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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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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年与美夕会说些或做些什么,孝和似乎不太关心,虽然她看上去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犹豫。

  先去了季家看望公婆,话些家常,顺便帮季京年说些好话。季永实和陈君绮都问几时可以抱孙子,孝和推说京年一直很忙,间或委婉地问了一下公司最近是否有新动作。

  从季家出来又去了闵家。

  闵国坤上班去了,她只在家里转了转,与帮家里做事的帮佣阿姨了解了一下父亲最近的生活,并没有多呆,又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路上,本想回学校继续泡图书馆,又担心京年晚上会去接她下班,索性去学校收拾了一下东西,备足干粮躲去了自己新买的小房子。

  京年打了几次电话说要来接孝和下班,都被拒绝了,便不再勉强。

  接连几天,京年每天都会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来,孝和往往都是应付了事。去学校报到以后将当日的事情完成便赶回自己小房子看书。

  那天孝和下班回去,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俊佑靠在门边看着她。

  “你在?”孝和有些小小意外地问,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这是我家啊!”他说,“倒是你,自从你正式成了业主,就没见你回来过。”

  “回来好多天了啊!”孝和一边开门一边笑说,“进来坐坐。”

  俊佑跟着孝和进去,随手带上门。

  “今天没有应酬?真是难得!”

  “下班就回家,我是绝世好男人!”他幽默地“吹嘘”。

  孝和捂着嘴笑:“我给你作证,绝世好男人!”

  “一个人躲来这里这么多天,心情不好?”他问。

  “我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当然,我是你的保护神啊!”俊佑大言不惭地说。

  “给自己封了一个这么大的头衔,是想受命于危难之际吗?”孝和问。

  “你开心就好!我只负责效劳!”俊佑说得很随意。

  孝和放下东西,抬手一边拢着头发一边走进卧室,隔着门板说:“那就劳驾程先生自己去冰箱里找点东西喝,我先换衣服。”

  看着卧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程俊佑弯起唇角,扬起了眉梢。

  她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梳着马尾,家居服,一身清爽。

  他递过温热的柠檬水给她,说:“去漱口洗手吧。”

  孝和接过水杯看着水里的鲜柠檬片,被照顾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吃晚饭了吗?”她问。

  “还没,想着等你回来请你一起。”俊佑说。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算准了时间来半路堵截我的呢?”

  “做坏事被发现的感觉好像也不是很坏。”他说,很幽默。

  想到上次在图书馆因为季京年的突然造访而丢下程俊佑临阵脱逃的事,孝和始终都很过意不去,一直想找时间请他吃餐饭赔罪。

  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上次,我欠你一餐饭,今天我下厨,请问我的保护神可否赏脸?”

  俊佑心中自是欣喜。可是从没见过孝和做饭,不知这么答应会不会难为了她。

  “担心很难吃吗?”孝和问。

  “怕是难为你,没听说你会进厨房。”俊佑据实以告。

  “试试就知道了,我可是一片诚心实意地请你!”

  孝和系了围裙去厨房。俊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翻看着孝和放在茶几上的书。

  她看的书比前段时间他看到的又多了很多深度,除了国内外的心理学著作,还有文言文的原著,除此,她读书的涉及面也更为广泛,甚至有面相和风水学。

  她应该每天都窝在这沙发上看书吧。他想。

  他知道她一定是因为和京年之间出现了问题才躲来这里,但他无法确定她自从“结婚”以后就开始“沉迷”读书,而且是这些各种厚黑、人性甚至连他都不曾想过的书,这些与她的外貌、性格完全不搭的书是不是因为受了京年的“刺激”。

  他心疼她的隐忍。这大半年,互相都熟络的人还是经常拿她开玩笑,叫她“小丫头”,把她当成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是,他看得到她的改变,她依旧善良天真可爱,可是,已经不再是旁人眼里的“玻璃花樽”。

  沈劲和可以算是激发孝和潜质,引导她走向成熟的人生导师。

  程俊佑是她成长路上除了沈劲和以外另一个不可或缺的朋友。

  他翻着书。书里会夹着便签,都是信手摘抄或是记下的。有上课时候同学们的各种动作行为;有在图书馆里站在不同分类书籍前的同学们的各种表情;还有在食堂里吃饭时各种人的样子。。。。。。

  孝和啊,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是你早一点这样做,也许闵氏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欺骗而忽略了你的天资,还是事情到了现在这样无可挽回的地步时有人有意培养你?

  程俊佑凝思忖度着。最后,他想到一个人:沈劲和。

  这个世界上,到现在为止,对孝和影响比较大的有四个男人。

  第一个是她的父亲闵国坤。闵国坤对这个独生女可谓是倾尽所有精力。对孝和从小进行“五商”教育,全面奠定基础。除此,他将孝和保护得很好,外界从来都只是传闻,却没有见过闵氏千金的真身。他最了不起的是,他的这套教育方式并没有让孝和感觉到辛苦,还将她的真性情完好地保护了下来。既全方位地打好了基础又巧妙地绕开了社会和商场的黑暗。①

  第二个男人是沈劲和。尽管两个人并无丝毫血亲关系,也没有“指腹为婚”的人为感情基础。但是,不能忽略的是沈劲和出身名门世家,家里几代从政从商,还没有会说话就已经开始接受各种厚黑教育,当然,一开始孝和妈妈只是因为可怜这个孤零零的孩子才将他带回闵家,后来才知道他的背景。另一点没有办法忽略的是劲和去到闵家时候十岁,三年级,孝和刚出生不久,还停留在满地乱爬的水平,基本都是他在照顾她。后来,闵国坤甚至将自己的教育理念说给早熟的沈劲和,而劲和就按照这个理念一直配合闵国坤悉心地教育孝和。孝和与劲和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孝和依赖劲和甚至超越了依赖自己的骨血至亲。劲和对孝和有时像对妹妹,有时像对女儿,有时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该把她摆在一个什么位置,毕竟相差十岁,又是自己一手带大。直到劲和二十多岁以后去了香港,两个人依旧会经常借助电话或者视频联系。即便劲和再忙,也不会忽略她,耐心地听她诉说,帮她解决问题,教她该怎么做,给她建议。后来因为家族里意外出了状况,碍于他与闵家的特殊关系,为了避免殃及闵家,他选择果断地与闵家断了联系。他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一路只是各种引导她,从不强制,从不让她失去自我。

  第三个男人和第四个男人,暂时没有办法进行排序。一个是季京年一个是程俊佑。这两个人一个是孝和的“指腹为婚”,一个是孝和的“保护神”。季京年一直觉得自己顶着“指腹为婚”的头衔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公平地说,他不是一个花心的人,总不能因为他交了美夕这个女朋友就说他花心,男人二十好几谈恋爱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才对。“指腹为婚”本就是一句随口的玩笑,何况他直到与孝和“结婚”之前都对她没有积极正面的感觉。只是,孝和从小听多了关于“指腹为婚”的灌输,一直一厢情愿地信守着“婚约”。程俊佑与季京年同年,都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小时候并没什么,后来看着季京年对孝和的各种讨厌,开始“可怜”“心疼”孝和,经常帮她解围。待到了京年出国,劲和又不在,他几乎成了她的“监护人”。是早有情愫还是日久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是个君子,对孝和是“发乎情,止乎礼”,一切都是默默地为她做。商贾世家出身,对任何人都是心怀戒备,唯独对孝和始终真心。错只错了一步棋,他太尊重孝和,以至于选择了等待而不是争取。

  他回来了?怎么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菜香传来。

  俊佑将书放好,去到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且熟练的样子,问:“要帮忙吗?”

  她转头看他一眼,笑了,说:“君子远庖厨。”

  “我会将你这话当成是对我的赞美!”他说。

  “不用‘当成’,就是赞美你的!”孝和边做事边说。

  “得到你的赞美我很幸福!对你的美味也更加充满期待!”他说。

  幸福!他说幸福!孝和正在土豆削皮,一时闪神,想起了那天京年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转悠的画面,结果一不留神削皮刀从握着土豆的大拇指上过去,血流了出来。

  没有惊叫,她淡定到甚至没有丢开手里的刀。倒是俊佑十分紧张,紧拧着眉,大步过去,抓过她的手就要放到嘴里吸吮。土豆掉落进水槽里。

  孝和惊颤地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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