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江水浩渺,船帆展动,顺流而下,过了十日,渡过宣州,继续南下,又行十余日,抵达扬州江畔。
扬州乃古之名城,隋朝时期,又名江都,隋炀帝滥用民力,开凿运河,三下江都,穷奢极侈,凶残暴唳,最终引发农民战争,藩镇割据,后被宇文阀所挟持,退守江都,以天险为守,挟天子以令诸侯;混战数年,唐王李渊最后消灭诸藩,平定五洲,建立大唐基业,先后由“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使江南诸地更加繁荣,游客之多,实乃盛世之举。
立在船头,放眼望去,山原旷其盈视,川泽行其骇瞩,闾阎铺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澈区明,不失江南本色。
扬子江头杨柳春,扬花愁煞渡江人。虽是九月时节,扬花早已落尽,但扬州江畔依然绿景如春,与北国风光自是不同。
大船少做停留,装卸淡水,靠于江边,许多文人墨客,江湖人士纷纷走出船舱,欣赏扬州外景,不由称赞叫好。李子仪悠然而立在风帆桅杆之上,四处眺望,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鸟兽,虫鱼,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江南景色,却为人间天堂所在。
远见一艘巨大船只疾来,船上风旗各异,人人手持利器,来者不善,扬州之地,乃魔门六道中海鲸帮,青龙帮总坛所在,但见船上数百人齐相怒喊,叫喝不停,吓得船上的文人书生,商人行贩心惊胆战,不知是否海盗来袭,武林人士亦拔出佩剑,待以防不测。
只见客船水面蓦地泛起气泡,登时从江水中穿出数十余人没,落于船上,手持凶刃,不管何许人也,见人便杀。李子仪见状哪还犹豫,踏帆飞下,跃到水贼最多处,伸拳挥脚,横扫一片,非死及伤,狼狈掉落江去。
巨艘船只已到,一批高手跃空而来,船上文人都已躲到船里,武林同道或八大门派中的几门弟子与魔道中人交接一起。李子仪见来势愈多,己方伤重越大,大喝道:“李思羽在此,休得伤及无辜。”
那些帮众闻到有人叫喝,回头见一少年,当下退出战圈,齐向李子仪攻去。李子仪毫不含糊,对这帮人跟本无须手下留情可言,立即提升十成功力,双掌推出“邪魔问天”掌劲爆满真气,森寒无比只见涌上二十余人,齐被掌风震得鲜血飞吐,不堪一击。
李子仪担心歹人又会跃来,迅速纵身飞起,轻踏江面跃到那只巨船上,海鲸帮、青龙帮众见“李思羽”送到眼前,哪还会迟疑,数百人登时围攻李子仪。
李子仪以一挡百,依然收发自如,毫无却意,每出一掌,都会击毙数人,船上橹桨,垛头帆杆,都被李子仪掌劲击中。霎时间破裂折段,狼狈不堪,处于瘫痪状态。
正当李子仪以一敌众,内力逐渐消耗之时,从大船处又飞来两人助战,一位青年男子二十五六般年纪,外表甚佳,俊朗不凡,出手似电,如法炮制,刀光大盛,横扫众敌,刀法高明,想必师出名门。另一位,身条纤细,玲珑优美,白腻如脂,长发披肩,方当韶龄,不过十七八年纪,娇媚无比,容色绝丽,雪白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手中一柄宝剑,剑身不长,却灵急锋利,轻舞剑势,姿态优美,宛如翩翩其舞一般。
交战良久,两帮弟子死伤无数,掉落江水之中,不再成事,李子仪见乙方大船已经起航,忙对身旁两位朋友道:“船已开动,此处莫留,二位快行离开。
那两位听到他的话音,都“恩”的一声,挥起刀剑虚晃一招,借势踏板跃起,向大船处飞回,三人飞到半空,突然敌人箭矢如蝗,齐发射出。李子仪凌空换步,回首一掌,震落射来的箭羽,蓦地听到姑娘“啊”的一声,纵身跳落江水,另一位男子已经跃回船上,而自己正停在半空档箭,怕她有失,亦中途猛提一口长气,向姑娘落水的方位扑去。
白涛滚滚,江水湍急,那位姑娘水性尚且不佳,却不顾性命向江底急下,好象伸手去抓某件东西,尚未落底已经拾到,换气吐纳不足,登时香口中冒出气泡,李子仪当即深游过去,握住对方柔夷,立感温软嫩滑,柔弱无骨,不觉一怔,将她拉到身旁,左手楼住纤细腰段,运功吐纳,猛踏江水,顿时犹如出弦只箭,窜出江面。楼着怀中玉人,跃到客船之上。
那男子当即抢前,关心道:“师妹,你没事罢,怎地这般不加小心?”
女子莫不做声,江水浑凉,立时打了寒颤,香肩微耸,双手依然紧紧纂着拾落的东西,放于胸前,仿佛宝贝般心爱。俏脸微垂,发丝上水滴顺着脸颊流下。落在船板之上,溅成八瓣。
李子仪心中暗暗称奇,不知是何种宝物令她这般疼爱,竟连自己性命顾也不顾,若非天价连城,便是祖传之宝,好奇问道:“不知姑娘手中是何宝物,竟然这般怜惜,不顾自己的性命,适才你不知是何等的危险。”
那女子红晕满颊,娇美无限,灿然生光,双手虔诚般将手中之物,轻轻挂在肌肤胜雪,白腻如脂的的香颈上,赫然夺目着一块玉坠,飞龙图案。花纹精美,羊脂白玉,格外透有灵性,姑娘心满意足的微笑,迷人的酒窝令她变得更加美丽摄魂,不可方物。
李子仪看着出神,不禁暗赞姑娘生得娇美如花,瞧着她含羞佩戴着的玉坠,十分珍贵,灵性异常,甚为眼熟,蓦地想起,那块……那块不正是自己六岁生病时,母亲为自己求的报佑平安的么?
回忆起去世的母亲,不由得黯然神伤,旋即脑海如电光火石般一念闪过,这玉坠……自己三年前已将它赠送给张九龄之女,张晓月姑娘;怎地竟会在她的身上呢?难道……这娇美的少女便是晓月姑娘?想到此处只觉更加眼熟,不禁失声道:“晓月……姑娘。”
那少女闻声蓦然闪电震惊,猛抬臻首,惊喜唤道:“子仪哥…哥…”望着眼前陌生的青年男子,虽然英俊但却不是自己朝思幕想的李子仪,不禁失声道:“你…你怎地知道人家的名字?”她前后失望的神色变化甚为明显,旁人登时瞧得出来。
李子仪极为感动,她竟然这般记着自己,为了一块赠送的玉坠竟连性命顾也不顾,料得她三年来定然百般爱惜,珍比性命,想必累了她不少相思之苦。一时不知该如何说道:“我……我适才听得这位兄台唤你,失口也叫了出来,唐突佳人,还请见谅!”
张晓月茫然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那位年轻男子道:“适才多谢仁兄冒死相救师妹,尚未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李子仪谦虚道:“兄台不必客气,小弟姓李,草名思羽,初出江湖,结怨甚多,险些连累大家,尚未谢过二位仗义相助呢,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男子惊讶道:“原来你便是江湖传闻,一夜之间崛起的武林少年高手,怪不得武功了得,内力雄厚,在下林平南。为祁连山天刀门首徒大弟子,这位姑娘是我的小师妹张晓月,适才我与师妹正在客仓中聆听恩师及王右丞的高论,王右丞等大人皆对李少侠推崇有佳,后闻得船上大乱,我便与师妹出来看个究竟,瞧见一人以寡凌众,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未想到竟是李少侠,何不与我俩同去见恩师一面,定会令你受益无穷的!”
李子仪听得阔别三年之久的关中刀君同在船上,当之喜不自胜道:“在下久闻关中刀客宋前辈威名,早想拜会,今日有幸遇到,怎会推却,只不过小弟要先去换件干净的衣衫,浑身湿湿的好不舒服。”
张晓月闻言方觉得娇身湿透,不由得向他瞧去,嫣然一笑。
李子仪与林平南对视畅怀大笑,忽然有种患难与共,逢得挚友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