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府,比邻京城,中国的国情大家都知道的,虽说这年头战乱频繁,关中屡次被兵,然而这一西陲重镇,控遏关山形势,护卫长安西面的重镇,但仍有别样的繁荣。
如今已经成为了西北诸道行营大本营的所在的凤翔府,本因为长安大败而人心惶惶,士民相语或言凤翔、博野诸军犹可为凭,或言鄜坊、夏绥二镇已经被黄巢击破北遁,可谓人心正当惶惶。
然而随着旗鼓鸣锣,在郑畋亲伴的陈王御驾进入凤翔府的时候,无论是官绅还是小民,都为之一愣,紧接着就纷纷欢呼雀跃——朝廷回来啦,我们有希望啦!
百日沦丧,今天再见天家威仪!
“肃静!”开路的凤翔军士,纷纷大喝,好在有郑畋的提前招呼,鞭子只是空抽在地。
小老百姓终于明白过来,又都跪地山呼“万岁万岁!”而有些读书人矜持,只是拜首作揖。
李承泽倒是先前有所准备,然而无论是这一生还是这一世,都是头一遭遇见这些事情,仍不免好奇,但面对着成千上万的跪拜,也有些手足无措,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李承泽很从聪明,不知道怎么反应好,那就什么也不干好了...
郑畋倒是宰相气度,沉稳不乱,然而余光瞟着李承泽的风度,却不禁暗暗皱眉。这自然不会是李承泽王家风范,霸气侧漏让郑畋高看一眼,心中认定是不世出的明主了。
恰恰相反,高看是看了一眼,然而如果李承泽知道此时郑畋所知所想,恐怕反而会忙不迭的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唐宗室自太宗以来,除了皇帝可没几个有机会获得者等待遇,惊慌失措或许才该是正常反应。
“此子气度非凡,朝廷却又破例,让堂堂宗室领兵,恐怕日后遗患不小!前日筹划,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或许还是该按本心早日除之...”郑畋不动声色,然而心中却已经百转千回,逐起险心。
散关与凤翔路程,快马加鞭数日即到,大军行进,也不过七日而已。可谓比邻而居,而李承泽在散关乃至于凤州做出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郑畋?
若非黄巢在侧,大战将起,恐怕郑畋早就派兵“迎回王驾”了。在他眼里,大唐社稷重于泰山,李寰虽是无道天子,但终究是这天下大义所在,容不得旁支有丝毫窥探,动摇国本。
而今朝廷,也更经不得祸起萧墙的悲剧了!
然而一心浩然正气,终究无法抵御现实。姑且不说先前是黄巢在侧,无法出兵。如今李承泽亲领二万五千员大军而来,虽然兵势也算比较重,然而若放在长安大败之前,郑畋未免没有明迎实押的打算。
毕竟两万大军,分制三方——天下诸道行营、西北诸道行营、南面招讨行营。郑畋想要扣押,唯一所要考虑的不过是李承泽的本部六千人马,其余接近二万众,一纸军令就可平息。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长安大败,郑畋如今不仅不能扣押李承泽,反而要借着位天家宗室的名头,来振奋人心士气。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对他的讽刺了。
最开始的拘谨完了之后,李承泽也开始放开感受这天家亲王身份所带感自己的荣耀之感,而这番舒心之态,更被郑畋全然看在眼中,更加忌惮。
到了节司衙门,除了河中军王重荣实在相隔遥远,朔方军、泾原军几乎全军尽灭以外,邠宁副节度使朱玫、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鄜坊节度使李孝昌、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乃至于才到的昭仪节度使高浔都在衙前恭迎。
相次见礼之后,一众人等就进了衙门,各自落座。李承泽这是边走边忐忑呀,他虽然在山南西道里也算是见识不少了,但却还是头一回和这晚唐的节度使们接触!
若要说,这年头谁最威风的话,那肯定不是大唐天子,而是诸镇节度使,出入雄兵护卫,征讨关山,何等威风凛凛!何等跋扈昭著...
当然也正因为节度使们跋扈异常,所以李承泽倒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欺骗,在未来大概不久,这里面有跟着李克用清君侧的,也有日后在朝廷再次落难时变卦,把大唐朝廷险些坑的散架的。
简而言之,哪怕凭借李承泽那微薄的历史底蕴,那也十分清楚,眼前的人,没一个是好惹得。
打了哈哈之后,李承泽秉承着我是个供案上的泥人原则不说话,但却禁不住底下的开始要找事了,其实也不算找事,好歹你李承泽也是堂堂西北行营都统,国家大帅呀!
“如今春播方过,各镇粮饷匮乏。我等虽愿披肝沥胆为朝廷效力,然而底下儿郎们却不可短缺了粮饷。他等拼命为国家效力,万万不可冷了忠勇之心呀!”邠宁节度使朱玫第一个发话,他这话是半真也是半假,关中诸镇虽然贫瘠,但眼下才起大战,而从去岁开始,各镇就整兵备战囤积粮草,万万没有现在就粮草匮乏的。
李承泽正想打个太极,初来驾到的昭义军节度使高浔也开腔了:“关中诸镇终究是地主之谊,尚可维持,我部远道而来,粮草损耗严重,如今军中不稳,还请殿下拨下米粮安定军心。”好吧,这位不仅想要米粮,还想要赏格。
“咳咳”一声,见一旁的节度使们开始准备踊跃发言,李承泽当然稳不住啦,他虽然手里有钱,但也禁不住十几万二十万大军的花销呀。
“天子播迁成都,朝廷也是匮乏,如今虽有输入关中粮草,然而却为三川本镇周转。诸位臣工,为朝廷效力,披肝沥胆之心,日月可昭,此间难处,且等寡人上奏朝廷再说。”
“呵呵呵!我等在前线奋勇杀敌,朝廷却推三组四,我等官将荣华已足,儿郎们焉能福气?殿下推手玩的圆滑,可惜儿郎们刀枪却只懂得直来直去!没钱没粮,出缺官职总有,否则焉能指望底下儿郎们为效死?!”鄜坊节度使李孝恭冷冷一笑,跋扈高呼,完全不把这所谓的大唐宗室,行营都统放在眼里。
然而他这话落地,如此无视天家威仪,但在座个个大唐忠臣,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们反而一声不开,望向李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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