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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粲然一笑,转头对那记者很温柔,温柔得有些嗲地说:“明明没必要解释的事为什么一定要逼迫人给个理由呢?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按照你的说法,就算是真需要解释,也只要对我一个人解释就够了,皇帝都不急,你这是急什么?”孝和顿了顿,说着笑了,“莫非记者大哥暗恋我不成?还是你想成为所有男同胞的公敌?”
台上台下一阵笑。
京年浅浅一笑,捏了捏她的手。
那记者并没有料到外表看起来温婉的孝和嘴巴如此犀利,一时竟应不上,信口塞责道:“闵总真是胸襟豁达!”
孝和也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还口道:“我一介女流,何谈胸襟豁达,一切不过是京年行事一向是君子坦荡荡!”
话音刚落,竟听见了有掌声。
京年面藏喜色,使力握住孝和的手。
孝和也用力回应他。
他们言语间的默契博得了众人赞许的目光。
那记者似乎还想问。
京年目光凌厉地看过去,先行开口:“很抱歉,记者先生,我必须提醒你请注意今天的主题,你已经耽误大家很久时间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有闲心,不妨去恭喜一下甄小姐和程先生,他们这段时间正隐居在城郊的别墅。”
主持人又说了一会儿,见面会便结束了。
京年一直没有松开孝和的手,就这样拉着直到会议结束。拉着她大大方方地从众多摄像机和闪光灯中走过,拉着她在门口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期间还大方地任由拍照。
车子开来,京年为孝和打开车门,随后也坐进去。
两个人同乘京年的车离开。
华灯初上。
车窗外飞过一道道闪烁的霓虹。路旁的行人步履匆匆,也有三几个相邀逛街的小姐妹大包小裹,不知在开着什么玩笑,不时笑弯了腰。
孝和侧头贴在车窗上向外看。
她比那些女人都还要年轻,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原来坐在闪光灯前面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只会看人眉眼是多么浅显,原来实话要在有分量的时候说,原来自己也会在面对这些咄咄逼人时候镇定自若的笑……
父亲离开了,劲和不在身边,俊佑是别人的。
京年……
刚才京年公开表明两人在她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订婚”,这是不是公然宣布他们的“特殊关系”?
可是,他并没有说他们已婚。
时机还不成熟?莫非是他忘记说了?还是,他的“风格”就是这样的?
是啊——
回国刚一落地就与另一个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
新婚第一天就带着另一个女人去度假,放任她没有钥匙被锁在门外,任由着俊佑将她收留。难道他就这么放心,就不怕她和另一个男人共赴云雨……
听凭公司里绯闻满天飞,甚至在家里也不避讳地与那个女人纠缠……
假戏做得这样真,为什么就不觉得她也会伤心呢?
她想不通,若他心里真的有她,为何偏要选择以伤痛的方式护她周全。
与他相比,今日,在那么多的视线里,她送他一顶“君子”的帽子,温柔而坚定地护他周全。
爱得没有底线?
还是,以德报怨?
此刻,孝和觉得自己就是得了京年施舍给她的一颗甜枣,然后忘却了之前他给过她的一百个巴掌!
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明朗,她承认自己只是个感性的小女人,并没有多么伟大,更不坚强。
京年从一上车就拉着她的手。她今天的所说所为让他有些小小亢奋,就知道最懂他的是她。
只要她肯信任他,他做的一切就都有意义。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他问。
“霓虹初上,繁花尽落,骤雨未歇,一切不过浮华过眼,转瞬之间烟消云散。”她信口吟语。
京年凝视她的侧面,明白,却不太懂。
陈君绮打电话过来,让他们今晚活动结束以后回去大宅吃饭,说今晚炖了汤,要给孝和补补。
京年挂了电话逗孝和:“都说当儿子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看我们家,娶了儿媳妇倒是不要亲儿子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和谐吗?”孝和仰着下巴,“现在处处提倡和谐社会!”
“对!”京年很配合地认命,还补了句,“我很开心被和谐!”
孝和瞪他一眼,抿嘴笑。
她一笑,他舒了口气。
这边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另一边却没那么太平。
活动结束以后,真的有记者拿着小道消息得来的地址去了程庆恩郊区的别墅……
程庆恩的绯闻已经不算是头条必杀,反而是美夕。
作为程庆恩雪藏了十年的情人,又是第一个怀了龙种的女人,除了头版,没有更适合她的地方了!
程庆恩因此很头痛,抓着电话对那边痛骂:“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哪里找的记者,屁大点事也办不好,惹了一身骚回来!”
给别人添堵,不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美夕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边对着电话骂一边用食指到处乱指。
“你不相信我吗?”她说得很小声,根本不像是质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程庆恩并没听见,继续背对着她对电话训斥。
“你就这么希望我去他身边吗?”美夕又在碎碎念,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的情绪愈发不稳定,脾气越来越古怪,“你真的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你的吗?”
正巧程庆恩回头,看见她眼里噙着泪,一副略显惊恐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激动”吓到了她,随口对电话里面说了句:“行了,快点把门口那些狗仔处理了。”
收线。
美夕戚戚然地看着他,又碎碎念着:“你不相信我吗?”
程庆恩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客厅沙发走,没回答。
美夕并没有停,一直不断地重复着那些话:“你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你的吗?你不打算要他是吗?你说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骗我的?”
……
程庆恩本来就被门口那些狗仔弄得很烦,一直忍着她的聒噪,这会儿她像台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让他更烦,可以看见他鼻孔的翕动。
“你为什么不肯信我?我认识季京年的时候,他就标榜自己是个标准的天主教徒,不被允许婚前性行为,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上过床!!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你的,难道我是圣母玛利亚吗?”美夕越显激动,声音高亢有些发抖。
程庆恩愣在那里,这种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对西方的这些宗教信仰并不太熟悉。
说季京年是天主教徒,他之前可没听说过这个,也没听说过季京年有接受过洗礼,没留意过他有没有做过礼拜,更没听说过季家有人有这种“时髦的嗜好”。总之,与西方宗教信仰能扯上关系的各种各样的行为在他看来都与季京年完全不沾边,所以听美夕这样说,他非常不相信。不过话说回来,季京年在国外这么多年,接触西方的人,接受西方的文化,本身看起来又是一个偏激进派的新式人物,平时也犯不上拿着自己的信仰到处宣传,兜兜转转,这样一想,一时又有些拿捏不准。
美夕一心一意跟着他这么多年,他心里很清楚。他也清楚自己这多疑的习惯。
照理说,如果是春节那会儿有的这孩子,那孩子的爸爸应该就是非他莫属了。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让他怎么都有些疑惑大于喜悦。
美夕见他一直没有回应,干脆抓起沙发上的包直接过去开门走往外走。
黑衣保镖进来看程庆恩,见他没吩咐什么,就轻轻关上门出去了,并没有追去拦下美夕。不多时,耳机里传来同伴征询是否给美夕开门放行的语音。扭头看了看房门,还没有程庆恩的指示,于是回复那边说可以放行。心里又觉得不妥,敲门进去汇报。
程庆恩听完,起初是看着窗外。刚才他看见了美夕穿过庭院,格外留意到她微凸的肚子,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走得这么决然。除了她,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对他这样。
“还是那个臭脾气!”程庆恩嘴里念叨着。
“要去追回来吗?”
程庆恩没说话,直接奔着门口去了。先是大步走,开了门就变成了小步跑,没几步又加快了速度……
在大门外不远的地方叫住了美夕。
她脸上挂着泪。
两人拉扯了一阵,也不乏拥抱和护肚子的镜头,意识到有狗仔在偷拍,才安静下来。
“跟我回去。”他说。
“我不方便跟你回去,你回吧。”美夕平静地说。
“你先回去也好,我叫人开车送你,狗仔在拍,我就不送了,回头再联系。”程庆恩说完,回手朝不远处的黑衣人招招手。
美夕突然觉得心里冷冰冰的,想不到程庆恩竟然会毫不坚持。他究竟在怕什么?他心里就这么渴望快点摆脱她吗?
她没有等车子,一句话也没留,转身就走了。高跟鞋在深夜小区的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庆恩疾走两步拉住她,皱着眉头,有些生气:“你急什么?”
美夕心想,是你急才对吧。拂开他的手:“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快回吧,不知道那些人明天会发什么样的新闻出来,别坏了你的名声。”说完,冷笑两声,继续朝前走。
程庆恩没有再追。车子已经开了过去。
看她上了车。
就这么看着她走了。
第二天,美夕与程庆恩上了娱乐头版。
他们的关系终于在十年后被掀去了那层“遮羞布”,还附带着一个爱情的结晶!
程氏因为甄美夕与程庆恩的关系再遭起底,又因她从季氏离职,使得程氏遭遇“间谍门”,陷入诚信危机,为此再度成为行业内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话说江湖上这样传播他们的关系——
很多年前,闵国坤出于江湖道义帮助程庆恩。
很多年后,程庆恩为了一己私利背后插了闵国坤一刀。
甄美夕默默无闻地被程庆恩雪藏了十年,末了却进了季氏总部跟着老总传绯闻。
季京年毫不避讳地带着甄美夕回国并安置她在自己身边做助理。
其妙的是,这一年里却发生了一些事:沈氏高层的秘书满世界找老板签字批阅文件;老闵氏和平破产;程氏股票暴跌;程庆恩卖了自己国外苦心打拼下来的小公司;闵孝和在老闵氏还未烟消云散时做了新闵氏的法人;程氏少总闪电掌权;甄美夕在季氏少总身边怀上了程庆恩的孩子;季京年拉着闵孝和的手在那么多闪光灯前面甜蜜地大方承认两人指腹为婚……
到底是谁在算计谁?谁栽了跟头?谁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