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征怔住。
轰。
有什么东西在封亦征心中轰然崩塌,溅起的尘埃在躯体中蔓延。
半晌后,封亦征嘴角扯出一个笑“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镇定。
连这时候都伪装得这么好,在沈宁抬起头看他的前一刻,封亦征把这样的伪装嵌入到了眼中,他笑“好啊,沈宁,我放你离开。”
沈宁面色慢慢变了,从吃惊到惊喜到不敢置信。
她漂亮的杏眼中宛若晕出了一粒又一粒的小小星点,熠熠生辉,又慢慢被清澈一汪水给笼住,像一湖温软的春水,微微荡漾开。
“谢谢你,谢谢你封亦征。”
封亦征维持着那样的笑,他在一瞬间觉得世界很寂静,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
他伸手,碰了下沈宁的发丝“不客气。”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沈宁问。
封亦征说“现在还不行。明天吧,我会让人送你去见易洺。”
沈宁眼睛越来越亮,眼中的水越积越多,最终她狼狈地低下头,擦了下,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惹人怜惜“谢谢你封亦征,你真是个好人。”
封亦征笑笑,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在背对着沈宁一瞬间,他的脸色霎时变了,面色宛如千万年不化雪山的极寒,带着神挡杀神的阴翳。
好人。封亦征几乎快忍不住憋闷在胸口的笑。
沈宁居然会认为他是好人。
他会让沈宁知道,好人是怎样的,是把她送到易洺那儿去,要她心甘情愿回来,要她哭着回来,要她跪着求他。
沈宁不知道封亦征在玩什么把戏,她不信封亦征会轻易放她回到易洺身边。
但没关系,她也不是那么真心。
只是今天她的回答,应该把封亦征气惨了吧,她看见男人离开时,紧攥成拳的手,手背上青筋凸显,像下一刻就要去杀人。
不过封亦征还是很有自制力的,还能笑着和她说话。
沈宁还是挺佩服他这一点,人怎么成才克服自我,压制。
第二天,封亦征没来,那个每天给沈宁送饭的“在逃杀人犯”打开了门,说“沈小姐,我送您回去。”
沈宁立刻惊喜地说“真的吗谢谢您”
在逃杀人犯黑着张脸“不用谢,这是封先生的吩咐。”
沈宁扬着一张单纯的笑脸“封亦征真是个好人。”
沈宁上了车,黑脸大汉当了她的司机,打开了车载电视,同时沈宁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手机。
沈宁打开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易洺打电话,但电话那边总是无人接听。
沈宁察觉到一些异样,但她此时也在封亦征的监控之内,她继续拨打着号码,十分倔强。与此同时,车载电视中播放出新闻,刚好出现了易洺的名字。
本市经济频道主持人说着,易氏近期面临着严重的资金链断裂问题,极有可能会破产,配图便是易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眉心紧皱,眼中红血丝严重。
沈宁睁大了眼睛,立刻在网上搜索易洺的名字,而出现的新闻和刚才电视里的如出一辙。
沈宁心里一咯噔,这不会吧,易洺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男主怎么会破产呢
可是刚才电视新闻和手机里的信息都是一样的。沈宁愣住,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沈宁仓促地低下头,伸手擦了擦眼睛,再抬起头时,眼睛已经红得不像话,她还在拨打易洺的电话,仍然是无人接听。
她使劲擦了下眼角,终于不堪重负一般,开口询问司机“大叔,您您知道易洺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手捂住唇,不敢置信地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黑脸大汉说“我不知道,如果您想知道,可以问问封先生。”
“对,对。”沈宁慌张地拿出手机,发现上面已经存了封亦征的号码,她手颤抖着拨过去,自言自语道,“我还可以问封亦征。”
终于,在嘟声后,封亦征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宁。”
沈宁几乎霎时就哭了,声音哽咽“封亦征,易洺,易洺他出事了。”
封亦征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声音平静道“如果你想知道缘由,可以回来,我告诉你。沈宁,我在这里等你。”
沈宁立刻对司机说“回去,我要回去”
司机调转了车头。
回去的路上,沈宁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擦眼泪,可以说是十分揪心。
她知道了,这就是封亦征设的局,在看到手机上和电视里相同的新闻时,沈宁已经明白了。
她的手机是封亦征给的,车是封亦征的,司机也是封亦征的人,封亦征完全可以打造一个他想让她看到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吗
封亦征想做什么,沈宁已经猜到一些了,她会好好配合封亦征演戏的。
车一停下,沈宁几乎是飞速地打开车门,因为过于慌乱,在下车时踉跄了一下,手掌在地上擦出一道带着血色的红痕。
沈宁顾不上这些,朝房子内跑去。
她来时不情不愿,这时却奔跑而来。
封亦征冷冷看着这一幕,真是讽刺啊,竟然是为了易洺。
易洺赢了,沈宁的感情赢过了人性。
可是,赢了又如何,就算沈宁爱易洺又如何,沈宁只能待在他身边。
“封亦征。”少女着急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
封亦征静静地看着她,面上甚至还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易洺怎么了他怎么会破产”少女抓住他的衣袖,眼睛通红。
封亦征语气和缓,道“因为你啊。”
沈宁愣住,怔怔地松开他的衣摆,脸上一片空白,半晌后,怔怔的不敢置信地问他“因为我”
“是啊。”封亦征说,“他为了换回你,拿手中最大一个项目同我做交易,我答应了。”
男人音线迷人,声音低沉,宛如大提琴般动听,他说这句话时声音依然娓娓动听。
沈宁错愕地看着他,语气带着指责“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封亦征心中一片冰冷,面上只是笑“沈宁,我是商人,我只会做生意,不做慈善。”
沈宁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一时不能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封亦征面色不变,与她对视。
最终是沈宁狼狈地避开视线,她喃喃着封亦征那句话,“只做生意,不做慈善”
忽然她抬起头,目光亮得惊人“那你要怎样才能把这项目还给易洺呢”
“你要什么,我会告诉易洺,他会答应的。”
她天真地问,漂亮的面容动人至极,封亦征只觉得可笑,他手虚握成拳,抵住唇“易洺没有东西可以给我。”
“但你有。”
沈宁呆呆地看着他,重复道“我有”
封亦征点头,朝沈宁走近一步,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大拇指按在她的唇上,微微陷了进去。
她的唇舌湿润温热。
封亦征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带着微微的表面的笑,内里却是尖锐的侵略,他继续道“还需要我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沈宁,你可以把你自己给我,我把项目还给易洺。这样,易洺不会出任何事情,他还是风风光光的易家总裁。”
沈宁怔怔地看着他,杏眼湿润美丽,几秒后,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砸在了封亦征手上。
滚烫的,像一把,在他虎口处烙下了不深不浅的痕迹。
封亦征心口一疼,他拧眉,放开手。
沈宁闭上眼,眼泪不停滚落,她似乎是知道自己除了接受再无其他选项,她声音哽咽“我答应你封亦征,我答应你。”
封亦征拿起纸巾,擦掉自己手上的水渍,说“那现在,拿出你的诚意吧。”
沈宁睁开眼,眼中还有泪水,懵懂地看着他。
封亦征在那瞬间想过很多惩罚的方式,他这样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最知道如何折辱人,知道如何把人踩进地里,让他再也抬不起头,知道如何让一个人看到他就胆寒,再也不敢违背任何一句话他
但最终封亦征只是道“你去找易洺,让他对你死心。”
沈宁眼含着泪水看他,眼眸中是痛苦纠结,仿佛希望他改变主意。
然而封亦征面色是冷酷的,目光同样是残忍冰冷的,他就这样看着沈宁,犹如看着不听话的,背弃主人的动物。
真不乖啊。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没让她跪下,没有在她身上刻下独属于他的印记,没让她当着易洺的面躺在床上让他艹
封亦征想,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如沈宁这般,被他再三仁慈对待了。
“沈宁,明天我让人送你去见易洺,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你不要因为自身的原因让我不高兴。”
沈宁无助地流着泪点点头。
“现在,去洗澡。”封亦征道,“待会,别哭,我不想看见你的眼泪。”
沈宁一言不发,咬着唇去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沈宁用温热的水浇在眼皮上,刚才掉了太多眼泪,眼睛有些酸涩。
封亦征这个人,真行啊。不过,现在她得想个办法,让易洺在对她死心后,可以知道真相。易洺一定觉得很刺激吧,这样的大起大伏,比跳楼机刺激多了。
沈宁不仅洗了个澡,而且还抹上了身体乳,她皮肤本来就白皙光滑,现下更是添了几丝魅惑在里,她知道封亦征要做什么,表面拒绝,但内里却不肯亏待自己。
她洗完澡时,只披了一条浴巾,出来时看见了站在她房间里的封亦征。
男人也洗了澡,不复往常的衣冠楚楚,头发有些乱,还在往下滴着水,清晰的锁骨线条凌厉优美,他目光冰冷,看着她“过来。”
沈宁白着一张脸,挪动的,极不情愿地朝封亦征走去。
封亦征眉心一拧,也没了平时的耐性,大步走到她身前,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
男人瞳孔极黑,里面毫无情绪“别拿这张脸对着我,沈宁,我现在是你男人。”
“笑。”
沈宁眼中泪水晶莹,她强忍住,乖顺地弯起嘴角。
封亦征勾起唇角,继续道“待会。”他目光瞥了一眼整齐的大床,低声道,“也记得出声。”
话音一落,封亦征低头吻住了她。
不同于以往的和风细雨,这一次的封亦征像疾风骤雨,还带着宣泄怒气,咬在了沈宁唇上。
沈宁身体一僵,他又安抚着,手牢牢按在她后脖颈上。
最后把人打横抱起,压在了床上。
封亦征这晚没有留情,第二天沈宁醒来时,脖子上全部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封亦征比她起的早,男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间英气朗朗,就算昨晚发生了亲密的事情,今早的封亦征依然声音冷漠“起来,去见易洺。”
沈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胳膊上也有铁锈色的痕迹,根本掩盖不住。
封亦征却冷笑道“这样去见易洺,他不是更容易死心吗”
“就当作是对你听话的奖励。”
封亦征离开了。
沈宁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披上衣服,通过镜子,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封亦征是属狗的吗
沈宁庆幸自己让系统关闭了痛觉,不然她今天肯定起身都难。
但屏蔽痛觉之后,就得靠伪装练习艰难走路的姿势了。
沈宁穿了一条长裙,齐脚踝。脖子上还系了一方丝巾,把皮肤遮得严严实实,她艰难地走着。
封亦征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直到沈宁离他还有一米距离时,脚下一软,沈宁倔强地往相反方向倒去。
封亦征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男人气息很近,抬起手,指尖触碰到沈宁脖子,热气让她身体微微一颤,那双手便轻而易举解开了她的丝巾,脖子上的红痕暴露无遗。
沈宁脸顿时红了,慌张地用手梳下头发,盖住脖子。
但头发也被男人用手挽在耳后,封亦征低声说“别遮住,很美。”
“应该让易洺看看。”
沈宁住在他家时,留着一身易洺制造出来的痕迹回来,现在他也投桃报李。
沈宁抿着唇,以沉默抵抗。
封亦征也并不在意,只是抬手碰了下沈宁的脸颊,道“沈宁,别一见到易洺就乐不思蜀。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回到我身边。”
他是裸的威胁,沈宁声音沙哑的,那是昨晚留下的后遗症“我知道了。”
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封亦征又笑了,语气带了点骗小孩般的诱哄“乖,回来后我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