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眼见男人的脸已经凑到跟前,她小脸侧过去,就看见聿尊站在不远处。
“喂,你当时怎样了,话说严少还真狠心,居然用这种方法逼得你失去孩子……”女子犹在大声说着,陌笙箫一张脸几近惨白,她哆嗦着双唇想让她别说下去了,可那些字语在喉间滚了几下,就是说不出来。
“对了,这件事聿少不知道吧?”女子犹在说着,并没有发现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其余几名男子闻言,脸色也早就变了,偏偏笙箫边上的男人不知死活,还拿着手要去摸她的脸。
女子只觉肩膀被撞得发麻,她刚要说话,就见聿尊已经擦肩走了过去,脸颊刮过阵极冷的阴风,聿尊一手放在男人肩膀上。
对方将注意力从笙箫身上拉回,一张脸仰望向聿尊,“聿少……”
他刚要开口,问他讨个鲜尝尝。
聿尊左手握住男人的衣领,紧接着一拳砸在他脸上,鲜血顿时迸出来,溅到陌笙箫雪白的卫衣上。她啊地惊叫,只见聿尊一拳接一拳挥下,没多久,男人就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笙箫面色惊惧,只听得发出的沉闷声,像是打在了沙袋上,边上的玩伴们见状,忙上前拉住聿尊的手,生怕闹出点什么事,“聿少,算了,息怒……”
“起开!”聿尊一扬手,再一拳下去,溅出的血凝结在男人头顶的发上。
笙箫两腿发软,聿尊眼睛染红,像是嗜血的恶魔般,他手上都是血,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陌笙箫四肢发凉,别人也都不敢再劝,一时间,一号会所内像是个染血的炼狱。
直到男人被打的奄奄一息,聿尊这才松开手,他一条腿从沙发上收回,顺手操起茶几上的酒瓶朝男人头顶砸去,“告儿你,想玩老子的女人,你他妈没那命!”
男人上半身歪下去,倒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先前说话的那名女子吓得惊叫连连,拔腿就要跑。
“站着。”聿尊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开始擦手上的血渍,“你刚才说什么?”
女子只觉背部蹿上一阵阴寒,脚底发麻,像是寒冬天被人扔进了冰窖内,她视线瞥过陌笙箫,眼底升起一股歉意,要是被他知道陌笙箫怀了严湛青的孩子,他还不得杀了笙箫。
“说!”
可是,不实话实说的话,女子只敢用余光去看沙发上的男人,她未加思索,还是选择保全自己,“我说,我说,前段日子我们在千色遇上严少,当时也看见了她,她,她是怀孕了……”
聿尊擦拭的动作顿住,他眼睑轻垂,谁也猜不透他心里想着什么。
女子一急,越发不作考虑,“当时他们二人起了争执,严少听见她怀孕好像很生气,后来,她就被严少推倒在地,当时就流了好多血,我们都劝严少送她去医院,可他不肯,我想,他定是不要这孩子……再后来,我们看她流血太多,生怕惹上什么麻烦,况且严少不让我们管,还将我们推出了包厢。”
陌笙箫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情景,她双腿紧紧合拢,闭上的眼帘不住轻颤,女子的每一个字,每一语,都像是一把尖刀插进她心脏,那怜悯的口气,更像是一双手,握住了那把刀,在狠狠扭转!
笙箫想起严湛青当时地祈求,笙箫,我们等等,等等……
马上就没有了。
她鼻子泛起一阵酸楚,眼睛被刺痛的睁不开。
聿尊转过身,陌笙箫只觉头顶一阵暗,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聿尊站在自己跟前。他高大的身影挡住所有光亮,令她置身于如此阴仄的角落,男人脸上布满阴鸷,那种无形的压力汇聚成一道网,向陌笙箫身上压来,周边的气氛几近窒息,一边的男人被揍的缓过神来,一个劲在那死哼。
笙箫猛地站起身,她推开聿尊,拔腿就向外跑去。
聿尊猝不及防,硬是被她推倒在沙发上,等缓神时,笙箫早就跑了出去。
靠,她跑什么?
陌笙箫头发散乱,大半已经从绳圈内跑出来,她只知道再待下去,她非被聿尊整死不可,他定是以为她怀了严湛青的孩子……
笙箫跑出欲诱来到马路上,伸手去拦车。
待的士车停在身边,她忙拉开车门,只是人还未钻进去,就被身后赶来的聿尊擒住手臂,拉了回来,他右腿一扫将车门关上,拎着陌笙箫来到广场上,“你跑什么?你跑什么!”
笙箫闭着眼睛,聿尊身上仿佛有股拭不去的血腥味,陌笙箫脚尖离地,双肩抖得厉害,他见她这幅模样,猜到可能是自己方才的样子吓到了她。
聿尊将她抵在一棵银杏树上,他大掌将她额前碎发拨开,陌笙箫只觉额前一烫,她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男人颈间动脉在有力地跳动着,聿尊退开身,嗓音也放柔不少,“你怕什么?”
她双肩软下去,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聿尊双手捧住陌笙箫的脸,掌心内,能感觉到她脸上的冰凉,“严湛青是不是以为,你怀了我的孩子?”
陌笙箫螓首,眼睛里面的委屈和泪光藏不住,她别开脸,没有回答。
她爱着严湛青,聿尊知道。
他更加知道她那时候的绝望和害怕,聿尊右手落在她颈间,“当时,你自己知道没有怀孕吗?”
笙箫点了点头,她大姨妈才过,她当时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陌笙箫想要避开,可男人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的问题,每个都戳中要害,令她难以招架,“我想,我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
笙箫说完,才知道他们之间的信任,那般岌岌可危。
聿尊站在路灯下,一半脸浸润在明黄色的灯光下,另一半脸,则侧着,阴暗无比,他眉间轻挑起,要是笙箫真怀了孕,他的孩子,岂不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严湛青手里?
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杀机,只是,隐藏的很好,陌笙箫只认为自己晃了眼,回过神来,男人已经面色如常。
严湛青那时候的决绝,已经成了陌笙箫心里的最痛,聿尊再残忍,也远远比不上他。
男人睨着她的小脸,怪不得,她回到皇裔印象后再没有去见过严湛青一面,他胆子真够肥的,就算笙箫有了孩子,要或不要也只能他说了算,轮不到严湛青来左右。
陌笙箫原以为聿尊会不分青红皂白对付她,他拉起她的手向欲诱停车场走去,笙箫在后面安静地跟着,两道影子几乎叠合在了一起。
回到皇裔印象,湘思和何姨早就睡了,整个别墅内一片漆黑。
笙箫走进客厅,想伸手去开灯,聿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推进屋,她趔趄着几乎摔倒,聿尊揽起她的腰,将她一路往楼上带,陌笙箫置身于黑暗中,完全看不见路。而聿尊走的极快,就像是穿梭在白日里那般自在,笙箫抓着他的手,好不容易才坚持到了二楼。
男人的手已经顺着她后背钻进去,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脱下陌笙箫的文胸,她只觉胸前一凉,卫衣被男人提起,刚脱出肩膀,并没有整件拉去。衣服束缚在两条手臂上,令她动弹不得,“你干什么啊?”
聿尊将她整个人抱起,光裸的后背紧贴住丝绸缎面,陌笙箫凉的微微拱起腿,却觉一阵舒爽开始遍布全身。聿尊紧接着压下来,双手抱住她,在她光滑的腰线处细细抚摸,这种感觉令他欲罢不能,他加重几分手劲,直到将陌笙箫揉搓的开始挣扎。男人沉重的喘息声伴着滚烫的全身充斥进笙箫每一个感官,他双手开始拉扯她的衣服,陌笙箫想要将上身的卫衣脱去,却被他按住双肩,“别动。”
他的手在她全身的敏感处游戈,她一阵害怕,又想用腿去踢。
“别动,这次不会痛的。”
这句话,他上次也说过。陌笙箫自然不会相信。
她以为,聿尊又会用强,却不料他动作轻柔抚摸着她,一种陌生的快感不知从身上的哪处开始涌现出来,想要收也收不回去。
陌笙箫脑子里几乎空白,明明置身于一个如此安静的环境内,可双耳却嗡嗡作响,仿佛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笙箫提起一口气,却屏住了,怎么都呼不出来……
“痛吗?”
说实话,一点都不痛。可陌笙箫咬住了嘴角说不出来。
男人见她装哑巴,自然知道她这时的感受,他唇瓣一勾,微微笑出声来,“笙箫,我们这样多好,你也舒服,不用受罪。”
他高贵的时候,举手投足都像是皇亲贵胄,可卸下优雅时,又像是十足的流氓……
后半夜,笙箫睡得很沉,早上,何姨在门口喊了声让他们下去吃早饭,房间内安静地毫无回应,何姨见状,也就自顾下了楼。
聿尊睡眠一向很浅,他早就醒了,只是没有答应。
笙箫枕在他一条手臂上,呼吸沉稳均匀,她真是累坏了,脸上的红潮还未退去,密集的眼睫毛下,眼皮微微跳动,甚至能看到浅青色血管。
聿尊拨弄着她枕在身下的长发,他捻起一缕放在鼻尖,眼里的慵懒及惬意尽显,他一侧嘴角抿起,其实,想要收服女人的心很简单。
更别说,像陌笙箫这样的,她毕竟涉世未深,谁对她好,时间相处的久了,自然就容易交付真心。
手臂上的脑袋动了动,陌笙箫睁开眼,就看见聿尊单手撑起,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睨着她,她顿时脸上一热,扯过被子将自己缩进去,“你看什么?”
聿尊放下手,脸窝进她颈间,“其实你光躺着享受了,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累?”
陌笙箫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身子一侧,将背对着聿尊。
严湛青自从离开医院后,没有再找过笙箫,他知道,这会她定不会原谅自己。
湘思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他越发坚信,只有除了聿尊,他和笙箫才有可能。
他利用手中的关系,已经截了聿尊不少生意,麻烦自然是一大串等着聿尊,苏柔始终不同意解除婚约,闹也闹过,严父严母由不得,索性也就讨个清净不去管。
严家。
保姆将饭菜端上桌,严湛青拉开椅子坐下来,严父戴着金丝边眼镜,官做的越大,在家也不免摆起官老爷的架子。严母将保姆递过来的碗接过手,摆在他跟前,“吃饭吧。”
苏柔走进客厅时,严湛青只是看了眼,就连严父严母都态度冷淡,同她怀孕时判若两人。
“苏小姐,快坐下来吃饭吧。”保姆殷勤上前,想要将苏柔手里的包接过去。
“吴妈,没看见桌上没有汤吗?还不快去盛来。”严母喝道。
苏柔知道这脸色是摆给她看的,她捏紧手里的包上前,“爸,妈。”
“这还没过门呢,就称呼上了。”
苏柔脸色一阵难堪,视线望向正在吃饭的严湛青,“湛青,我爸妈的意思,想要商量个日子,尽快把我们婚事办了。”
严湛青喝了口吴妈递来的汤,“苏柔,我们解除婚约吧。”
她鼻子发酸,势单力薄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湛青,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我爱你,我不同意,不同意。”
“明天,我亲自上门向伯父伯母谢罪。”
“爸,妈,你们也同意这样吗?”苏柔走到严母身边,拉住她的衣袖,“我虽然骗了你们,可我只是想拆散他和那个狐狸精,妈,您想要抱孙子,我马上就可以如您所愿,可湛青一旦和我解除婚约,他回头又要去找那只狐狸精,妈,您和爸难道真能接受她进门吗?”
严湛青面色铁青,推开碗站起来。
严母有些动容,说真的,陌笙箫和苏柔是不能比的。
“苏柔,你回去吧,主意是我自己的,我不会改变的。”
“湛青,她有什么好啊……”
严湛青跨开步子,就要上楼。苏柔忙追过去,她打开包,拿出样东西来,“湛青,你再敢走一步试试?”
严湛青背对着她,提起的脚步顿了下,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刚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听得严母一阵尖叫传来。他转过身,只见苏柔右手握着把刀,正架在自己的左手静脉上。
他面色一惊,“苏柔!”
“湛青,我知道你不爱我了,可是我的爱给了你,它收也收不回来,与其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柔,你别做傻事,快把刀放下。”严母急忙起身,欲要上前阻止。
“妈,您别过来……”苏柔将刀子对着手腕压下去,“我什么都不求,只要湛青能娶我,哪怕他不爱我,我都不在乎。”
“苏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严湛青睨了眼,提脚又想走。
“湛青,我就威胁你这一次,我们看看……究竟谁能赢。”苏柔说完,便照着手腕狠狠划下去,鲜血当场就喷溅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严母吓得双手捂住嘴,“快,快喊救护车。”
“胡闹。”严父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事传出去成何体统。”
严湛青见苏柔下了手,忙跑过去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
严父喝住了吴妈,并没有让她喊救护车,他走过严湛青身边,看也没有看一眼苏柔,“马上打电话给顾医生,让他来家一趟,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你要再敢动别的心思,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马上的选举又将开始,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毁了自己的仕途。
严湛青用吴妈拿来的纱布缠住苏柔的手,严母见没有了大碍,这才舒出口气,只是苏柔还未进门,她便已经看不起了,以死相逼,也真做的出来。
“湛青,湛青……”苏柔疼痛难耐,又欣慰于他没有无动于衷。
严湛青目光沉下去,潭底溢出浓郁的哀伤,他抱起苏柔,将她送到自己的房间。
笙箫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剥好的柚子,她有一下没一下吃着,时不时和旁边的湘思说几句话,何姨正在准备晚饭,LED电视正播报最新的新闻。
她拿起遥控器调台。
画面陡然出现了严湛青的脸,陌笙箫下意识将遥控器放在膝盖上,新闻说,严湛青和苏柔的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届时正好是严父可能升官的关口,不得不说是双喜临门。
陌笙箫嘴里的柚子还未咽下去,她看着电视上男人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严湛青之前的话,犹在她耳边。笙箫,我不会和苏柔结婚,我要娶你。
如今,才不过短短时日,他就大肆张扬的开始准备自己的婚礼。
呵,男人的话,能相信多少呢?
她囫囵吞咽,喉咙被柚子给卡住,难受地差点掉出眼泪,陌笙箫咳了几声,将电视关掉。
“笙箫,你没事吧?”
陌笙箫忙摇了摇头,只是眼睛有些模糊,酸酸胀胀的难受。
电视上经常会播放严湛青的近况,有的说他遗传了严父良好的基因,开始平步青云。笙箫看见了,总是装作漠然般调台,她和严湛青所有的故事,只发生最最美好的时候,他们的爱情被遮了层薄纱,一旦揭开暴露在阳光底下,就会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
今天就是严湛青和苏柔举行婚礼的日子,聿尊很早便出去了,他应该会收到请柬,只是并没有喊上笙箫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