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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萨台轻轻一咳,掩饰内心的局促。
将“引狼入室”的罪名转嫁到伊朗北方少数民族和库尔德身上是个好办法,因为伊玛目和这些民族身就存在极大地分歧,但这个口子一旦打开伊朗北方将来势必会陷入长期的动乱和不安中。他不是傻子,清楚杨秋不会无缘无故拿库尔德人开刀,虽然他们确实和苏联关系密切。所以背后一定隐藏着极深的战略意思,那么其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坐在旁边充当会议记录员的辜玉也有些不解,悄悄地凑到顾维钧身边:“顾部长,他会答应吗?为什么要转嫁给库尔德人?”
顾维钧瞅了眼和杨秋交谈的摩萨德,轻轻说道:“他不傻,想洗掉“引狼入室”的罪名,将来不被我们和英美打上苏联纳粹走狗的招牌,就必须找个靠山。现在英法自身难保,美国不出手,能保他的只有我们和苏联,你说他怎么选?而且库尔德人一直希望建立横跨伊朗、伊拉克和土耳其的新国家,加上伊拉克亲德力量很强,苏军南下后土耳其政府又一直担心,所以如能激起他们对库尔德的仇视和不满,贴上苏联内应的标签,打了几百年的土俄两国就会正面冲突!法国投降在即,英国能不能自保都难说,你说土耳其政府能靠谁?再说了,摩萨台最大口号就是石油国有化,用石油收入补贴国家财政,但如果我们不管,他谈何从英国手里收回英伊石油公司?”
“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挑起库尔德问题肯定能把土耳其拉到我们这一边,但库尔德聚集区靠近高加索。这会不会给我们后面的行动带来麻烦呢?总统难道不想打高加索?”
“我们麻烦一时,伊朗却麻烦一世,只要摩萨台把罪名转嫁到库尔德身上,民族之间的祸根就算埋下了。土耳其一直摇摆不定,国内亲德实力很强,但如果库尔德问题爆,他们就不得不采取行动防备苏联!这样,就和我们又走近一步。再说了,我们现在和英法毕竟是准盟友关系。说不定几天后的开罗会议上总统就会宣布结盟。所以不管是波斯湾还是南洋,都不能直接出面用过激手段解决问题。日是棋子,波斯同样是棋子!总统这么做是为了逐步清除英法影响力!现在我们已经进入这两个地方,还展示出足够实力,那么自然就会有人会来帮我们完成目标。没必要自己冲到前台去!至于高加索,总统是肯定会打的,没有巴库苏联的石油产量会下降七成,就算我们打不到乌克兰和欧洲地区,苏联的工业能力也会严重下降不过我听岳参谋长说过,高加索是山地,地势狭长易守难攻。打起来恐怕会消耗很大,所以没彻底解决南洋航道和中亚铁路前,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辜玉长吁口气,没想到一个库尔德就能牵动这么复杂的政治纷争。心里更佩服杨秋:“总统真厉害,一个库尔德就能把地区长期局势搅乱。”
“呵呵,总统是最现实的国家利益者,这是国家之幸。你要记住。我们已经是大国,大国就要遵守大国的游戏规则!我们需要伊朗和南洋。需要波斯湾和马六甲,却不能让这个地区的任何国家和势力安安稳稳展起来,限制新型国家,这就是大国间的游戏规则!”
两人窃窃私语时,摩萨台考虑再三后答应了杨秋的全盘建议,表示会尽快搜罗库尔德人勾结苏联的罪证,并表示会配合国防军动起义,内应外和尽早驱逐苏军。他也希望杨秋能尽快安排他和巴列维的会晤,展开新政府建设谈判。
“摩萨台先生,很高兴您能做出争取的选择,明天我会就派人秘密送您去阿瓦士见巴列维国王。”杨秋答应后,起身看看表笑道:“好了,不说这些麻烦事了。先生,酒会马上要开始了,有没有兴趣一起。”
“总、总统!法国,法国。”
杨秋刚准备邀请摩萨台参观空军基地,参加军官联谊会,李明瑞就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他这副样子,连摩萨台都诧异地停下脚步,和翻译交头接耳。
“慢慢说,是什么事?”
一口气从电报房跑到这里,李明瑞差点喘不过气,缓两口后才立正敬礼:“报告总统,刚刚收到消息法国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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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投降了!
黎明前的顺化天主教堂内,爆出压抑的欢呼声。隐居于此的前安南内阁尚书吴庭艳抱着法国投降的电报,在客厅内反复挥手。“大哥,投降了,投降了!法国人完蛋了!”到最后,激动地他还抱了抱旁边一位长相相似,穿着牧师长袍的男子,用力拍了拍背。
男子是他的哥哥,名叫吴廷魁。以前也是一名激进官员,但在看透仕途险恶,无力摆脱法国殖民政府统治后,干脆退出政坛任顺华大主教。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法国殖民者完蛋,他也非常高兴,追问道:“二弟,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起义!立刻召集大家动起义,推翻法国殖民者!”
“对!把勾结日人的陈仲金处死!让保大帝退位,建立民主自由地越南。”
坐在旁边的几名吴家兄弟和越南革命党年轻人都纷纷跳了起来,一个两个叫嚷着要立刻动革命,推翻法国的殖民统治。吴廷魁招招手让大家冷静,别看他已经不问世事专心教务,但实际上却是几位弟弟和安南革命党的重要幕僚,很多行动都是他制定的,并用宗教掩护。大家对他都很尊重,见到挥手纷纷安静下来。
吴廷魁扫一眼众人,慢慢说道:“革命是肯定要进行的,但是现在国内局势复杂,日和中国都已经插手,法国殖民者还控制着大桥铁路和军事设施,在顺化这里也有很多军队,光靠我们这些人盲目起事,恐怕又会像十年前那样。”
想起十年前失败的安沛起义,众人都沉默下来。那次起义中大家组织了很多越南军人,也一度获得成功,但由于缺乏国际支持,盲目认为靠自己就能打败殖民军,导致失败。
吴庭艳自知大哥机智多谋,追问道:“大哥,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问题在保大帝身上。”吴廷魁走了两步,沉声道:“从目前看,法国人和日人都不希望推翻陈旧的皇室,法国是想借为保大帝确保平稳,日人拉拢陈仲金也是想让保大帝支持他们,只有中国人目前态度不明。虽然他们多次表示出兵只是为履行和法国人的防卫协定,但我觉得里面没那么简单。这是世界性的战争,中日最后肯定会翻脸的,所以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中国是想推翻保大帝建立自由越南,还是要扶持旧政府。
何况日也有自己的优势,他们不需要两面作战,可以轻易地派大批军队进入我国,但中国却需要两线作战,主要精力是对付苏联人和中亚地区,杨秋人又一直希望和英法交易。不过,我个人还是看好中国。”
吴廷魁说完后,吴庭艳立刻点点头,但旋即又皱眉道:“大哥,我和中国民主党有些联系,但他们是在野党,国社党这边胡志明和武元甲他们和我们一直有矛盾,应该找谁联系呢?”
辛亥年早期,越南深受三民主义和民党影响,有大量的民党党员。但杨秋和国社党上台后,对外积极致力于结盟英法,对内专心搞建设,对待民党也一直采用既压制又合作的态度,导致越南民党损失惨重,大量党员投靠胡志明为的国社党。所以越南民党对待国社的态度也不好。因为越南国社认为应该全盘学习中国,结盟中国,并放弃红河以北地区换取军事和工业援助,但越南民党却坚持推翻保大帝后,建立独立越南,更倾向投靠英美,所以双方一直存在分歧和冲突。
“找伍朝枢大使吧!他是民主党党员,又是中国外交部的大使。”身材高大,当过兵的陈明站了起来。
“是应该联系,但大家不要忘记了,现在中国当家的是国社党和杨秋,短期内他们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
“要不然我们去找胡学览,他在保定6军学院学习过,又是国社党党员。”坐在旁边的吴家老三吴庭儒突然开口。如果说吴家几兄弟中,老大是幕僚,老二是政治家,那么他就是纯粹的打手和暴君,甚至因为佛教徒支持保大帝,好几次还和佛教教徒大打出手。
吴廷魁看看三弟,点头道:“胡学览可以联系一下,但你们要行动的话,还必须和潘佩珠先生说一声。他在我党中影响极大,要是他能出面,事情就能成功。”
“潘佩珠?那个老家伙恐怕已经起不了床了,联系他干嘛。”吴庭儒撇撇嘴,一脸的不满。
吴庭艳仿佛没听见牢骚,起身道:“那就按照大哥说的办法,我去联系潘大人,再去西贡联系伍朝枢大使。大明,你去河内找胡学览先生,请他代为联系中国的将军,看看能不能买到军火最好是中国能派兵配合。”
“好的。”杨明立刻起身,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在外望风的阮祥三快步走进来:“不用去西贡了,刚刚有人告诉我,伍朝枢大使已经来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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