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凤关上,刘舜臣一人当先,手持长槊力战王铮所派遣的守卫兵马,而今天,已是刘舜臣出征的第五天,已有了凤州攻城战经验之后的刘舜臣,此次用兵就老练许多。
事实上,以两制兵三营披甲精锐,攻打这留凤关本不需要如此多的时间,然而陈国王府此次攻留凤关,并不是作为战略进攻,而是希望扩大战略防御之地,拓展周旋范围为主,所以保兵制敌,犹重于速攻克城。
在第一天佯攻,探出虚实之后,此后数日都麻痹敌军,让其以为陈王军不堪一战,直到今天,刘舜臣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亲自统帅选锋中营夜袭登城!
旭日方升,然而留凤关的战争却已经步入了尾声。凤州城作为王铮的起家之本,都只有两三千兵力,精锐不过二百,何况这一处关口?虽然王铮得报凤州失陷之后,又加强这座凤州通往兴元的关卡,但终究只有千数弱兵,难当一战。
作为此关守捉使得杨铁看着不远处那个身披玄铁黑假,全身染血的鲜红,一把长槊,大开大合,无人可做一合之当的猛将,寒意已经透满了全身。
刘舜臣感觉到了杨铁的目光,随之,望去,顿时就发现了杨铁这位身穿明光甲的一主将,大喝一声:“汝穿个银盔银甲,是来讨死的吗!”说着,哈哈一笑,刘舜臣一个横扫千军,挑翻了四五号兵丁,就带着亲从兵马杀了过去。
那杨铁虽然穿着一身高档明光甲,其实地位哪里高了?哪怕随王铮造反,如今也不过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司押衙都头充留凤关守捉使”,在一司衙门里,也只能算是小将一员。
看着这如杀神一般的刘舜臣,两腿颤颤,哪里还有心气鏖战?
“杀!杀!杀!”听着关城下突然传来的声音,杨铁就见的,天亮放光之后,底下未动的陈王兵马如今已经全军扑来,他再扫视一眼,关城上颓势已经尽显得自家军队,顿时再难支撑,双腿一软,跪倒地上,大呼!
“我降!投降莫杀啊...”
就在留凤关被陈王军攻破,凤州的国府方面也在小范围里议定了此次出使的人选,李承泽本是属意张扬打头前往,然而辅助团兵升格为守备营的编练工作与安顿流民已让本就官吏不全的东府手忙脚乱,再将唯二的文官主事之以派做出使,那估计等到王铮率兵北上的时候,凤州政务都还没梳理好。
然而好在李承泽的起家之地,乃是大散关,是为关中巴蜀通衢必经之地。又托了黄巢在长安大肆捕杀权贵地主读书人的“福气”,闹得许多知识分子纷纷南逃,虽然大部分都停在了凤翔府境内,但也有一些遁入蜀中——见机最早的一批人当时他们没料到山南西道会生战乱。
而后来的一批人,则因为隆冬时节,通信滞后,南逃的时候还不知道山南西道如今也因兵变而战乱迭起。
这些读书人则纷纷被挑了出来,充作了东府官吏,如今李承泽见张扬没法南下往说,刘元吉更是他的谋主,就算有空,他也舍不得让其冒险,无奈之下,就只能两府合议从如今这些东府临时工里挑选出使人选。
然而一时之间,哪里又能确定这些人有能力出使,同时又值得信赖呢?就在两府文武一筹莫展的时候,作为训导监佥事,本来只有旁听份儿的余道成自告奋勇:“微臣受殿下拨于微末之中,若殿下不嫌微臣才具浅薄,微臣愿领衔出使。”
余道成作为训导监佥事还是李承泽亲自捡拔,还为他生造了一个官职出来,当然印象深刻。踌躇片刻,回忆起了那天里余道成的发挥,顿时心中就有了底了,出使本就是需要口才无双,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之本事,同时还要让人相信你,而余道成倒也符合这些条件。
当下李承泽就乾纲独断,升迁其为礼曹参议,命其领衔出使兴元府方面。刘元吉那天并没有见到余道成的发挥,正觉得还有待考虑,就听见李承泽有了决断,瞧了一眼,正准备说些什么,但又想起那天大散关宅院里差点背了黑锅的往事,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这位主上大人,病愈之前酷爱射猎,性格直率,这病愈之后帝王之心却隐隐可见啊。
当余道成率领使团出发的时候,留凤关已被扫平,打通了兴元的路途,同时也给他这次出使带来了难度——一边谈判,一边又夺关受降,要让王铮这个两千兵就搅动山南,杀进了兴元府的雄浑武夫坐下来好好谈,确实难度不小啊。
然而相比于凤州方面还算顺风顺水,此时的集州孙正奇却正愁的头发的白了...
死不要脸的王铮,该戳死的蠢莽武夫!我不是派人了去暗中归附了,虽然没带钱粮去,但姿态做足了,怎么也不该无缘无故来打我吧!好歹我手里也有几千兵啊,该去捡软柿子捏啊...
正所谓兵将过万,无边无垠。望着集州城外的茫茫多的所谓节度衙兵,再看向了自己先前设置的城外营寨如今也换了旗号,孙正奇感觉人都不好了。自个儿身为一州刺史回了大本营当然可以稍纵声色,想不到这些麾下将兵居然有样学样,真是岂有此理!
文武兼资的孙正奇并非庸将,然而他却没料到自己暗中归附,就等朝廷认可王铮,再明面确认的时候,王铮居然就会直扔两万大军兵临城下。
而他其实也并非没有准备,城外立有营寨,以与城池互为犄角,却不想他自个儿在城里放纵声色,这些个将官何尝不想回家和妻子团聚呢?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给了张彦机会,这汉子本是壁州一指挥使罢了,虽然数十日征战也给了他不小的历练,但其性戆直,终究难以统带这两万大军。
好在他也懒得去指挥,直接化繁为简,两万大军,分作三路,直愣愣的杀了过来,不仅歪打正着的将集州分布在外的兵马一举歼灭,还正因为各路争先猛进,就在集州兵将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杀到了城下,拔出了钉子。
帅旗之下,如今身为左都知衙前兵马使的张彦,望着集州城头上纷纷扰扰,军心不定的集州兵马,顿时哈哈一笑,再次发挥了豪放作战的势头,扎营第二天就点兵一万二千千,其中披甲六千,猛力攻城!
密密麻麻,兵潮汹涌犹若黑云压顶,孤零零的集州城犹若瀚海惊涛之中的礁石一般,似乎随时都会被惊涛骇浪所淹没。
然而此时孙正奇却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絮的调度兵将,望着抬着云梯而来的节度军,谓之左右,嘲讽道:“我道王铮乃是何等人物,能数十日间凭两千兵丁起家就坐进了兴元府。如今观之彼辈有勇无谋,以为兵马众多就可仅凭云梯附蚁攻城破我集州!?真是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