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惊醒,睁开眼睛后,一滴水珠打在她眼珠子上,如此冰冷,激得她一个哆嗦。
她刚从噩梦中逃脱,一睁眼就看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半空中腾起细小的水珠,就分布在自己床铺上方。
她见过下雨,见过起雾,但从未见过这种场景,细密的水珠脱离了地心引力的影响悬浮在半空中,真让她打个比喻,简直如同污染孢子。
污染区域净化后,血红色的孢子扩散开,就像现在一样,只不过她房间里的污染孢子是透明的。
但水珠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陆鸢眨了下眼,水珠骤然从半空中降落。
陆鸢没有躲闪,因此那些细密的水珠淋了她一脸,覆盖在皮肤表层,跟梦中的触感有些相似,都是冰凉而黏腻。
只不过这应该就是普通的水,因为和皮肤相贴之后很快被捂热,跟人体的温度差不多。
这么一淋,整个人彻底醒了,她最近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奇怪,陆鸢与水滴共振,好像能感知到天底下所有的水汽,失控时曾经远程控制了一杯水。
陆鸢总是听到疯狂的呓语,越来越复杂,她想聆听,但根本听不懂具体的,只能听懂某种意念,墙外的生物好像在召唤她出去。
与此同时,陆家越来越湿润,昨天晚上陆尧的生活助理还纳闷儿嘀咕了一句“最近家里这么潮”
她不知道能掩盖自己的异样多久,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陆鸢蜷缩起膝盖,想把刚才的梦驱散开,梦中的刘瑜和记忆中的母亲相差太大,她不敢承认那是母亲,陆鸢睁开眼又闭眼,但那个梦已经烙在脑海里无法剥夺。
陆鸢看向北方,只看到了陆家的花园,根本看不见高墙。曾经刘瑜带着年幼的自己想要冲出北面高墙。
陆鸢把脸埋进膝盖,祝宁出了北墙,在出墙前联络了一次自己,之后就杳无音信,她看到母亲渴望的地方了吗
归乡号上。
裴书唤醒自己记忆之后顺着想,他第一反应是刘瑜去过墙外,也上过归乡号。
但刘瑜是自然人,以裴书的经验看,就算是找一支专业团队专程护送,她在墙外都活不了多久。
刘瑜上归乡号又安全下车,听她轻飘飘的语气,好像归乡号毫不危险。
要么是她本人,要么是她所在的队伍,具备无比强大的意念操控,或者是水系异能,但祝宁说过自己的水系异能效果不大,应该要比祝宁更强才行,是那种生命之源,天底下所有的水源都会受她所控的强大。
这种配置只能在理论层面具备,现实中是否有这样的人要打个问号,异能者都是保持理智的污染物,能力跟真正的污染物相比有上限。
况且刘瑜作为一个财阀夫人,不好好享福为什么要出墙。
或者是,更诡异一点的联想,刘瑜是从归乡号下去的
裴书看着不远处的水鬼,阴森森而立,他们跟水流动的速度相同,持续向他们逼近,跟祝宁判断的一样,越靠近车尾的车厢积水越多,水鬼之前只是站在水渍中,如今积水淹没了水鬼的脚踝,只有意念可以对抗水鬼,那水鬼大概以意念为食。
刘瑜是他们的一员
不对,可能刘瑜只是听说,一个消息而已,估计一个财阀夫人对墙外感兴趣,有不少人上赶着给她讲故事,然后她再把这件事讲给孩子,不能直接这么推断。
但裴书回想起刘瑜讲述墙外的表情,嘴角有个温温柔柔的微笑,眼睛很亮,看着北方,好像那不是什么危险之地,对她来说安全舒适。
准确来形容,简直像是思乡。
那样的话,她怎么上的神国陆家家主知道吗
裴书不了解真正的刘瑜,只知道刘瑜临死前几年一直在产子,最后不堪生育的痛苦自杀了。
如果陆家也知情,那她这个行为是自主繁衍还是被迫的他们是在合力谋划
陆家扔掉的孩子是真的残次品,留下来的陆鸢才是成功的
成功的什么生物
祝宁曾经说大小姐被污染了,这也是裴书愿意出墙的原因,但如果陆鸢不是被污染,而是遗传呢
裴书站起身,第一反应是告知给祝宁,祝宁跟陆鸢更熟,可能有新的消息,能去餐车交谈最好,不能说话他可以慢慢打字告诉她。
但他又一停,这有什么用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下车。
刘瑜讲述归乡号只说了怎么上车,完全没说怎么破解,或者这辆列车根本无法破解。
裴书站起身后又慢坐下,试图再次回想出更多细节,可本来刘瑜和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旁边的戚雪柳纳闷儿地看着裴书,他突然激动站起身,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又看到他颓然坐下,好像一个倒霉蛋认清了现实。
戚雪柳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转机不大,在副脑上打轮流休息,站岗的人看站。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几个人精神高度紧张,说不定更容易被污染,必须留一个人值守,看水鬼的逼近距离,同时看准车站,到站就提醒。
本来上归乡号就是搭顺风车,要不是下雨,他们避开水鬼和福寿螺,可能真的能安全到站。
就是他们队伍倒霉了点,不仅遇到了大暴雨,还遇到了掠夺者找东西,戚雪柳都没看清那个骨灰坛最后去哪儿了。
长途列车坐二三十个小时都很正常,多罗站没那么远,本来就是补给处,运气好点,在被水鬼弄死之前可以到。
戚雪柳把副脑递给裴书和林晓风,他俩都没意见,戚雪柳先睡,她是唯一的意念操控者,需要养精蓄锐。
戚雪柳没推脱,闭眼就睡,裴书第一轮站岗,他值班期间,途径了六站,都不是多罗站,归乡号当年是为了经过更多站点设计的,比传统路线更绕。
裴书思考到最后就头脑空空,根本转不动,别说回忆,思考都停摆。
后来林晓风来换岗,交接的时候,他们车厢内的干燥处越来越少,水鬼也越来越多,但好像增加到某个数量之后就停了,水鬼之间也站得更分散点。
他们挪了一次位置,4车和5车干燥处比较多,无法破解,只能躲着水鬼走。
裴书抵着车厢睡,听着轰隆隆的响声,其实没睡着,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他猛地惊醒,以为是水鬼已经在眼前,戚雪柳和林晓风都醒了,指着窗外。
裴书下意识眯了眯眼,好像瞎子第一次看见光,窗外竟然已经天亮,远处群山环绕,山边渡着金光,一层叠着一层。
墙内没山,只有人造的假山,对比之下都无法称之为山,只能算是小土坡,更别说在山边看日出,这是旧世界的人才有的好福气。
金光在山边越来越盛大,如此炙热,看得人无法移开目光。
林晓风第一次看,都忘了呼吸,列车疾驰向前,甩开了破旧房屋,甩开了大桥,一直都没把太阳和群山甩到身后,好像群山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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