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星星:“……”
恼羞成怒的钱星星发泄似的在他脸上捏了捏,唔……手感还真不错,满满的胶原蛋白,接着直接拉着他站起来,语气严肃地说:“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哦。”
夏日灿烂的晚风吹过,拂起女人的长发和少年的白色衣角。
热烈又和谐。
——
钱星星开车,带着时屿去医院。
医生听说是过敏,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眼,问了句:“有什么过敏史?”
时屿没有任何犹豫:“芒果。”
钱星星表情动了动,忍着没有打断医生说话。
医生抬起眼皮看了眼钱星星,随后又看回时屿,继续问:“晚餐吃的食物有什么?”
时屿:“芒果。”
这下连医生都稳不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简直就是胡闹,知道自己吃芒果过敏还要吃?小两口就算吵架,也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俨然把他们两个当成小情侣,因为吵架赌气吃了芒果。
钱星星嘴唇动了动,想和医生解释,结果医生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时间,低头在病例本上一边快速写一边径直道:“还是先去做个检查,查一下过敏原,你这个状态很严重,今天住院吊针!”
写完单子直接撕下来递给钱星星,语重心长地劝诫:“他对芒果的过敏反应很严重,再生气也不能让你男朋友吃芒果,知道吗?”
“对你男朋友好一点。”
那语气俨然钱星星就是个作男朋友的作精一样。
说完仍是没有听钱星星解释的意思,武断地挥了挥手:“去交钱吧。”
钱星星:“……”
医生伯伯,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钱星星拿着单子去交钱,时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见她表情还有点郁闷,出声安慰,“钱老师别生气了,我等会帮你向医生解释。”
“说你不是我女朋友,是他误会了。”
钱星星脚步顿了顿,没好气地说:“我哪里是因为这个生气!”
好吧,虽然刚开始是有一点憋屈,但医生嘛,不了解情况,说两句就让他说两句好了,也没什么。
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了。
她生气明明是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吃芒果过敏,还故意吃,一点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时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啊……”
钱星星:“人家医生那么忙,哪里有时间听你这些小事。”
说完还是没有忍住,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在那边坐着,等我交完钱再来审问你。”
时屿听话地停了下来,看着她气呼呼要秋后算账的表情,没觉得怕,反而眼尾翘了翘:“好的。”然后转过身往那边的长椅走了过去。
——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确实是芒果过敏,因为症状严重,要住一晚上的院观察。
单人病房内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灯光明亮刺眼。
护士小姐低头给时屿扎针,技术很好,两下找到血管,轻车熟路扎上针。贴上胶布后抬起头忍不住往他脸上打量。
暗自感叹了一句,好帅!颜值好高的一对小情侣啊!
接着拿上工具盘,笑眯眯地看着钱星星,“要换药的时候按铃叫我就好。”
还对着钱星星俏皮地眨了眨眼。
钱星星: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怎么都这么八卦?
连忙对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等护士小姐关门出去以后,钱星星把椅子拉近病床,因为过敏,时屿整个人看上去有点虚弱,像只困倦的小猫一样安静地靠在床头上,手臂随意地搭在医院雪白的被子上,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背上戳着冰冷的针,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有节奏地往下落,见钱星星拉了椅子坐过来,缓缓抬了抬眼皮静静地看她。
钱星星见他这幅模样,气立马消了大半。
都这么可怜了,谁还能忍心怪他。
更何况,说不定他也不是故意吃的,她还是先问问。
语气放的又轻又缓:“刚才医生在我没顾的上问你,明知道自己吃芒果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时屿闻言瞳孔动了动,视线往上,似是在回忆,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回答,语气有些无辜:“是那个郑先生故意激我的。”
“我一个没注意,就上了当。”
仿若他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
钱星星:?
你自己听听,这理由像话吗?
见到钱星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模样,时屿弯了弯眼眸,不动声色地继续:“而且我小时候经常吃芒果,也没有那么严重。”
果不其然,钱星星立即皱了皱眉:“小时候经常吃?你过敏了还吃?”
“嗯。”时屿不以为意地点头,语气十分平常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我妈和我爸吵架,生气的时候就会给我吃芒果。”
顿了顿,嘴唇弯了弯:“等我过敏了,我爸就会回来看她。”
吵架。
就给他吃芒果。
明知道他对芒果过敏。
三两句的形容,就让钱星星看见了小孩子的地狱。
钱星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和丈夫吵架,就折磨孩子。
她简直无法想象,在时屿小的时候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以至于他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能变得如此不在意和麻木。
愤怒生气都不足以表现她此时的情绪,重重呼了一口气,钱星星感觉自己气到快逆血倒流,“你妈妈……”
她想安慰时屿,想说他妈妈不对,非常不对。
可是这一切,好像并不容她来置喙。
时屿好像看出了她的生气以及因为他感到难过的情绪,反而过来安慰她:“没事的钱老师,这是我五岁的事了,现在我不用经常吃芒果。”
“不是不用经常吃,是再也不吃。”钱星星吐出了口气,严肃强调。
时屿眼睛停住,随后眨了眨:“嗯。”
……
时间渐晚,钱星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
时屿等她放回手机,立即问:“钱老师要回去了吗?”
“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钱老师不用担心我,医生说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
他很贴心,一点也不让她为难。
即便这个时候,他想要她留下来陪一陪他,也并不过分。
钱星星喉咙动了动,忽然又想到他之前说的那几句话,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不幸的童年。
就……很令人心疼。
于是话出口就变成了,“你一个人怎么能行,还有好几瓶药水没打完,我今天晚上留下来照顾你。”
时屿眼睛亮了亮,“钱老师真的要陪我?”
“嗯。”
“医院有陪护床可以租的,很方便。”
钱星星点头,看了看他脸上略带惊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看,他其实也期待她能留下来陪他的。
……
趁着药水还有大半瓶,钱星星去医院外面的商店买了两份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和一点吃的。
打完那些药水估计要到凌晨两三点,肯定会饿。
买完回来刚好药水快见底,钱星星按铃找护士小姐过来换。
换完以后看他有些困倦的表情,伸手帮他拉了拉被子,“是不是困了,困了就赶紧睡,我帮你看着。”
没想到时屿抬起眼,竟然摇了摇头,“还好,不是很想睡,可能是因为药水的原因吧。”
钱星星也不清楚这个药水还能醒神,见他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也没再催他。
两人时不时聊两句。
这药水一瓶接着一瓶,打到了凌晨两点还剩一瓶,喊护士小姐进来换了最后一瓶,钱星星整个人都疲了。
今天工作了一整天不说,晚上又是吃饭吵架又是去广场看烟花,再加上赶着来医院,忙来忙去直到凌晨两点,又累又倦。
原本是坐在床边陪着时屿说话,觉得累就把手臂搭床边,说着说着脑袋一点一点垂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本来打算小小的眯一下,结果趴在床边,脑袋枕着手臂直接就睡着了。
……
深夜。
没了说话的声音,深夜的单人病房安静异常,门外面偶尔走动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整个医院都陷入了沉寂。
房间内,药水顺着输液管一点一点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时屿看着吊瓶里只剩下浅浅一层的药水,伸手直接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
原本正躺着的身体往钱星星这边转了过来,身体侧躺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稍稍曲起,脸上的安静乖巧荡然无存,左手撑在脸下,表情冷淡好整以暇地打量趴在床头睡着的钱星星。
钱星星虽然大大咧咧,但不可否认是个十足的大美女,明眸皓齿,容色艳丽。
是圈内出了名的美女编剧。。
这部剧刚开拍时,很多小演员包括徐润阳都对她示过好,只不过都被她要么忽视要么拒绝了而已。
此时的钱星星脸压在手臂上,趴着睡觉的姿势并不太舒服,睡梦中眉头浅浅皱着。纤长的睫毛紧紧合在一起,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鼻头圆翘挺立,柔软的红唇抿在一起。
即便是以这种姿势睡着,依然精致漂亮。
也只有睡着了,她才会这么安静。
却不知道,她一直认定的——可怜兮兮,令人心疼,体贴又听她话的弟弟会用这么不加掩饰露骨的眼神看着她。
陷入睡梦的钱星星呼吸平缓,胸口浅浅起伏。
时屿看了一会儿,淡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右手伸过去,百无聊赖地拨弄她的睫毛。
睡梦中被这动作打扰到的钱星星眉头皱的更深。努了努鼻子,将脸往下埋了埋,藏在手臂里,避开他的骚扰继续睡。
没了逗弄的玩具,时屿显然也有点无趣。定定看了一眼,整个人忽然无声地凑过去,两人距离拉近,直到……呼吸相闻才堪堪停下。
眼神落在她睡着安静的侧脸,一动不动。
能清晰地看见她白皙干净的脸上细小的绒毛。
鼻尖全是她身上清甜的桃子香,温热的,诱人的。
在悄无声息的病房,放肆绵延。
钱星星依然睡的很安然。
恬静美好。
少顷。
将情绪压在眼底,重新变成人畜无害模样,安静的病房中时屿声线慵懒,声音很轻:“钱星星,针没打完你就睡觉,你真的很不靠谱!”
“还有,鱼饵都送到你嘴边了,你为什么还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