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仪抱着苏蓉儿飞回东枪门自己的客房外,急忙冲门而入,将佳人放在床上,盘膝而坐,双手抚在蓉儿的粉背,运功提升内气坚凝于腹脐之间,接着真气源源不绝输入对方的体内,迅速流淌经脉阴阳相贯,首尾相接,逐经相传,到肝经为止,从而复始如环无休的流注循环经络,由胸走手、由手走头、由头走足、由足到腹,气血周流全身,经脉沉静,真达气海,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石沉大海。
春梅等四女得与朝思暮想的少主重逢,甜滋滋躺在床上各诉心事,窃窃私语,兴奋得谁也谁不着,斗然间听到子仪房门被撞开之声,不禁担心起来,惊惶披衣起床奔到少主的房来,乍见李子仪盘膝静坐正为一位天香国色的俏佳人运功,均大惑不解怔怔相望。苏蓉儿脸如白纸,气若游丝,昏迷未姓,身子软乏毫无气力,若非被对方双手帖扶,早已瘫倒在床。
李子仪额头渗出汗珠,适才经过一番激战,此刻又为佳人疗伤,真气消耗极大,却仍然不住输送,又急向四女道:“快去唤詹前辈、大师等前来相助!”
半晌过后,詹勋业、惠明、宋烨以及李紫嫣,张晓月等聚到李子仪的房中,待瞧清床上女子容貌之时,兀自惊讶,心忖:此女子不正是魔门的妖女么?怎地深更半夜溜到少庄主的床上来?难到是想对他不利结果反被受伤,那为何李子仪会这般担忧之情?各自诧异费思难解。
李子仪双手微颤,手臂酸麻,真气消耗过度,片刻后拥美于怀,这时蓉儿已悠悠转醒,只觉全身涣散,体内经脉逆转像倒转了过来;阵阵剧痛。睁眼见到情郎搂着自己,心中大慰。李子仪忍着泪关心道:“痛得还好么?蓉儿放心,子仪定会为你治好内伤,你且忍一忽儿!”
苏蓉儿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眼中却流下泪来,说道:“蓉儿的伤一点也不痛哩!就是难过舍不得...离夫君而去...”
李子仪手臂略略收紧,搂在胸前,说道:“傻丫头儿,为夫怎又舍得放你离去!”
苏蓉儿微微摇了摇头,泪水不住地道:“蓉儿知道自己没多久好活了...”侧首转望床头静立的诸人,因重伤原故,神智模糊,螓首紧贴对方胸前,凄然道:“是不是师傅和魔教的人来了,蓉儿不跟他们回去,蓉儿最后一刻要夫君陪着我,一直瞧着我死...”
李子仪百感焦急,眼泪缓缓流下,滴在她晶莹的脸上,伤心道:“蓉儿自今往后,你不再是甚么冰月宫的魔女,也不是玉观音的徒儿,你是我李家的人,子仪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于你!”
苏蓉儿凄苦的脸上露出笑靥,欢喜无限,说道:“蓉儿此时好开心,即使...立刻死了也无遗憾,夫君...抱紧蓉儿,我...好冷...”蓦然间全身发冷,隐然觉得灵魂便要离身而去,眼前一黑,即便晕去。
李子仪见她命在须臾,实是悲不自胜,将蓉儿平躺横放在床,盖好衾被,眼睛红润,泪滴未干,转身向着北佛惠明道:“大师劳烦您救我蓉儿...”话声未毕,忽然一张口,喷出两口鲜血,群雄尽皆失色,忙上前相扶。李子仪凄然一笑,道;“不打紧!”
在梅花四剑的搀扶下,扶到隔壁小诗女李紫嫣的房中,与群魔激战虽略受轻伤,真气消耗却也不少,适才救人心切,伤痛难禁,毫无间歇,以至用功过度,心神憔悴所致,昏昏迷迷睡了过去。梦里仿佛与蓉儿携手共游天际,说不尽的缠绵,忽地两人失手分开,蓉儿笑靥如花,朝他轻挥纤手,然后愈飞愈高;而李子仪则越来越低,无论怎么伸手均够佳人不到,直至自己落回地面。
“蓉儿...蓉儿...”李子仪蓦地惊醒坐起身来,后背袭出一阵冷汗,房内响着“叮叮咚咚”清脆悠扬的琴声,净化心境,所奏之曲正是《高山流水》。
“公子,你醒了!”冬梅等四女齐唤着,韩雪衣、张晓月、梅花四女坐在床沿,秀眸红肿,含泪望着他。琴声忽停,李紫嫣盈盈起身走了过来,同诸女将他围住,关心之情当真日月可鉴。
李子仪定了定神,瞧着身旁众女个个乃绝色的佳丽,娇美的芳容上犹挂几分忧愁,显是时时担心自己所致,当下微微一笑,道:“子仪不碍事,蓉儿的伤势如何?大师怎么说?”雪衣等听他醒来仍念念不忘那女子的伤势,不禁一阵失落,一阵感动,垂头不语。
春梅回道:“公子,苏姑娘伤得很重,至今仍...仍未转醒,大师与宋前辈等适才刚来探望,见公子熟睡便回内厅了,詹前辈吩咐我们在此细心照顾公子,待公子醒来再过去与前辈相商...”
李子仪念起重伤的蓉儿,愁思满怀,暗忖哪怕耗尽自己的真气,也不惜换回蓉儿的平安。诸女见他沉吟不语,亦不做声生怕影响爱郎的情绪,垂着螓首,陪着伤心落下泪来。
李子仪见她们各个泫然欲泪,不禁好生过意不去,心忖蓉儿深爱着自己,可她们的爱比其亦不相多让;自己与蓉儿山盟海誓,与雪衣、紫嫣等又何尝不是刻骨铭心的相恋,现下担心蓉儿,伤痛难禁;那是情至深处,理所当然;但却不应该让诸女陪自己一起伤心,否则对她们太不公平。当下强忍着愁绪,苦笑道:“此刻子仪还没有哭,你们却先哭哩!难怪古人曾说,女孩是水做的,当真不假!”接着牵住小诗女的玉指说道:“紫嫣,再给为夫抚上一曲如何?”
李紫嫣自幼心高气傲,不为尘世所动容,更不会轻易相见外人,后来钟情爱郎,情难自禁,心境亦随着对方变化起来,此时当着许多女儿家的面前被他牵住玉手,竟羞涩起来,红晕双颊,娇艳欲滴,柔声道:“仪郎欲听何首曲子?”
李子仪回味道:“琪木瑶香琢玉弦,丝丝音韵忆华年,春若有请花滴泪,流水无意去不还...为夫想听我的小才女珍作《幽兰》之曲。”
小诗女抚弦调音,悠扬的曲声登时弥漫房内。李子仪见身旁的雪衣涨红着脸颊,娇媚无限,伸手握住对方纤白嫩手,相询道:“雪衣,脸怎么这般红润,不舒服么?还是想起为夫昨晚...啊...”被雪衣反手捏住手背,狠狠地横了他一眼,道:“你还取笑人家,昨天夜里你...你...”春梅四女抿嘴偷笑不敢作出声来,以免少夫人尴尬害羞。
李子仪回想昨夜情景,与雪衣二度巫山,甜美舒畅,又因蓉儿前来捣鬼,自己追随而去,临走之时怕惊动雪衣,好象点了她的睡穴;后来蓉儿受伤,自己心如刀割,其它事早抛之脑后,想起点穴之法乃剑典中的擒龙手法,如未修习情剑山庄的内功,外人莫说自行冲开,即便他人解穴,若非内力雄厚之人怕也不易办到。笑问道:“哈!雪衣快告诉夫君,你是如何起床穿衣的,为何不等为夫回来,以免春光外泄,哈哈...”
韩雪衣闻言娇呼一声,一只肌肤胜雪的玉手掐在他的肋下,旋又挥起粉拳砸向情郎的胸膛,李子仪功力乃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在佳人面前很是不济,虽挨了几下拳头,心里却甜丝丝的好个受用,接着“哎唷”一声装痛。
韩雪衣挂心情郎伤势当然舍不得痛下力道,只是象征地出口气而已,蓦然间闻得对方唤疼,均以为他伤势发作,诸女不由得秀眉紧蹙。担忧起来。琴声亦随之中断,才女奔到床前,一起关心相询。
此际雪衣离他最近,待要扶住情郎之时,反被对方双臂揽在怀内,李子仪微笑道:“雪衣少夫人,你还以为自己纤手力道如昨晚那般厉害,搂得为夫勃颈险些透不过气来...”
众女知道他没事,都“唔”地松了一口气,旋即脸红起来。韩雪衣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将螓首埋在他的怀里,委屈地道:“整天只懂欺负人家,雪衣告诉师傅去...”
李子仪微作惊愕,笑道:“哦,谁敢欺负雪衣啊?我的小才女,你且评评理儿!”
李紫嫣笑靥如花,说道:“难道雪衣妹子还屈枉你不成...呵呵...”
张晓月含羞道:“嘻嘻,子仪哥哥的心情好多了,倘若苏姑娘能够康愈,大家一起陪你岂不幸福?”
李子仪顾及眼前形势,心忖:当真有这么一天怕也不易,旋即念起蓉儿,说道:“我要去看望蓉儿的伤势如何?你们陪子仪一同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