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带领着五千骑兵正缓缓从后逼近主战场而来,而在他们背后,在团龙旗之东的方向,数以百计的齐军的骑兵,正在狼狈溃逃,苍茫大地之上,一一个骑兵犹若蚂蚁一般,不成建制,再无可能被人收拢再战了。
而经过重整的唐军骑兵,如今也变换了阵势,不再是以李承泽为箭头的尖锋阵,而是换成了以阵而战之的宽大纵队,五千骑兵,以五百人为一队,形成了十排五十列,分化做了十个阵型,正从远而近,踏步而来。
经历过一番战斗,虽然过程并不激烈,但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李承泽如今也算是久经战阵了,知道在大战之上,骑兵的每一分体力都是值得珍惜的、宝贵的。
事实上,从这点来说,李承泽就已经超过了此时的齐军大将王璠——齐军算上白甲铁骑、遮护骑兵以及三阵的突击骑兵,拢共不过二万骑兵不到,但王璠却径直早早甩出。
而王璠的鲁莽,以及对骑兵的使用疏忽大意的代价,则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
面对唐军来袭击,白甲铁骑、遮护马队相继溃败之后,十数万大军、二十万人的战团的背后,齐军竟然再抽调不出一支马队前来阻拦,为主战场的庞大主力拖延一二时间,而径直让已经有些庞大且散乱的大军阵直接面对着五千精锐铁骑。
倘若说五千唐骑是尖锐的刀锋,那么在他们面前,庞大且浑厚,但却因为经过激战而有些散乱的齐军,就如同大腹便便的虚浮病夫一般,看似雄壮,却处处都是破绽。
王璠终究也是齐朝大将,虽然暗恨自己轻动骑兵大队,小看了今日唐军如此能战,使自己手里头为数不多的马队,或是如今歇火停在了山头之上,休整马力、人力。或是被唐骑击溃四散。
但他也并没有任唐军马队摆布,而是一面迅速让靠后各阵调转枪头,防备东面,一面下令抽调精锐各部,准备汇聚出来一支约莫三五千人的精锐步甲,遮护各条战线,给正面诸军留下足够攻破唐军的空间与时间!
“这王八蛋的李唐宗室,居然还想又两把刷子,老子还真是小觑了他!不过他若是就只一点莽夫冲阵的把式,那可就算给了我生擒破阵的机会!”王璠面色扭曲,对于被一介李唐的著名的窝囊宗室逼迫到这个地步,十分不爽,好在他觉得若是李承泽也就这点本事,他这局的胜算仍然很大。
甚至他不禁幻想起来,生擒这位宗室,将这个貌似天纵神武,唐太宗再世的陈王给献俘阙下,那是自己会获得皇帝陛下何等的褒扬!
要知道如今这尚白的大齐王朝可是今非昔比了,再不复初入长安时的辉煌与大气,眼下若是能生擒了这陈王去,必然是比当初在菜市口大斫李唐一堆宗室来的更振人心!
想到此处,王璠心中被李承泽打乱的心气也终于重新聚了起来,望着在自己布置之下,迅速汇聚成的阵型与应对,只觉得若是李承泽敢带着那五千马队敢来冲阵,那他麾下健儿就能生擒了这陈王去!
至于白甲铁骑,至于一合溃自己的遮护骑兵这样的事情,唔,那已经被王璠视作,是白甲铁骑先前一败而失掉心气,如今再对李承泽,溃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自己的麾下马队,则是完全被白甲骑兵带崩的...
有些时候,越是身处高位,越是战功赫赫的人,越是面对危机,越是鸵鸟...
比如现在的王璠,比如彪炳史书,如今的名帅,日后的历史笑柄的高骈。
李承泽望着当面齐军的一番密集调动,很快数十个百人方阵脱离了主战团,步行了大约三十步,形成一道遮护全军的后方阵线。
而在这齐军的后方阵线与主战团之间的三十步的空间里,隐隐可见旗号涌动,密密麻麻,大约两三千人的步甲兵士正从主战团脱离,在整齐的步奏之下,快速的汇聚着。
李承泽微微眯眼,他不用看,光凭借那叮当作响的铁甲声音,他就知道,这是王璠在汇聚数千铁甲,准备用来抵挡自己的五千马队,用此精锐之兵,拖延战争的节奏,为他们击破唐军中路来获得时间。
“当真是异想天开!”李承泽不禁嗤笑,面色冰冷的他,眼下血色满身,吞光槊如今也沾满了凝结的鲜血,在天光之下,透露着一种藏而不露的光华,只是那藏而不露的光华之中,隐隐闪现着让人悚然的杀气与意念,让人不敢直视,甚至连意识都不敢稍有触碰。
李承泽这番笑语,自然不是说王璠想要凭借三千铁甲拖延战事节奏是异想天开。虽说步甲移动缓慢,但齐军只要遮护得中央战团安然无恙,给机会了击破了唐军中央阵列,那么战事就大定啦!
而是李承泽望着那布阵在前的,充作第一道后方防线的大约五千齐军兵士,十个兵士之中也没有一件皮甲,百人之中也不过有一件铁甲。合计起来,这五千兵,披甲还不过五百,铁甲不过五十,这比昔日凤州的贼军防守部队的装甲率还不如啊!
而昔日,李承泽今日焉有如此麾下精锐之马队?
“末将愿率前锋马队,为殿下扫平这阿堵物!”郭旭出阵在前,抱拳请命。
李承泽也微微颔首,麾下马队那是最后的胜负手,眼下既然到了最后的揭晓结局的时候,自然要慎重,要留足发码,存足气力,为了这些乞丐兵,没必要大队出动。
“好!爱卿且带右三阵替寡人破此跳梁小丑!”李承泽微微一笑,扬鞭西指说道。
“末将遵命!”
随后郭旭一骑跃出,而后李承泽的旗号传动,未过多时,摆在右边的三阵,一千五百名骑兵,随之向五十步外的齐军杂牌兵发动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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