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使者道明了来意,这让高仁厚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此次李承泽率军转战日久,虽然也有休整,但李良兵力仍在,不可不防,所以磐石左、右两防营就各自摆在了兴凤两州,即可保持戒备,同时也能操练守备兵。
虽然为了保证有足够多的兵力南征,在留凤关汇聚着由凤州四营加上磐石右营拼凑出来的十队近千人作为全军后劲,但李承泽还是希望高仁厚能分出兵马来接应自己的兵队。
此次李承泽率领了两制兵二千多人,算上民夫更有五千之数,但他并不清楚此时兴元府的王铮已经被打的再无余力在野外争锋——至少经过昨天的血火满城之后,肯定没了。
这也就是高仁厚踌躇的地方,如果派兵接应,则必然打乱了自己的攻城步奏,虽然分出去的兵马不需要多少,但陈王御驾亲征,还派使前来,言下之意,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啊喂,你给我等着啊,兴元府这块肥肉咱们得一起啃!——这个意思他非常懂。
高仁厚将诸将召来合议,牛勖自然很理所应当的进行了反对:“如今军令已经下达,岂能朝令夕改?如此军威何存?如今兵临城下,王贼主力犹在,大帅且不可轻易动摇军心呀!”
曹知懿翻了翻白眼,王铮都被逼的自乱阵脚,大肆开杀了,哪怕还有点兵力守城,也最多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陈王贵为天家皇亲,带兵平叛,其心可嘉,我等身为大唐臣子岂能漠视堂堂国王?!何况亲王临战,犹若待皇帝驾临,如此不仅可以大振我军士气,更能让敌军震动,此有事半功倍之效用!”
其余诸人当然瞧不惯田令孜的人,纷纷附和曹知懿,无奈之下,牛勖不敢继续顶撞,他可不想中了流矢神马的。
众人商议完成之后,便决定推后攻城时间,等候李承泽到来。而此时兴元城北李承泽正坐在马扎之上,接见两个从兴元府里逃出来的押衙。
而这两位押衙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暗中放了陈王使团的两个兵司押衙勾事。而这事也算是传奇了,在国府里流传甚广,故而当这两人出示了信物之后,并确定之后,李承泽决定亲自接见两人。
当两个押司将事情一一道来之后,李承泽顿时都有些不敢相信,在被朝廷大军兵临城下之时,王铮居然还胆敢掀起这等腥风血雨,真是让人惊异不已,果真是豪杰风范,不同反响!
然而转念一想,若是昔日王铮率主力而来,自己恐怕也走不到今天了,想到此处,他也不禁背后一凉如王铮都这般非同凡响,况乎日后之杨行密,之朱温,之飞虎儿李克用?
“如今城防是否严密,军心是否可为朝廷所用?”李承泽觉得纵然能凭借金钱与杀戮震慑住一时人心,然而王铮终究举棋不定,一败再败,又被朝廷大军兵临城下,城中岂能铁板一块,真的死战?
两个押衙勾司相视一眼:“殿下英明,我等能逃出生天,正是因为城中有人暗中相助!”
李承泽眉眼一跳,知道这事有戏,能放他们出城的必然是看守城门之人,倘若能凭此夺门而入,就可建的奇功!与两人细谈一番后,就让人带下去休息,又歇息了一阵后,全军便加速行军往南而去。
等到了三月初五,李承泽终于在兴元城外见到这位晚唐最让人可惜的忠义名将高仁厚,在他的带头之下,列阵在旁的文武兵丁们纷纷欢迎李承泽王驾到来。
如今黄巢作乱,藩镇兴起,然而对于剑南三川而言,自宪宗中兴,经营三川以来,李唐天家威仪虽与盛唐相去甚远,但也威仪犹在。
此时中国尚未被蒙古入侵,还不兴对君主行跪拜大礼,但怕如此李承泽被这偌大阵势迎接,也弄得心绪不宁,连忙上前将高仁厚扶起,又让众人免礼,这才与高仁厚把臂而行。
“殿下如此厚爱,微臣惶恐。”高仁厚被李承泽扯着,不知道为什么这陈王殿下如此不拘礼节,但不同于歪歪小说的是,高仁厚可不觉得这是礼贤下士,而是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只是他不敢当众闪开罢了。
李承泽却没想到这么多,只是觉得晚唐难得的忠义名将,怎么也要弄麾下,不说别的,起码不能被陈敬瑄那老混蛋给坑了!
“我先前得报,还道朝廷以少军而敌大兵,胜负难料,这才亲率大军南下来助战。却不想高大帅精武非常,竟在旬日之间就进围兴元,非泽这等庸才所能逆料呀!”冠冕堂皇的词儿,一波接一波往外抖着,然而高仁厚何等人物?虽然义薄云天,然而却精明非常,连称不敢,推脱不受,这顿时就让李承泽有点尴尬。
而到了帅帐之后,高仁厚更是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还对陈王作揖抱歉道:“殿下身份尊贵,本该居于上首,然而朝廷以我率军来讨,故而不得不在帅帐之中以军制而居首位还请见谅。”说罢,李承泽就被引到了牛勖的作为对面,居于高仁厚之下。
李承泽再一门心思自作多情,也知道自己吃了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堂堂大唐天家成员,居然成了臣下之臣?
刘舜臣伴驾而来,顿时不悦,想要发作,一旁见李承泽如此露骨的示好高仁厚的曹知懿却也打了个冷枪:“军中自有规矩,高大帅为宅家亲点的招讨使,殿下还请见谅则个。”
高仁厚为陈敬瑄麾下大将,自然被视作田令孜一派,然而他为人忠义,又能征善战,一路平叛如风卷残云,各将也都服他。曹知懿本来是想替寿王外交强援,却见的李承泽如此露骨,自然把这样的行为看作了对田令孜的间接示好——高仁厚虽为招讨,但却还不值当天家人物如此亲热吧?
牛勖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想不到陈王居然如此纡尊降贵,示好田内相。顿时就觉得曹知懿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他手里没兵,还要指望这群人替自己收复兴元,便连忙惶恐对李承泽致以歉意,将位子往旁边挪了挪,不和李承泽昭穆而对,算是送了个好给李承泽。
李承泽也明白了过来,这一阵明枪暗箭的,都是绕着自己来的,顿时十分不悦,他虽然是穿越客,但也很明白这是赤果果的在打脸了,顿时对高仁厚的好印象都没了。
然而高仁厚却也自有苦衷,但话说回来,他压下攻势,等待李承泽已是示好了,却是李承泽自己没掌握好尺度,引发了这军帐内的分歧,话说回来,这也算是李承泽历练不足的缘故。
军议开始之后,诸人各抒己见,都觉得这兴元城内的局面不过是差临门一脚,一触即溃,没什么打事。李承泽握有奇策,当然不满意就这样轻飘飘的决定了正战,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光捡一个功劳,这功劳未免不够,便道:“我南下时,得有奇策,诸位不若一听。”
高仁厚知道李承泽也是辗转腾挪里,白手起家,生生拿下两州的人物,自己先前为了避嫌又如此打脸,便问道:“还请殿下将此案赐下道来。”
李承泽也不卖弄,顿时就将那两押司的事情与谋划一一道出,这谋划他早在得知之后就与西府诸将开始筹谋,连夜完善之后,已经七八分可行,高仁厚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这一策略的核心和他先前谋划十分契合,但王铮掀起腥风血雨,让高仁厚的筹划功亏一篑,如今又有机会焉能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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