看。
简直不要太可爱。
江柔毫不客气的推醒闭目养神的黎宵,“你去隔壁看看,让他们晚上来这边吃饭,顺便下去买一些菜回来。”
黎宵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嗯了一声。
江柔怕锅里菜糊了,说完就转身回了厨房。
黎宵在沙发上赖了一会儿,然后才磨磨蹭蹭抱起闺女一起出去了。
出门敲响隔壁门,跟周母汪雁打了个招呼,说等会儿去家里吃饭,然后就抱着安安走了。
等人走后关上门,周母忍不住道:“黎宵这孩子越来越有出息了,我以前就说他是个干大事的。”
周建听了直接拆台:“你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汪雁听了笑。
——
晚上江柔做了八道菜,其中四道菜是黎宵买回来的,江柔下午的意思是让他去小区门口的菜市场买一些菜回来做,哪知道他直接在附近饭馆里买了几样烧好的菜带回来。
算了,也刚好省的她自己做了。
黎宵还买了大瓶的可乐,江柔怕安安也想喝,烫了两瓶旺仔牛奶。
周母和汪雁没喝过可乐,汪雁倒是给周鸿买过,但自己没舍得喝一口,周鸿主动让她喝也是说不喜欢。
尝的第一口,两个女人表情都有些生动,觉得像是喝了一嘴的气,不过多喝两口就有些上瘾了,周母还腼腆笑道:“难怪小孩子都爱喝这个。”
两家人都很熟悉了,江柔也没太多的顾忌,直接八卦起老家的事情,“县城那边还好吧?王婶王叔怎么样了?”
“好着呢。”
周母没忍住又偷偷嘬了一口可乐,觉得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老王两口子几乎就住在菜市场那边了,马爱花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热闹往哪里凑,这县城里就没她不知道的事。走的前一天她还来送了,和我说了好多话。”
“对了,朱强在这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回去后见人就说你们好,后悔当初没跟你们一起去南边,他还盘下了一间学校旁边的店面,做起了炒面炒饭的生意,因为卖的便宜,生意还挺不错的。”
“就是和王涛关系没那么好了,王涛媳妇在家里骂他坏,去南边都不带上王涛,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去,没了朱强,王涛也从江南山庄那里被人排挤出来了。朱强也恨,怪他们没看好自己媳妇,让梅子跟人跑了。”
听到这话,江柔下意识抬起头。
周建也愣了下,“什么意思?梅子跟人跑了?”
连黎宵都停下手中的筷子。
周母看向周建,“怎么,我没跟你说吗?”
她还以为自己之前在电话里说过了。
周建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周母道:“就朱强来南边的那段时间,梅子生了个女儿,你们也知道朱强他妈,一向心高气傲的,之前就因为梅子家里的事对她不满,生了个女儿后就更不舒服了,天天骂,还让她吃剩菜剩饭。要我说,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孩子也都生了,再计较也没用,还不如好好过日子,钱再重要,也没人重要不是?”
“而且依我看,那梅子也知道错了,从那以后都没回过娘家,在朱家也都是抢着活儿干,女人就是这点不好,能依靠的只有娘家和夫家,要是这两个都不能给她依靠,她就什么都不剩了,现在把人逼急了可不就想法子逃了。”
说到这里周母有些难过,“就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她妈跟着宾馆里的一个大老板跑了,她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以后不仅在朱家的日子不好过,长大后上学恐怕也要被欺负。
周建喝了一口可乐,半天才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
江柔也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本来发生在“江柔”身上的事,竟然在朱强妻子身上重演。
黎宵难得开口,“朱强他……”
周母叹了口气,“自然是生气的,还抱着孩子跑去梅子娘家说理,哪知道那家人把门关着不出来,朱强把孩子放在门口,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第二天那个孩子就被警察送回来了,对方报了警。”
“不过最多气的还是当初那一万块钱打水漂了,要是再娶的话,还得重新出彩礼钱,但听说朱强母亲的意思,好像是准备找个二婚的媳妇。”
她听马爱花说,朱强母亲想找个和汪雁一样二婚的,虽然是农村的,但家里条件得不错,能生,主要是勤快不惹事,还一点彩礼都不要。
以前周围邻居还在背后说他家周建找了个二婚的婆娘喜当爹,后来谁不羡慕他们家周建眼光好?媳妇能干能生,大舅子会做生意,经常送吃的喝的,一家子关系好。还有人说她儿子现在越来越好,也是汪雁把福气带进门了。
周母不清楚什么福气不福气,她只知道小俩口子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汪雁娘家处处照顾他们家时,她不端着,她儿子现在发达了,她也不会就此看不起儿媳妇,这样家里才会和谐。
江柔看了眼黎宵怀中的安安,小家伙吃的小嘴泛着油光,一脸无忧无虑的天真样子。
黎宵找不到手帕,直接拿起她的小胳膊,往小嘴上一抹。
小家伙还张开嘴给他看,皱着眉头指给他看自己的嘴,说:“有肉。”
示意她牙缝里卡了肉。
黎宵直接用手把她牙缝里的肉抠出来,抠出来后将手在她身上随意擦了下。
父女俩继续吃吃喝喝。
“……”
江柔心里微微一松。
晚上睡觉的时候,黎宵看江柔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怎么了?”
察觉到她心情不好。
江柔轻轻拍着睡在中间的安安,现在房间里的床没有靠墙,所以就不敢让安安睡在边上了。
安安摊手摊脚睡着了,小肚子起起伏伏,看着特别可爱。
江柔小声道:“就是觉得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那个孩子比上辈子的安安还小呢,而且她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改变了就不会发生,上辈子本该发生在黎宵和安安身上的事,这辈子他们避开了,却应验在朱强身上。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某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发生变化,周围的一切都跟着变了。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黎宵倒是神色淡然,“世上可怜的人多了,没什么好同情的,长大就好了,我就是这样。”
江柔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其实她知道他,他小时候是个很凶的人,资料上也写了,很小的时候就用石头将人脑袋砸破。
果然,黎宵就用平静的声音道:“打架,天天跟人干架,我老子不着家,亲妈又不管,县里的孩子都欺负我,一开始我打不过,后来就没人敢惹我了。”
“小时候我挺羡慕周建他们几个的,他们都有爹有妈疼,记得有次我们几个在外面玩到天黑了,他们都有家长来叫回家吃饭,只有我没有。”
那时候他才多大?六七岁吧,该懂的都懂了。
江柔听了这话,脑海中不禁显现出画面,仿佛看到了几岁大的黎宵背影孤单的站在原地,看着小伙伴一个个被喊回家。
别的小伙伴能肆无忌惮的玩耍,是因为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们,而他,是害怕回到家依旧一个人。
突然说不出来话,这些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她的前二十年,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有疼爱的爸爸妈妈,有欺负她又保护她的哥哥,后来还有女强人闺蜜大嫂。
他与她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
黎宵看她不说话,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不去想我都忘记了。”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长大后就不在乎了,现在的生活他很感恩,希望能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江柔翻过身,伸手连带着中间的安安一起将人抱住。
——
十月十七日,江柔撕掉墙上日历突然回头问黎宵:“安安生日是不是又过去了?”
安安的出生是阳历十月十七日,换成阴历是八月二十七,但今天已经是阴历九月二十了。
黎宵从饭桌上抬起头,听到这话有些懵,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家伙。
黎宵是从小到大都不过生日,对生日这东西从来不放在心上,也更没想过特意去记,而江柔是典型的马大哈,她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每次过生日都是她妈提醒。
去年安安的阴历生日江柔也没记住,过了好几天才后知后觉发现错过了,然后一家三口买了个小蛋糕给她,当然安安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全进了江柔肚子里。
本来还说今年一定记住,没想到又忘记了。
黎宵又看了安安一眼,“那就今天过吧,反正都一样。”
也只能是这样了,主要是现在手机没有多余的功能,不然还能设置个提醒。
江柔问沙发上的小家伙,“安安,今天下午想去游乐园玩还是去看电影?”
今天她只有半天课,倒是可以带她出去玩。
安安一听到会出去玩,立马把头扭过头看江柔,奶声奶气道:“游乐园。”
还记得上次在游乐园玩得很开心。
江柔其实是想去看电影的,去游乐园得一眼不错的看着,不像电影院里直接坐着就行。
不过还是道:“那行吧,妈妈下午带你去游乐园。”
安安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心的蹦了蹦,“妈妈好人。”
江柔听笑了,“那是因为安安今天生日。”
安安一脸天真道:“安安想天天过生日。”
“那可不行,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下一次在明年。”
安安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一年还要等多久。
黎宵坐在餐桌前道:“游乐园是吗?那我下午过来接你们。”
“行。”
中午下课后江柔带着安安先去学校门口的蛋糕店订了一个八寸的板栗蛋糕,然后才带着她回家吃饭,饱饱睡了一觉后,然后敲响隔壁门,“今天安安过生日,我准备带她去游乐园玩,你们去不去?”
汪雁不知道游乐园是什么?她看向婆婆,周母见周鸿眼里闪过渴望目光,直接拍板,“去,等我们一会儿。”
“好。”
然后三大三小一起坐公交车去了游乐园。
汪雁他们来这边已经有几天了,因为人生地不熟,汪雁他们只能呆在家里看看电视。
不过周建已经找人拖了关系,准备把周鸿送进附近小学里去,他年纪还小,准备读两年一年级,差不多过几天就要去上学了。
到时候周母在家负责接送孩子和做饭,汪雁去工厂食堂帮忙,工厂一切才刚开始,食堂工资应该不高,不过两三百块钱是有的。
别说是两三百了,就算一毛钱都没有,汪雁都愿意去帮忙。
游乐园距离步行街很近,下公交车后江柔还特意带着他们绕路从步行街那边经过,还指着步行街入口处的一家店铺给他们看,“当初黎宵、周建他们开的早点铺子就是这里,很赚钱。”
关于早点铺子的事汪雁周母也听周建说起过,当时把她们愁的不行,担心他们两兄弟在南边过不下去了,好在后来他们自己都解决了。
听江柔说门上贴的纸写着转铺,汪雁骂了句:“活该。”
江柔看向早餐铺旁边那家卖花圈寿衣的小店,旁边经过的路人都恨不得绕着走,忍不住好笑。
这事也就黎宵干得出来。
当初为这事常勇还跑来找黎宵,黎宵跟人装无辜,说因为早餐铺开不了,他干脆就把小店转让出去了,对方卖什么他也管不了。
最后常勇有没有去找人商谈江柔不知道,不过看这小店依旧开着,想必是没讨着好。
江柔带着他们绕过步行街和后面的公园,然后来到游乐园门□□了钱,一起进去。
刚走进去,就看到有一个推着满自行车气球的老爷爷,江柔给孩子买了三个气球。
汪雁还想付钱,被江柔拦住了,“没多少钱,待会儿你来付,我也不跟你客气。”
汪雁松了口气,不想一直占江柔便宜。
安安从江柔身上滑下来,一手拿着气球,一手牵着妈妈,开心的一蹦一蹦,还扭过头对周鸿道:“锅锅,要跟紧。”
周母听笑了,“哦,安安是说我们要跟紧你是不是?”
安安认真点头。
周母和汪雁又笑了,“这孩子不大,怎么这么聪明,还知道我们要跟紧她?”
江柔也笑,这还真不是她教的,可能从小在外面跑的缘故,一到外面安安就特别黏她和黎宵,从不乱跑。
江柔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项目,然后带着他们玩了摩天轮、旋转木马、水上乐园……有些刺激的项目江柔就没带他们去玩,只站在旁边看着,不过周鸿胆子大,想坐过山车,江柔就让他去试试。
然后就看到他开开心心上去,白着脸下来,走了几步后还两腿一软差点摔了。
把周母笑得不行,快步走过去将他抱起来,“不是要玩吗?”
周鸿有些不好意思。
安安上前安慰他,“锅锅,超厉害。”
听到这话,周鸿挺了挺小胸膛。
江柔看着走回来的安安,心里一暖,觉得她真是个小天使。
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
安安还抬起头看她,“麻麻,锅锅厉害,不要笑。”
一边说还一边认真摆着手。
江柔温柔应道:“好,妈妈不笑。”
安安满意了,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想吃棉花糖。
围着棉花糖的人有点多,江柔牵着安安的手等在最外面,旁边还有个供人休息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精致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得非常漂亮,唇红齿白,眼睛黑亮,头发像是打了摩丝,梳得一丝不苟。
江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手中的安安还晃了晃她的手,小声道:“妈妈,那个锅锅有糖。”
江柔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只看到了小男孩手中的彩色棒棒糖。
“妈妈马上就给你买。”
小家伙开心的应了,“好。”
快要轮到江柔的时候,黎宵和周建找了过来,周建没玩过游乐园,直接将周鸿架在肩膀上,带着全家老小去玩刺激的项目。
黎宵没那个兴趣,他也将安安架在肩膀上,转身朝那些卡通人物走过去,安安坐在爸爸肩膀上,整个人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高兴的抱着爸爸笑,还奶声奶气道:“爸爸,超爱你。”
黎宵弯了弯唇。
江柔还让人给他们一家三口拍一张照片。
拍完照片江柔想去上厕所,把包给黎宵,让他们在原地等一会儿,黎宵没听,带着安安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厕所,然后在门口外面等她。
女厕所里人比较多,江柔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出来时洗了手,怕黎宵安安等不及了,就放快步子往外走去,也不知道是她走的太快,还是对方没看到人,直接在门口拐弯处撞上一个妇女。
妇女看都没看她一眼,用衣服裹紧怀里的孩子往里走去,脸上神色过分平静冷漠。
江柔也没放在心上,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但再看,人已经绕过她急步走进厕所里了,一句回应都没有。
皱了皱眉,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看见,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江柔从厕所出来,就看到门口不远处一大一小面对面蹲着看地面,黎宵手上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划着什么,安安有样学样,笨拙的用手在地上戳。
黎宵先看到她,直接站了起来,问:“接下来玩什么?”
安安扯住她爸爸的裤子站起来,仰头道:“玩砰砰。”
还记得上次玩的碰碰车。
黎宵一口答应,“行。”
江柔走近,从黎宵身上包里拿出热水瓶,蹲下身给安安喂了两口水喝。
黎宵走在前面,江柔牵着安安的手跟在后面,只是越走心里越觉得不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刚才那个女人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过他们,不要觉得第六感不靠谱,往往你觉得哪里不对劲时,其实是你们平时积累的知识在用一种无形的力量提醒你们,只是你们暂时想不起来从哪儿学过这个知识。
江柔猛地上前一步拉住黎宵,严肃道:“等等,我们等会儿再去。”
然后拉着人折回去,等在厕所门口。
黎宵任由她拉着站在门口,奇怪:“怎么了?”
安安也抬起头一脸好奇看着妈妈。
江柔皱了皱眉,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然后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儿,所以有些不放心,想等人出来再看看,希望还没走吧。”
黎宵看着江柔皱紧眉头的样子,也没说她多管闲事,直接同意道:“那就再等等吧。”
江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很喜欢他这种毫不犹豫支持她的行为。
只是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人,江柔有些急了,“会不会已经走了?”
黎宵想都不想就道:“不会,要是人贩子的话,她肯定会给孩子做一些处理,要么剪头发要么是换衣服,或者二者都有,这些都需要时间。”
江柔没想到他对这些套路知道的还挺清楚的。
黎宵突然问她,“刚才那妇女穿什么衣服?”
江柔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好像就是普通的黑色外套。”
“你刚才说你们撞了后她用衣服将怀里的孩子裹紧严实?”
“对。”
刚应下她就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向黎宵,对呀,她身上穿着外套,那她怎么还有衣服遮盖住孩子?
当然,也可能是出门时,她特意多带一件大人的外衣。
黎宵又问:“你们撞上时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江柔皱眉道:“这就是让我最奇怪的,要是谁撞上安安,我肯定心里不高兴,但那人神情平静,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第一时间用衣服遮住人,然后直接抱着孩子进去了,我说了声对不起,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本来她就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现在被黎宵这么一问,就感觉可疑的地方更多了。
黎宵轻轻嗯了一声,“如果是人贩子,应该是个老手。”
江柔被他这么一说,觉得心慌慌的,“你也这么觉得?”
黎宵看着厕所门口,眯了眯眼睛,“我相信你的判断。”
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看到一个又一个人出来,就连黎宵都快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厕所右边门里走出来一个青春靓丽的漂亮女人,女人穿着高跟鞋,怀中抱着一个睡熟的孩子,孩子皮肤白皙,只不过脑袋上头发很短,贴着头皮,看不到正脸,被女人用衣服裹住。
江柔则像是发现了什么,“是她,手腕上有金镯子。”
对,她想起来了,当时那人抬手的时候,腕上金光一闪。
黎宵一听,猛地冲了上去,直接拦住了人,安安不解的看了看爸爸,然后又看了看江柔,“妈妈?”
江柔将她抱起来,“没事,爸爸在做好事。”
不远处那女人抱着孩子大骂,“你是谁?谁来帮帮我,这人是人贩子,我根本不认识他!”
黎宵冷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是人贩子?还是你干的就是人贩子的事?”
厕所门口本来人就多,渐渐就将黎宵和女人围了起来,有几个男人见黎宵长得凶,还上前去拉扯黎宵,被黎宵一脚踹出去,“滚!”
江柔怕黎宵吃亏,忙抱着安安挤过去,大喊:“谁是人贩子咱们去警局说,大家先别帮忙,这是我男人,我们三个是一家的,我们怀疑这个女人是人贩子。”
看到挤进来的江柔和她怀中的安安,再听到这话,围着黎宵的几个男人顿时犹豫起来,渐渐退开,一时间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
“这……”
“他们才是人贩子,这是他们的计谋,别上当,求求你们帮帮我……”
江柔忙道:“谁有手机?帮忙打个电话,我们不怕报警,既然说不清,咱们就一起等警察过来。”
被黎宵扣住手的女人看到有人真拿出手机,脸色一变,瞬间大力挣扎起来。
周围人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当然知道谁心里有鬼。
挣扎过程中,女人外面西装松了开来,然后就看到那个孩子是被她绑在身上的,这么挣扎都没醒,也不知道喂了多少迷药。
江柔怀中的安安皱着小眉头,突然对江柔道:“是那个有糖的锅锅。”
江柔一愣,去看那个女人怀中的孩子,然后认出是刚才买棉花糖看到的小男孩。
黎宵一直等到警察过来才放开女人,警察似乎认识黎宵,看到他还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他们一家三口坐上警车跟着去录口供,路上黎宵为江柔解惑,他以前进入传销时,就是跟他们联系的。
江柔听得脸上一囧,没想到这边局子里都有熟人。
路上,黎宵给周建打了个电话,大致解释了一下,然后让他们先回去。
在派出所录口供,黎宵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只有安安不熟悉,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警察小姐姐看她可爱,还拿糖给她吃。
安安笑得甜甜的,很开心。
那个小男孩到了警局后就醒过来了,他不太记得家里人了,不过他对数字很敏感,记得一串数字,听着像电话号码,但不全。
黎宵本来要走了,听到这串电话号码后突然又坐下了,问了一句,“你爸爸是不是姓游?”
小男孩迷迷糊糊道:“叔叔,我记不得了,听着好熟悉。”
旁边警察解释道:“医生说迷药量过重,暂时想不起来正常。”
黎宵直接报出一串完整的电话号码,“你们打这个问问看?”
警察看了他一眼,然后拨通了这个电话。
电话里男人似乎正在开会,听到警察的话,还很客气且礼貌道:“你们应该弄错了,我儿子这会儿正在上钢琴课……“
警察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怀疑是不是真的弄错了,黎宵起身拿过电话直接开口:“游哥,是我,黎宵。”
黎宵拿着电话,偏过身看向懵懂的男孩,将他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电话里的男人越听越沉默,最后黎宵问:“你儿子身上有没有胎记什么的?”
男人声音干涩道:“他没有胎记,但他右边耳朵后面有颗黑痣。”
旁边警察也听到了,起身去看男孩耳朵后面,然后朝黎宵点头。
黎宵跟电话里的男人说了。
男人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语气不复刚才的平静,着急道:“我马上来。”还听到椅子在地面划出“吱——”的刺耳一声。
黎宵重新坐回江柔身边,江柔看他,小声问:“是游老板吗?”
黎宵轻轻点头。
江柔心里感叹真巧。
等待的过程中,安安从妈妈腿上滑下去,扶着江柔的腿偷偷看小男孩,被小男孩发现后,甜甜软软一笑。
小男孩也笑了笑。
游老板的速度很快,他是一个人开车来的,冲到办公室里看到剃成短发的儿子,两腿一软,“乐乐——”
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小男孩看到爸爸,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眼睛也跟着红了,“爸爸”。
黎宵这下不等了,跟人打了个招呼就识趣走了,但游老板对黎宵的感激之情,这会儿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了,“谢谢,谢谢……”
只知道不停说谢谢。
出去后,江柔随口好奇问了一句,“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黎宵皱了皱眉:“好像叫什么宋伯卿,跟他妈姓,叔叔伯伯的伯,卿本佳人的卿,怪复杂的,游老板还特意找大师算过,大师说这孩子上辈子就叫这名字,适合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随意,仿佛只当一个笑话听听。
但江柔听到这名字,脸色却变得一下子奇怪起来,这个名字她熟悉,因为当初刚进警局时听前辈们说的那个拐卖案子,她记得那个男子本名好像就叫宋伯卿,因为局子里的几个姐姐都说那个名字好听,听着像古代诗人,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江柔也听一遍就记住了。
因为在这个普遍叫“伟、强、健”的年代,很少有人取名这么独特。
那个被拐卖的男子后来名字叫刘乐乐,他养父母说刚买回家时跟傻子一样,只有叫乐乐才应。
他本该有无限美好的人生,却因为拐卖陷入无穷无尽的悲剧里,早年父母打骂,后来被逼辍学养家,最后为了父亲的医药费省吃俭用,同时打好几份工,看不到希望后学着去偷,然后第一次偷窃就导致失手杀人,直到进了派出所才知道一直吸血的家人是假的,他真正的父母在找他的路上出车祸双双去世,父母的养子穿着得体昂贵的西装,只来派出所看过他一次,然后再也没出现过了。
当时听到这个故事,江柔好几天心情都不好。
刚穿越过来时她是想阻止这一切的,不过她对这人的信息知道的并不多,也不知道他老家在哪里,不过她知道她养父母在哪个县,只想着过几年报警,帮他找回家人。
难怪她之前听到游老板的名字觉得耳熟了,不是跟《西游记》作者像,而是她上辈子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