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走到哪都能成为聚光点,头发依旧是浅褐色,穿着条米色的休闲裤,上半身则是一件天蓝色的T恤,很居家的打扮。
苏柔离婚后一气之下出了国,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严湛青,也狠下决心不去打听关于他的事,这还是自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苏柔显得有些局促,腿部几乎抵到桌沿,右手则紧拽着手里的购物袋,掌心被拎袋勒出几道红痕。
严湛青疾步而来,见到苏柔,便顿住脚步,“你真的回国了?”
苏柔眼里一亮,“你找过我?”
“是我妈说的。”严湛青目光扫向陌笙箫,眼里闪过讶异,苏柔眼见他的视线落到了笙箫脸上,眼里心里紧跟着一阵难受,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酸意,“果然,我们一离婚,就为你和她腾出了地,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哪怕耗尽了青春也要拴住你。”
“你胡说什么呢?”严湛青本来就心烦气躁,这会眉宇间更是露出不耐。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苏柔,我们已经离婚了。”严湛青丢下句话,苏柔眼见他提起脚步,却不是坐到陌笙箫旁边,而是……
严湛青自然地牵住顾筱西的手,“你怎么会和笙箫在一起?”
“噢,逛街的时候恰好遇上。”
苏柔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你们两个?”
怪不得她如此吃惊,陌笙箫也忍不住感叹,这世上的事,真是难料,她理解顾筱西的惶恐,那种感觉她当初也有过,当幸福来的太快,人总是会觉得有种活在梦里面的感觉。
苏柔又望了望陌笙箫,“怎么会这样?”
笙箫摊开手掌,嘴角挑起笑意。
苏柔呆站在原地,形形色色经过的人好奇地瞅着这一幕,顾筱西垂下脑袋,几乎把脸埋在了胸前。
“湛青,为什么会是她?”苏柔绞尽脑汁,都不会想到严湛青会看上顾筱西这样的女人。
男人显然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苏柔,这不关你的事!”他的耐性已被消磨干净。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输在她的手里?”倘若说是陌笙箫的话,她至少还能接受。
“没有为什么,我和筱西已经在一起了。”
“哈哈——”苏柔自嘲轻笑,“湛青,我们好歹也相爱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先是输给了时间,现在,又输在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身上!”
陌笙箫抬起眼皮瞅了眼苏柔,女人一旦嫉妒,真是恐怖。
“滚!”男人毫不留情地吐出个字来,“苏柔,我见到你就烦,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我跟你说得再清楚不过,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如此不留情面,别说是当事人,就连坐着的陌笙箫和顾筱西都有些吃不消。
苏柔深深地望了眼严湛青,男人的眼里根本看不见她,苏柔眼角噙泪,咬着牙才把泪水忍回去,这样的人,不值!
她爱了这么多年,到头来……
苏柔看着严湛青身旁的顾筱西,她究竟输在了哪?
她头重脚轻地提起步子,她算是明白了,严湛青的女人,有可能会是陌笙箫,有可能会是顾筱西,也有可能会是甲乙丙丁,但绝不会再是她苏柔!
笙箫喝了两口冷饮,感觉到燥热散去。
她抬起视线,看见严湛青的眼睛正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盯向她,“笙箫,你孩子挺大了吧?”
“嗯,”陌笙箫眼里透出丝暖意,“过几天,就满周岁了。”
“挺好的。”
本来挺融洽的氛围,因严湛青的插入而显得有些尴尬,陌笙箫翻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我得回去了,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顾筱西垂着的头这才见抬起来,“笙箫,以后我能找你吗?”
“当然可以。”陌笙箫拿起手边的玻璃杯,“我祝你们幸福。”
顾筱西会心而笑,同她相碰,“谢谢。”
笙箫拿了东西,起身离开。
顾筱西把手里的冷饮递给严湛青,“看你满头大汗的,很热吧?”
“为什么不问我,是何结果?”
顾筱西眼里黯淡,“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你们家是不会同意我和你的事。”
严湛青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就算他们不答应,这次,我也不会再妥协,筱西,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严湛青指腹在她光滑的面部轻轻摩挲,“我爸妈为了逼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我和苏柔离婚后,我妈就一直把我的户口本扣着,可能,短时间内我和你结不了婚,还有可能,一辈子我都给不了你那个名分。”
顾筱西有片刻的怔忡,毕竟,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名分二字何其重要。
见她似有担虑,严湛青又忙说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爸妈就我一个独子,我相信,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答应。”
顾筱西手指紧握住男人的大掌,“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在想,你这样为我值得吗?”
“筱西,”严湛青右手探向顾筱西脑后,把她按入怀中,“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且会很难,你愿意陪着我吗?”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都在。”
严湛青在她头顶轻吻,“那我说,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顾筱西双手攀附在男人背后,她曾一遍遍画着严湛青的脸,那时,她无论如何都奢求不到今日的画面,男人的这张脸近在咫尺,是真实地属于她。
在严湛青眼里,可能,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顾筱西这样爱他如此深、如此纯粹的女子了,他不会像错过陌笙箫那样,再错过她。
也许他真的给不了顾筱西名分,但他能保证,除她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陌笙箫离开后,经过一家大型的超市,她进去又买了不少东西。
回到御景园,何姨老远看到,过去接她,“怎么买这么多?你列个清单,改日让我去不就得了?”
“这都是给爷爷的。”笙箫拎着沉重的购物袋走进客厅,看到聿老爷子抱着奔奔正坐在沙发上,奔奔自顾玩手里的玩具,倒是不哭闹。
陌笙箫挽起袖口走去,“爷爷,我来抱吧。”
老爷子嗓门一亮,搂着奔奔别过身,“我才跟孩子亲一会,你又来抢,奔奔也是我的宝贝。”
“爷爷,”陌笙箫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怕您累着。”
“哼。”聿老爷子不搭理她,拿着玩具和奔奔玩起来,笙箫知晓他的脾气,见他精神确实不错,也没勉强。她吩咐何姨把东西都拎到老爷子的房间,都是些适合他用的日用品,还在老爷子的床头摆了不少吃的。
忙活完这些,笙箫发现肚子有些饿,她回到客厅,见老爷子和奔奔正玩的起劲。
陌笙箫从冰箱内拿出食材,“爷爷,您喜欢吃意大利面吗?”
聿老爷子转过脑袋,“现在才几点,你又吃!”
“爷爷,我忙到现在多累呢,再说,我做的意大利面可好吃了。”
“我才不要。”
陌笙箫回到厨房内,忙活了没多久,一股香味瞬时溢满整个客厅,她端着盘子来到餐桌前,聿老爷子扭过脑袋,瞅了一眼。
她吃了两口,“真香。”
都说了食不语寝不言,她还说话!
老爷子望着那盘意大利面,看上去卖相不错,估计味道挺好的。
“爷爷。”陌笙箫再度喊他。
聿老爷子扭过头去。
笙箫吃了一小碗,顿时有种饱腹感,她放下碗筷回到客厅,“爷爷,我抱奔奔去睡会吧。”
聿老爷子似有不舍,但还是松了手。
“爷爷,还有一碗面我放在餐桌上,您待会记得吃哦。”陌笙箫抱起奔奔,欲要离开。脚步才提起来,就听到老爷子说道,“反正你花的钱也是我孙子的,我也有份。”
陌笙箫听到这些话从来不生气,老人家就是这样,偏又好面子,只有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他们的心里才能舒服些。
笙箫答应过聿尊,等从基地回来后,要带着奔奔去海上。
聿老爷子执意跟去,但聿尊生怕他情绪受到影响,便随便扯了个谎,这才把他搪塞过去。
出海的这天,天气晴朗,霞碧万空,不像二十几年前,是个雪天。
他们带着新请来的月嫂,由于怕万一,聿尊还带了不少手下,一并出发的有好几条游艇。
激浪撞上船沿,站在甲板上,能感觉到咸腥的海水迎面扑在脸颊处,风势强劲,陌笙箫的头发吹过男人的脸,有种微微的刺痛感。
笙箫紧握住聿尊交叉在她胸前的两手,越是接近深海域,他们的心便下沉一寸,陌笙箫抬眼望去,一望无垠,根本看不到哪里是尽头。
当时,他们被丢进海里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哪怕双手不被束缚,能自由游动,他们也游不到岸上,这片深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阴森恐怖的犹如炼狱。
海平面撒上一层暖阳,波光粼粼,折射出来的光刺得人双眼朦胧,陌笙箫把脑袋枕在男人肩上,“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聿尊出神地望向远处,只感觉耳边一阵痒意,他收回视线,“什么事?”
“今天过后,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都忘了吧,爸妈也希望看到你活的开心,每年的忌日,我们都带着奔奔一起来看他们,我们好好陪着他们,也把对他们的思念以及挥之不去的哀伤就留在这一天。其余的364天,我们都要高高兴兴的,好吗?”陌笙箫扬起小脸,她小巧的鼻梁几乎抵到聿尊的鼻翼。
他捏住她的手,指尖与她摩挲,良久后,才听到他开口,“好。”
陌笙箫莞尔,“尊,对不起。”
聿尊幽暗的眸子轻眯起,薄唇在她鼻尖轻啄,“说什么对不起?”
笙箫眼帘阖动,她倾起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双手握住栏杆,眺望向远处,“我怀孕的时候和你说过,我说,奔奔是陶宸的孩子。”
她感觉嘴上一热,聿尊走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陌笙箫把他的手拉下去,“尽管事后你知道奔奔不是他的孩子,但我每每想来,心里总有根刺,扎痛了我,不知道,是否也扎痛到了你?”
聿尊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陌笙箫离开白沙市后,那么长一段时间,在他的人生里面都是空白的,而他再次遇见她时,她已和陶宸在一起,并且让他看到他们出双入对,从那个所谓的家里面走出来。
那时候,他们已经要结婚了。
聿尊两手环住陌笙箫的腰,把她用力地紧勒住,勒的她说话都困难。
毕竟那时,笙箫已打算忘掉一切,跟着陶宸好好过日子,他们若真住到一起,对现下的社会来说,实在正常的很。
偏偏陌笙箫又和他说,对不起。
聿尊心里被积压了块沉重的石头,他无力把她推开。但想通之后,也能豁然,他有过的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何以要求陌笙箫从一而终?
“没事的,笙箫,今后,我只有你,你只有我,那便够了。”
陌笙箫扭过脸去望他。
她眼神剔透明净,竟看得他有些发虚,他似乎不曾说错什么话,“怎么了?”
“早知道这样,那我真做出些什么事来。”陌笙箫眼里藏不住笑意,嘴角已渐拉开。
聿尊眸底照进大滩的阳光,他大掌扳过陌笙箫的小脸,“你敢耍我?”语气内的愉悦俨然藏不住。
笙箫侧过身,两手环住他的腰,同他正面相对,“本来么,要你不来闹的话,我这会……”
他大掌捂住她的嘴,这次,连她的鼻子一块给捂住了。
陌笙箫没几下便喘不上气来,她踮着脚尖,两手去抓聿尊的手。
男人凉薄的唇角拉开,笑得魅惑众生,“求饶,求饶我就放过你。”
“唔唔——再不放开我咬你——”陌笙箫的声音模糊不清,聿尊怕她难受,把手掌从她鼻子处移开,却仍捂住她的嘴,“我若不使出强硬的手段,恐怕你这会跟那小子连娃都有了。”
笙箫果然张牙舞爪要去咬他,聿尊这才松手。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的话。”陌笙箫扬起小脸,面部恢复成方才那般的神色,她敛去玩笑,认真说道。
“我信。”聿尊简单简明地开口,她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
陌笙箫视线穿过聿尊的脸,似有怔神,“我和陶宸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轻松,他从来不会强迫我怎样去做,他像个谦谦君子般等待我适应有他的生活。我和他说过,陶宸,哪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你,你还是要等吗?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坚定,他的爱太纯净,对我来说也太重。”
那份沉重,就因为陌笙箫对他自始至终没爱过。
想起陶宸,笙箫不免有了愧疚。
“那你得感谢我,我把你抢回来了。”
陌笙箫无心开玩笑,她背过身,眼睛顺着漫长的海平面望去。
聿尊紧贴她身后站着,“我知道你心里为何会难受,大部分……因我而起。”毕竟,陶宸的一只手是被他断的,“笙箫,我这辈子是不是注定要栽你手里了?”
陌笙箫同他十指相握,“是我先栽的,那一跤,摔得还不轻。”
聿尊见她面色黯淡,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以后碰到有坑的地儿,我先跳下去,做你的肉垫。”
陌笙箫忍俊不禁,“也不怕我压扁你。”
游艇行驶了没多久,便停在海中央。
聿尊记不清究竟是在哪里,况且这一带变化巨大,已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王姨把孩子从船舱内抱出来,陌笙箫接过手,甲板上铺满白色和黄色的菊花,分布着不同的品种,有些还是刚采摘下来的。
王姨识趣地回到船舱内,聿尊弯下腰,拿起一束**,他抡起手臂,陌笙箫鼻翼间扬过一阵清新淡雅的香味,几十株菊花被抛入海内,她仿佛看到当年风华绝代的夏初颜,被人丢到海里的那一瞬间,生命的尽头,绽放的也是如此妖娆多姿。
陌笙箫眼眶泛红,鼻子酸涩难止。
她菱唇轻启,默默说了一句,“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聿尊见她神色哀戚,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他心里越发积压上一层浓郁的沉重,甲板上的菊花被系数抛入海中,黄白相间的画面绵延向前,随着巨大的海浪追逐漂流,陌笙箫紧挨聿尊站着,怀里的奔奔也出神地盯着海面。空气中,此刻弥漫的,到处都是菊花芬芳的味道。
“爸,妈,我带笙箫和孩子来看你们。”
这还是第一次祭奠,如今害死他们的人全都下了地狱,他们总算能闭上眼睛。
聿尊从笙箫怀里接过奔奔,另一手搂住妻子的肩膀。
他们并肩而立,被风扬起的衣袂纠缠拧结在一处,陌笙箫自然地伸出手臂,环向男人的腰。
辗转回到御景园,已是傍晚十分。
远远的,便从车窗内看到聿老爷子焦急地站在门口,何姨跟着他,也在张望。
车子停稳后,只见老爷子大步走过来。
“爷爷,你不在屋里呆着,出来做什么?”聿尊抱着奔奔甩上车门。
聿老爷子不说话,望了聿尊一眼,再看陌笙箫也没事,紧绷的面色这才一松。
“我跟老爷子说没事,可他非不听,说要到门口等着,说怕出事。”何姨插嘴说道,为了这聿老爷子,她到现在还没做晚饭。
老爷子瞪她一眼,“年纪轻轻的,话真多!”说完,头也不回朝里头走去。
何姨性子直爽,知道他脾气这样,也不动怒,“我可不年轻喽。”
陌笙箫望着聿老爷子蹒跚的背影,眼里止不住又是一酸,她知道他怕什么,他是担心他们像20几年前的爸妈那样,一去不回。
谁也料不到,那次出游真会成为他们的死别。
回到客厅,何姨急忙开始张罗着晚饭,陌笙箫过去给她帮忙,聿尊把孩子交给王姨,他和老爷子坐在电脑跟前,正在教他如何玩新式的游戏。聿老爷子戴着眼镜,有模有样地学习,他同社会脱轨的这20几年,可得好好补回来。
笙箫瞅着这一幕,不由勾唇浅笑。
舒恬怀孕初期,闹腾的很厉害。
陌笙箫想她现在吃不下东西,便买了水果去看她。
开门的是保姆,笙箫一看,不是她上次来看见的那个。
陌笙箫来到舒恬的房间,正好桑炎出来,他对着笙箫轻点头,又急忙出去。
“怎么样,还难受吗?”
舒恬靠着床沿,脸色不好,怀孕后明显比之前瘦了一圈。“笙箫,你总算来了。”她从桑炎嘴里隐约知道奔奔先前出了事,只不过桑炎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现在看到陌笙箫精神方面都不错,这才松口气。
“还是吃不下东西吗?”笙箫瞥见床头柜上摆着碗馄饨。
“嗯,我哪知道怀孕这么难受,”舒恬说着,又想吐,她忙用手捂住嘴,“而且还有点见红,医生让我在床上躺三个月,这日子啊,真不是人过的。”
“忍忍吧,”陌笙箫毕竟也是过来人,“为了孩子,怎么都是值得的。”
保姆又端了碗清粥进来,把一口未动的那碗馄饨拿出去。
舒恬抽出纸巾轻拭嘴角,“我这副样子,连怀孕都是个累赘。”
“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陌笙箫起身,帮舒恬在背后垫了个靠枕,“你看桑炎对你多好,天天陪着你,这会又被你来来回回地折腾。”
“他是对我不错,”舒恬喝了口水,嘴里这才好受些,“看到方才出去的保姆了吗?是我才请来的。”
“那原先的那个呢?”笙箫随口问道。
“之前那保姆年纪轻,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估计是看我这样,以为我和桑炎是过不长的,我下楼时正好看见她拉住桑炎的手正表白呢。说什么不计较名分,还帮他事事都考虑周全了,说只要给她在外面准备个房子,他想去的时候便能过去,我靠!什么人那,要不是桑炎当即便甩了她一巴掌,我肯定拎着刀下去,把他们两人全给宰了!”
陌笙箫听到这,不由发笑,“你啊,脾气还是不见改,得注意胎教。”
舒恬软了神色,手掌不由自主地抚向小腹,“我二话不说就把她给辞了,这事怪不到桑炎的头上,他生怕我心里不舒服,就让我亲自挑选保姆的简历,我也不推脱,你看现在的阿姨,都40了,嘿嘿……”
“所以啊,桑炎对你好才是真的,以后可别再有累赘什么的想法,要不然再被我听见一次,我准抽你。”
舒恬歪着脑袋,“呦,跟着我学坏了么。”
陌笙箫拿出果盘内的橙子,给她剥了一个,“再忍忍吧,过了头三月会好的。”
“你那边怎么样,奔奔还好吗?”
笙箫垂下眼帘,“还是那样。”
“没事的,别担心。”
陌笙箫略带苦涩地轻漾嘴角,“我总是想,可能我怀着奔奔的时候,给他的爱不够多,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我,让我现在要加倍的去爱他。”
笙箫刚开始想瞒着舒恬,因为她觉得奔奔没病,再加上舒恬的腿需要康复,她也不想舒恬担心。直到有一天,舒恬看到奔奔不喜欢和别人玩,问起的时候,陌笙箫才坦言相告。
“我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碰到很多的坎,走过去就行了,”舒恬轻拍自己的腿,“你看我,不照样过来了?”
“嗯,对。”
两人正说着话,陌笙箫看到桑炎推开门走进来。
男人手里拎着个打包盒。
“买来了,快吃吧。”桑炎把盒子打开,舒恬突然兴起说要吃凉面,还非要是她以前经常吃的那家,桑炎用筷子把佐料和凉面搅拌均匀,他抽出纸巾垫在舒恬的腿上。
她接过手,只看了眼,便食欲全无。
看到桑炎额头渗出的细汗,舒恬顿觉不忍,这会她若一口不吃,连自己都觉得是在作。她夹起一筷凉面送到嘴边,“呕——”
舒恬捂住嘴,陌笙箫忙拿过旁边的垃圾桶。
她难受地干呕,用手把盒子推开,“不行,闻到味道就想吐。”
桑炎唤了保姆进来,让她把凉面拿下去,生怕这味道再刺激到舒恬。
桑炎体贴的帮舒恬轻轻拍背,陌笙箫有片刻的晃神,她想起她怀奔奔的时候,从来没让聿尊靠近过一步。
“好点了吗?”桑炎递了杯水给她。
舒恬灌了几口,“对不起,又让你白跑一趟。”
“要怪就得怪你肚子里的小兔崽子,”桑炎手掌按向舒恬的小腹,“这么小就知道折腾着我玩,今后出来了,看我不给他点厉害瞧瞧。”
舒恬娇嗔着拍他的手,“哪有这么说自个儿子的?”
陌笙箫嘴角轻抿,浅笑。
“噢,对了,”舒恬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请柬,“这是陶宸让我给你的。”
陌笙箫望了眼,“这……他要结婚了吗?”
“想什么呢!”舒恬把东西塞给她,“早些时候,聿尊用公司的名义拨了款子给学校,后来学校利用这笔钱重建,陶宸代表校领导邀请你们去参加剪彩仪式,说是要好好谢谢你们。你也知道,毕竟他和聿尊之前……然后,就把信寄到了我这,让我转交给你们。”
“芝麻绿豆的小事,有什么好记在心上的?”桑炎插嘴说道。
舒恬瞪他一眼,“你这会和聿尊称兄道弟的,自然帮他讲话,这里面的事你不懂。”
“你别动气,待会又要吐了。”
陌笙箫打开手里的请柬,“他可能不会去的。”
他们的关系那么敏感,聿尊自然会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我知道你想去,”舒恬一语道破,“你肯定想看看陶宸现在过得怎么样,想要亲自去他生活的地方走一走。”
陌笙箫合上请柬,“他若不想,我也只能不去。”
“就是,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桑炎再度插了句话。
舒恬侧过脸去睇他一眼,陌笙箫见状,笑着把请柬放入包内,“你多躺会吧,等过完三个月,我再陪你到外面去走走,好好散会心。”
“这可是你说的,”舒恬一脸苦瓜样,“我都快闷死了。”
陌笙箫见她精神不好,也就没有久留,坐了会便自行离开。
回到御景园,聿尊正在书房,忙着赶些公事,笙箫推开门走进去,她来到男人身旁,“你拨了款子给学校?”
“什么学校?”聿尊头也不抬。
“少装糊涂。”
聿尊手指在键盘上轻敲,忙完一整串的动作后,这才抬起脑袋,“我看山区的条件不好,他们需要这笔钱。”
“那你怎么也没跟我提起过?”
“这些事我都交给财务去办,没什么好说的。”
陌笙箫被他揽入怀里,就势坐在聿尊的腿上,她环着他的脖子,请柬的事,不知该不该说。
聿尊见她眼神闪烁,似有心事,“想什么呢?”
“学校寄来了请柬,新教学楼要举行个简单的剪彩仪式,想让你过去……”
她话还未说完,便看到聿尊皱起了剑眉。陌笙箫噤声,不在言语。
“你想去吗?”聿尊半晌后,问道,“说实话。”
“其实在城市里呆的腻烦了,山区……”
聿尊听得出来,她想去,他摊开手掌,“请柬呢,我看看什么时间,也好先把工作都安排好。”
“你肯去?”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去,可没说带你去,你在家好好带孩子。”
陌笙箫察觉到他嘴角的笑意,“讨厌,真把我当成家庭主妇了?”
聿尊两手抱住她的腰,把她的上半身压在桌面上,笙箫使劲向后倾,不得不勾住她的脖子,“把我拉起来,我的腰快断了!”
“你不说我讨厌吗?笙箫,这都成你口头禅了,你说,你讨厌我什么,还是……根本就口是心非,你喜欢我还来不及吧?”
厄,厚脸皮。
陌笙箫两条腿乱晃,“拉我起来!”
聿尊索性推开椅子站起来,这样的角度,恰好挤入她双腿间,他紧贴着陌笙箫把她压在桌面上,“还说不喜欢,这不明摆着诱惑我吗?”
“我没有!”
还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