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美国正式通过国债法案的消息将老欧洲打入地狱,二次危机在英法的指责和谩骂中拉开大幕。
法案生效当天,数以万计持有国债的美国人纷纷将债券兑换成现金,用于购买急需的日用品。紧接着南美和欧洲一些国家也纷纷出手,尤其是土耳其等东欧国家几乎立刻与苏联达成协议,将购买的美国机器设备转手卖给莫斯科换取现金和硬通货,即使平进平出很多国家也趋之如骛。
大量廉价的美国库存被释放,让原本就因为经济危机没剩多少的市场争夺愈加白热化。因担忧本国制造业和出口减弱,伦敦股市更是仿佛吃了泻药般狂跌不止,短短三周就下跌一半还多。股市一蹶不振,金银价格却因为美元增多开始飙升,从原来的每盎司23美元猛升至每盎司40美元!到1933年更是飙升到每盎司50美元的天价!其它可保值商品也都成了抢手货。与此相反,货币却不断贬值,英镑、法郎、马克等等欧洲货币几乎全都出现了贬值迹象。
几乎和华尔街的黑色一周一样,股市暴跌后无数的欧洲人资产缩水,工厂贷不到款,银行坏账增多,各国政府为收回提供给他国的贷款纷纷要求提前还贷。最终当奥地利信贷银行最终因法国政府逼债导致破产后,引发了剧烈地连锁反应。到1930年圣诞节的短短2个多月时间内,就有两千余家欧洲银行因坏账和流通断裂宣布破产,数百万储户一夜间成为赤贫。
然而还没等缓过神来,一直希望用海军条约限制各国海军军备竞赛的英国再受打击。面对四艘新锐北京级战列舰,日本政府原本就不想再被海军条约束缚。在得知美德比法等国纷纷给予中国生丝特惠关税后,日本更是暴跳如雷!因为这意味着日本最重要的生丝出口全军覆没!!
唯一外汇来源的生丝出口,没了!
美国自由兑换国债后,英法殖民地外的所有商品市场,没了!
东太平洋只剩下几百艘几百艘往回运的中国远洋船队!
生存空间已经彻彻底底没了!这种窘境让日本上下感觉到了被世界边缘化的危险!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一直梦想重返大陆的日本。眼看着中国实力即将再上一个台阶,裕仁天皇和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一条路,战争!
退出伦敦谈判,准备打仗这是日本高层唯一能想到的解救经济的办法!
面对这种退出海军续约谈判的“恶行”,英美法中意五国纷纷施压,但日本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即使面对世界围攻也干脆破罐子破摔绝不妥协,还将参加谈判的人员全部撤回本土。大有“你来围攻好吧,老子就是不玩了”的架势。
五国围攻日本?完全不现实。且不说现在五国中已经没几家能凑出远征军费,光是中国的存在,欧美就不允许日本消亡。
一场秋雨让北京城感觉到了寒冬的滋味,总理府从早上起就没消停过。由于杨秋还没回来,王正廷撑起了大局。面对日本拒绝续签海军条约的行为,和欧美嘴巴喊喊不同,北京的压力是现实且急迫的。
“不行!必须退出。”
总理府内,留守国内的海军参谋长王胡子直接就跳了起来:“2艘长门、2艘扶桑、2艘伊势(购买的英国狮级),4艘金刚!日本已经有10艘主力舰!重巡洋舰上也有2艘古鹰、2艘青叶、4艘妙高、4艘高雄级也在建造中。航母上有凤翔、赤城、天城、加贺四艘,龙骧最多2年后也要服役。看我们,2艘奥匈的联合力量已经退役,安海、镇海在黄海一战中舰体受损已不适合主战,宁海和定海正在改装,北京号要等总统回来后重新入坞休整才能服役,南京还在海试,上海和重庆两舰起码要到32年底才能全部入役。重巡只有4艘台湾岛和4艘武汉、轻巡就2艘长江和8艘图门江。航母上北海和巴尔喀什湖2艘能用,2艘四川级要等明年底才能服役,驱逐舰连还没影的6艘泰山级都算上也才50艘。”
不愧是参谋长,几乎把中日两国的海军舰船数了个遍,最后还大声道:“年年说我们海军吞了多少军费,现在摆出来大家看到了吧?若日本明天开战,让我们拿什么挡?”
“这些海军还真是薪火相传。”张孝准悄悄拉拉身边岳鹏的衣角,低眉耷眼嘴角抽抽:“你说他是故意不提六十艘潜艇呢?还是忘记了?”
“他会忘记?若非战列舰没法藏起来,这个王胡子早就赖账了。”岳鹏也笑了。谁不知道海军的心思,就算不续签条约,日本现在有资本开战吗?已经不是20年前了,没几年准备时间日本根本不敢开战。连王正廷都知道海军是借机伸手要军费,挠挠眉心哭笑不得:“景春(王光雄字),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日本虽然退出续约,可他们现在的国内情况也造不了几艘军舰,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王光雄脸皮厚,被看出来也不在乎,反而添油加醋道:“反正我们海军的意见是日本不签,我们也不能签。这个条约要到36年才能到期,日本虽说国力不行,可是他们现在拼命压制陆军,没有陆上消耗,全国上下凑凑造几艘主力战列舰还是能办到的。现在已经落后,要是再被他们造出几艘战列舰,6年后难道让老子抱枕头去坟头哭鼻子?”
“这个没脸没臊的混蛋!”
面对海军的态度,王正廷这位新总理还有些拘谨。心里暗暗嘀咕,这帮老兵痞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主,杨秋在时一个两个乖的像猫,现在杨秋不在就成了吃人的老虎。不过王光雄也不是无理取闹,这一签字,6年内海军肯定是没法大动作,要是日本真拼上老命扩充海军,的确有些伤脑筋。
岳鹏倒是无所谓,插嘴道:“不能光看日本退出条约的威胁,应该多想想他们为何要退出。我倒是觉得,让日本拼命发展海军是好事,他们海军越强,压力最大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英美最忌讳别人在海军上超过他们,肯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日本身上,我们若是也退出,岂不是帮他们引开注意力。”
“日本国土狭窄,发展海军理所当然。我国还有北疆、西南和朝鲜牵制,三军资源必须合理分配。再说了,按照日本的传统,肯定是先啃最容易的,南洋那边有的是机会,未必会先打我们。”
张孝准刚说完,王光雄就连连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台湾始终是日本南下的心腹大患。”
“台湾又不远,有我们空军足以确保安全。只要他敢来,我保证他别想回去。”一直没开口的薛慕华拍着胸脯说道:“我认为,还是多想想怎么让日本南下才是真的。他们现在已经被逼上绝路,一条疯狗若是找不到对象,就会先咬我们。”
王正廷不太懂军事上的问题,见到大家众说纷纭,连忙用目光求助宋子清。后者早有准备,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仍在王胡子面前:“伦敦条约比华盛顿严格很多,还首次在巡洋舰和驱逐舰上做出限制。总统的意见是,驱逐舰条款我们应该和意法一样不签,但其它的却不能退出!毕竟之前关系已经很僵,眼看内志再有几个月就要独立,这时候如果我们不签条约会让英国更加担心,所以不如先签条约缓缓气氛,反正接下来几年国内也需要时间消化此次采购的技术和设备。
这是总统发来的谈判进展,英法美都不同意我们退役前2艘安海级,但答应可以把主力舰多出的1.5万吨挪到航母上,这样算来航母就还剩5.5万吨、巡洋舰也有4万。总统的意见是重巡就不要造了,增加2艘四川级航母,再建4艘新轻巡洋舰。至于驱逐舰虽然不签,但他觉得不应该着急,应该等吸收完泰山级的经验后再说,反正这种小军舰造起来也快。
他还说,这几年应该以锻炼技术为主。现在德国已经取消铆接全部用电焊造主力舰,我们也应该趁这个机会尽快学习这些新技术。”
既然杨秋都这样说了,海军也无话可说。毕竟英国最看重的就是海上力量,这个项目上和英美别苗头不合算。何况内志等问题上还需要人家让步,所以王胡子也无法可说。不过2艘航母和4艘轻巡洋舰还是让他一喜,这样海军就有6艘航母和14艘轻巡,尤其是4艘四川级航母都是紧贴条约27000吨上限建造的,所以质量上远远超过日本同级舰只。
唯一疑虑的是,航母是否能起到作用海军内部意见还不统一,需要细细琢磨。
宋子清抛出杨秋的意见后,王光雄也只能改变态度,代表海军答应续签条约,但他也留了个尾巴,就是如果日本真的开始造主力舰,那么无论如何都必须在34年开工新舰,确保不能落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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