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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那副“无知”的样子,程庆恩苦摇摇头叹道:“你啊,要是有那丫头一半机灵就好了。”
美夕心里不服,反驳道:“那你能成为季京年或者沈劲和吗?”
她想起与京年摊牌那时听他说到的那些关于感情的话,跟他这么久竟看不出他在那般放荡形骸之下竟然是一副痴情的骨子。再看身边的这个男人……
“我们注定是这样的搭配原则。谁也成为不了其他人。”他回答。
“这时候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别扯上我。”美夕瞪他一眼,也许是心里憋屈,于是转移话题,“说说闵氏到底怎么回事。”
“沈劲和不过是站在台面上负责吆喝,他现在自己也是麻烦一堆,分身乏术。要不是因为跟闵家的关系,你以为他凭什么放着自己那一大摊子的事不做,舍得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国内耗着?”他轻蔑地哼了一声,继续说,“他们这次联手使了一个障眼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怪我一时大意小瞧了这帮毛头小子。”
“你的意思是台面之下另有人操作?”美夕问。
“你不会真这么笨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程庆恩拍拍她大腿。
“季京年??!”美夕张大嘴巴。
程庆恩斜眼看着她。
“怎么可能是他?”美夕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可能是他?”如今的程庆恩说起这话已经淡然很多。
京年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操手!!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跟在那个男人身边那么久,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既然你知道,怎么还会——”美夕脑子开始短路。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程庆恩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到不行,想着自己混了这么多年竟被一个一直在圈子里潜水的小子涮了,别提多郁闷,“前几天我想将国外的那两个小公司卖了,正巧这时候有人有意收购。一切都谈妥落定之后,我想见一见对方老板,看看是谁这么看好我的心血。”
“结果呢?”美夕好奇。
“苏良,你听说过么?你一定没听说过。”程庆恩自言自语,“他是沈劲和的铁哥们,两个人关系好到不行。”
“这个人很厉害吗?”她问。
“不厉害,”程庆恩笑。美夕舒了一口气。他继续说:“沈劲和遇见大事总不忘问问苏良是什么意思。京年最初在国外办公司的时候也是托沈劲和请到了他出面帮手。”
“这还不厉害?”刚刚安心的美夕一下子震惊了。
“怎么会不厉害?据说他父母都是性情中人,对生意不感兴趣,他又是独子,所以很小就已经接手家族生意了。我那侄子还在每天被司机接送上下学的时候,苏良已经一边上学一边坐在谈判桌边旁听了!别看我比他大,要是真论起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的阅历,也是自愧不如他。”
“这样有来头的大咖怎么会看上你的小公司?”她问。
程庆恩又是只看着她。
“这么说,是沈劲和在收购你的公司?”
“好像聪明了一点。”程庆恩嘲笑她,“或者说是沈劲和在为闵孝和收购。也不保证沈劲和不过是个幌子,事实上也许是季京年在为闵孝和收购。”
“听起来有些复杂。”她的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
“所以说你笨。”程庆恩摸过烟点上一支。
“那你接下里怎么打算?什么都没了。”美夕神色紧张。
“抢!”重重地吐个烟圈。
“什么意思?”她问。
“老闵欠我的,小闵来还!”程庆恩恨恨的,连美夕也听出来了语中的不善。
“我不懂。”她说。
“你不需要懂。”程庆恩捞过烟灰缸,在里面狠狠按熄了烟,放回去,一翻身压到她身上来又要来。
美夕推开他。
“怎么?刚才还做□□享受的要死,现在又要立贞节牌坊?”程庆恩开始上下其手,不安其分。
“我真不舒服。”美夕扭过脸懒得理他。
程庆恩坐起来打量她,见她脸色是比刚来时候差了一些,摸摸她的额头,问:“病了?”
“我怀孕了。”她说。
可能是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程庆恩半晌没说话。
“是你的!”她说,没有故意强调也没有高声炫耀。
看他样子猜不出什么。
“怎么不跟我说?”他问。
美夕低头不语。
程庆恩坐好,将她抱在怀里,难得认真地温柔一次,说:“想留就留着吧。”摸摸她的肚子,是有点大了。
“有段时间了,一直绑着腹带所以不显。”她越说越没力气。
“这段时间就在这呆这吧。”
美夕点点头。
其实,他对她还是挺不错的。
孝和与京年和好如初,只是两人依旧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一个不敢向前,一个眈眈相向。
早饭过后,一个在书房审着新呈上来的方案,一个在房间靠着床头抱着电脑过目新一季的财务预算。
这天,真是好巧不巧。两个人一个推了应酬,一个因为临时有变取消了会议。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在家休息了,难得。
门都开着,谁也没问谁为什么没去上班,谁也没对谁解释,谁也没去打扰谁。
阳台上传来了洗衣机清洗完毕的音乐声。
孝和拿开腿上的笔记本,下床去晒衣服。
京年视线越过电脑,看她从书房的门前经过,靠进椅背揉着干涩的双眼,起身站到窗前。
外面的阳光很好,温暖却不炽热,淡淡地吹着丝丝清风。
孝和的电话声响隐隐传来。她在晒着衣服,没有听到。
京年过去她房间拿电话,屏幕显示“陈叔”。
陈叔,名叫陈恩华,为人谨慎、踏实、忠诚,一直是闵国坤的管家兼助理,跟在他身边有二十几年,很受闵国坤的重用。孝和与劲和平日里都会叫他声“陈叔”。
京年拿着电话去阳台:“陈叔的电话。”
孝和正抖着手里的床单,左右看看没地方放,一只手又拿不过来。京年很识时务,滑动了接听键将电话放到她耳边。
“陈叔……没有,没有,不忙,才听见电话……记得……行,回头麻烦你让秘书把资料发我邮箱……约我?做什么?……哦哦……我们跟他们有业务往来吗?……那帮我推掉吧……没什么不好的……还有啊,你多注意身体,趁休息跟阿姨出去走走……我都好……嗯,那就先这样……”
孝和讲电话的时候,京年一直帮她拿着电话,盯着她,收线后,顺手将电话放到自己裤袋里,接过她手上的床单与她一人一边扯着两角一同抖着褶皱。
“有事要忙?”京年像是不经意地问,不看她。
“你不是都听到了?”孝和只顾弄着手里的床单,也不看他,心想着这个男人真是装傻装得有模有样,果然是演戏的好手,呵呵。
“听到什么?”京年配合着孝和将床单折好搭在衣架上,仗着自己个子高,踮起脚直接挂到晾衣杆上,不见他有任何羞赧的表情,大大方方。
孝和嘲笑他:“有个成语‘掩耳盗铃’,你知道么?”
“知道。”京年回答,很坦然,脸不红心不跳,“你接下来要说的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先替你说了吧。”
孝和瞪着眼睛看他,有点莫名,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京年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是谁要约你?”
孝和扑哧笑出来!果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是有自知之明。
可是,他是真的在意这个么?
“是谁敢约你?”他又问,浅浅又坏坏的笑意。
“恒宝的申总。”她回答。
“算他有眼光!”京年言语间尽是得意,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孝和不是很明白,诧异地看着他。
“胆子还不小,敢勾搭我季京年的老婆!”他笑笑,又有些戏谑之意。
听这语气,难道他们很熟?转念又一想,他知道也很正常,这个圈子玩的就是个人脉,不认识倒是不正常。
“上次劲和带我跟他爸爸一起喝茶时候,他也在。”孝和说。
“申亮,恒宝集团小开,二十六岁,国内一流大学毕业,喜欢各种体育项目,尤其喜欢无线测向。前两个月被他老爸逼着进了公司,挂名总经理。”京年说完,看着一脸诧异的孝和,问,“还想知道什么?”
孝和只是微笑,没回应。
京年点点头,唇角挂着轻笑,像是自言自语:“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商业头脑,不过喜欢冒险,也许在另一个领域里会是个对手。”
孝和还是笑着。
“推了他的约,会不会有点可惜?”京年问。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反话正说。
孝和挑了一下眉头,有模有样地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是哦,听你这么一说,真是挺可惜,刚才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过去应了这个约。”说着伸手去京年裤袋掏电话。
京年站着没动,由着她掏出电话,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打出去!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睛紧紧盯着她。
“陈叔,刚才你说的那件事,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对,这是一次机会,总不能因为怕绯闻就错过,你帮我应下来吧。时间安排就让秘书那边调动调动——”
孝和话音未落,电话就被京年夺了过去。
“喂!”孝和瞪着眼睛冲他喊,却不见她伸手去夺电话。
京年没理会,微微拧着眉直接对电话那边说:“陈叔,不用麻烦了,孝和不方便去。”
乍一换男声,电话那边先是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可说话间还是一头雾水,问:“这此活动由市政府主办,回绝恐怕不太好吧?不知季先生担心什么?”
他们说的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京年一怔,心知被耍!再一看孝和,她正低着头努力地忍着笑。
孝和不小心抬头瞟到京年“凶神恶煞”的眼神,顿时心虚,侧着身子欲从他身侧离开。
京年侧身一步,往前一倾,将她压在阳台的墙上,使她动弹不得。
“哦,没什么担心,最近看她忙,怕她太累了。”他对着电话说,语调平缓。
电话那头的陈叔“嗯”了两声,语重心长地说:“老董事长果然没看错人。小姐就拜托季先生了。”
“还要多辛苦陈叔照顾!”京年跟着说,像是客气又不像,总之他以这样的口吻跟一个比自己身份低的人说话实属不多见。
其实,陈恩华一说完那话,京年心里就是一震。
挂了电话,什么也不说。
孝和被他看得心虚,垂着头抵住他胸口。
京年抬起她下巴,凶巴巴地盯着她。
这么多年,她敢在他面前忤逆他的意思,还如此淡定地戏弄他,掰掰手指,这也算是千古头一遭了。
他板着脸,竟气不起来。
孝和咬着嘴唇,垂着眼睑,肩膀一抖一抖的……
终于,笑出来!
一发不可收拾,双手抓住京年的手臂,低着头大声笑。
笑声清脆得有些放纵。
京年从没见过她这样开心的笑,印象里也没听过她这样爽朗的笑声,也跟着她笑,不是笑自己被耍,只是看着她开心,他就开心。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温暖,很单纯。
孝和渐渐收敛了笑声,抿着嘴唇小心地瞟着京年。
京年大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头抵着她的头,问:“开心了?”
孝和笑而不语。
“长本事了?呃?”京年含含糊糊地问。
因为距离太近,嘴唇贴着嘴唇,话一出口,只剩下气息。
“你不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以为你都知道,怪不得我。”孝和狡辩。
京年又将她往墙上压了压,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学会顶嘴了?”
孝和还想反驳,当她抬头觉察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京年正巧顺势吻住她,不留一丝缝隙,变换着各种姿势地吻她,手掌不自觉地覆上了她的乳,揉捏着,也不介意正身处阳台,很可能会被人看见,包括无处不在的狗仔。
孝和鼻腔里发出“唔”“唔”的气息声,手臂攀住他的脖颈,仰着头,小舌与他纠缠,回应着他的每一次掠取。
“我想要了你,不等了!”他沙哑着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