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到年底个一年中最忙碌的节点。以往时候喻繁每天不知要跑多少个景,今年几天,他却成最清闲的人。
他趟特意带相机,原想着陈景深上班的时候,他南城随便逛逛,拍点东西。谁知七天假期临近尾声,相机他几乎用过。
起因是陈景深某天早上问他,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喻繁睡梦里被他亲醒,听完只剩一肚脏话,模糊地想,老每天听你敲键盘已经够吵,傻『逼』才跟去你公司受罪。
眯一阵清醒过,还是傻『逼』,匆忙换衣服跟陈景深去。
一去就是一周。不过喻繁到底是脸待陈景深的办公室,只是楼下咖啡厅坐着。
正巧几天汪月群里哭嚎得厉害,到年底,天气舒适的宁城就人满为患,客户量也飞快增长,她每天睡醒就是往群里发语音尖叫“赚钱怎么么苦啊”、“钱老娘不赚也罢”。喻繁闲着事,干脆就咖啡厅帮店里修图,等陈景深下班再一起回。
里那些不知堆积多久的箱已经被他们拆开摆,屋看起那么空。陈景深买一个投影仪,他们晚上偶尔会一起窝沙发里看电影。
喻繁很喜欢看恐怖电影,而且看得非常认真,陈景深对类型电影兴致缺缺,不过每次他都不会缺席。
周六晚上,喻繁双腿盘着,腰背绷直,躺沙发里专心看电影。眼见就要到电影的一个小高『潮』,腰忽然被搂住,陈景深脸朝他靠过,闭眼埋进他脖间。
“不看个吗?”陈景深问。
“不。陈景深,你别吵。”喻繁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画面。
“我怕。”
“怕就进房间,我自己看。”
“不,我陪你。”
喻繁皱眉:“不用你陪。”
话刚说完,女鬼突然冲到镜头前一个索命特写,喻繁倏地被抱得紧,整个人都被拥过去。陈景深眼皮、鼻尖、嘴唇全贴到喻繁脖上。
过一会儿,陈景深问:“鬼走吗?”
喻繁被他说话吐出的气弄得有点痒,很嫌弃地抬起掌去遮陈景深的眼睛:“,还追人,闭眼。”
段剧情有点长,主角和女鬼正上演着精彩绝伦的拉锯战,喻繁看得精神紧绷,然脖突然被『舔』一下。
陈景深偏偏脸,很慢地磨他耳下的皮肤。喻繁瞬间一麻,本想把人推开,看到屏幕再次闪出女鬼算。
于是喻繁坐沙发上,一边被电影里的画面刺激,一边被男朋友刺激。为看电影,屋内留灯,陈景深唇舌很慢地他脖颈、耳、脸侧一点点经过,被碰到的地方都热烘烘一片。
等段剧情高『潮』结束,喻繁把他脑袋推开,一边骂陈景深下次老看电影你有多远滚多远,一边翻身跨坐到陈景深腿上,低头跟他接吻,然做。
周他们都样正经荒唐的过日。食髓知味,喜欢的人身边,都有点收不。
每次做完,喻繁总是半死不活地枕头里骂人。陈景深看着喻繁脖颈、背、尾椎……等多处上面自己的“罪状”,也会默默地做出几天不折腾的打算。
然下次继续,再忏悔,循环反复。
次他们从头到尾都沙发上。人都出汗,相贴的地方黏腻一片,他们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喻繁趴他肩上缓一会儿,然用下巴戳他,懒声说:“松,我要看片。”
“已经播完。”陈景深说,“再抱会。”
“?”
喻繁蒙:“播完?”
“嗯。彩蛋看么?”
“看你大爷。”一句凶狠什么力气的骂。
陈景深『摸』着他微凸的脊骨沉默一会儿,说:“喻繁,面下雪。”
“几天不都下?”
陈景深嗯一声:“你说会不会影响天的航班。”
“……”
七天假已经到尾声,有客户预约周日中午的拍摄,喻繁定天清早的飞机回宁城。
陈景深问:“改到天?”
“天不下雪?”
“不知道,可吧。”陈景深散漫地应句。
“……”
喻繁坐直身,把陈景深的脸抬起。
“陈景深,别矫情。”喻繁脸颊上的红『潮』还散去,他拍拍陈景深的头发,眼眸半垂,像极像那种说听的话敷衍人的渣男,“我下次再。”
陈景深跟他抵抵鼻尖,很配合地说:“嗯,我乖乖等你。”
-
陈景深自觉对男朋友还算解。平时看着凶,但其实心里很软,也说话,玩也哄,走之前虽然是一副拔x无情的模样,但实际上肯定不会是那样——
他起初是么想的。
工作结束,陈景深拿起机看眼微信。他早上九点发的“早”,中午十二点发的“吃”和小时前问的“今晚视频么”,到现都得到一条回复。
他每顿点给“望月工作室”的卖倒是餐餐成功送达。
喻繁回去半个月,半个月几乎都是样,晚上视频的时候话也少很多,他估计对方的修图软件已经把视频界面遮个七七八八。
陈景深进电梯时遇到同样下班罗理阳,人打声招呼,罗理阳借着个空档跟他八卦:“你最近怎么不下楼跟对象吃饭?”
“他回去。”
罗理阳长长地哦一声:“对哦,我都忘你们是异地恋。”
听见词,陈景深什么情绪地眨一下眼,最还是反驳。
“异地恋是辛苦一点,我懂。我大学也谈过异地恋,见不到人就特别想,那时候穷,我就省吃俭用攒钱去找她,攒半个月,不容易到她那……”
陈景深:“然呢?”
“她把我绿。”罗理阳叹息,“她和她新男友都谈三个月。”
“……”
罗理阳说完才觉得不合适,立刻拍拍他肩膀:“然,你和你对象肯定不会出现种情况!哎,不说个,反正都人陪,要不咱俩去吃饭?楼下刚开一新的烤肉店,哥请客。”
“不。”陈景深说,“今天有事。”
罗理阳一愣:“什么事?你有其他约啦?等等,深,你该不会才是那个异地恋里叛变的人……”
陈景深懒得跟他演,走出电梯招招,把人扔身。
今天是季莲漪49岁生日,清早他『奶』『奶』就打电话,让他下班就回去。季莲漪本人虽然表什么态,但下午的时候发一条朋友圈,图上是她亲做的、陈景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蟹黄包和番茄牛腩。
陈景深看眼副驾上的花和礼盒,发动车,刚开出米,机噔地响一声。
【-:刚忙完】
摄影店年底也么忙?
陈景深单握着方向盘,按下语音:“卖到,记得吃。晚上视频?”
一条一秒的消息回过,陈景深按下刚听句“嗯”,画面蓦地一缩: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下一瞬,一条语音发过,条长多。
“视频不,晚上还有活。”隐约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男朋友语速匆忙地扔下一句,“不聊陈景深,我很忙。”
“……”
-
今年生日,季莲漪有请多少客人,但她娘亲戚多,仍旧是一张大圆桌才坐得下的热闹。
陈景深下班晚点,进屋时其他人已经上桌。几年亲戚们把母俩的关系变化都看眼里,见到他都下意识收起声音。
季莲漪今天穿一件深绿及膝长裙,化淡妆。她年恢复得很,『药』已经完全停掉,之前暴瘦掉的十几斤也养回,乍一看,除眼角隐约的皱纹,与从前相差无几。
圆桌上只有季莲漪旁边的座位空着。陈景深坐下,把礼物递过去:“生日快乐,妈。”
等秒人接,饭桌陷入尴尬,倒是陈景深习以为常。他刚准备起身把礼物放到身,上忽然一轻。
礼物和花被季莲漪接过去,她说:“吃饭。”
母俩表情都一如既往的冷淡,桌上其他人也就短暂地惊讶一小会儿,便开始吃饭聊常。
聊某个适合冬天旅行的小岛,聊即将要到的新年。
聊季老夫人眼光独到,前年买的某块地因开发计划而价格暴涨。季老夫人摆摆,说跟眼光关系,是她初买想给陈景深开他的互联网公司,可惜他孙想自己打拼,要。
聊季莲漪的前夫生意失败,即将锒铛入狱,想托人找关系却四处无。季莲漪虽然说什么,但个话题里举三次杯。
陈景深对些向不感兴趣,但一个离场不太合适。于是切完蛋糕,他独自去阳台,打算等一批客人离开再走。
陈景深拿出机,打算趁男朋友空偷偷破他记录,于是季莲漪推出时,看到的就是他儿拿着机玩适合八岁以下孩玩的贪吃蛇游。
陈景深回头瞥见她,指一滑,贪吃蛇的音效停止。阳台猛不丁陷入沉寂,只有偶尔几缕凉风从对母间飞速地流过,像是预见人之间将燃未燃的火星。
几年陈景深回得很少,其中十有八九都会和季莲漪起争执——或者说是季莲漪单方面的起争执与失控。
但她开始总是试图平和地交流,就如同现样。
季莲漪把陈景深搁椅上的套递给他:“穿,面冷。”
陈景深接过:“谢谢。”
“工作忙么?”
“还行。”
季莲漪点头。沉默一阵,问:“看你发的照片,前段时间去宁城?”
“嗯。”
“听说那里水上项目很多,试过?”
“。”
“下次去可以试试,你小时候不是喜欢潜水?”季莲漪拿出机,很自然地说,“我有个合作伙伴的儿,跟你同龄,说是很喜欢类型的活动,以如果想旅游,你们可以搭个伙。”
机噔一声,一张微信名片推过。陈景深盯着对方的头像看几秒,然把机放回口袋里。
季莲漪柳眉轻皱,刚要说什么,陈景深先开口:“妈,我是去宁城找人的。”
季莲漪一愣。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已经隐隐有预感,却还是忍不住问:“……找谁?”
“喻繁。”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季莲漪发现自己居然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可因为陈景深几年从不避讳她面前提起个人。
不知几次提到个名字,季莲漪难免想到那个男生的样。茂密凌『乱』的头发,脸颊瘦削白皙,狭长冷漠的眼睛,俨然一个不学无术的校园混混。
初,她以为把个混混赶走就是胜利,以为陈景深只是因为年少无知走错路,以为自己马上就把个错误轻易纠正回。
但她忘,陈景深是她的儿。
他们有着相同的固执。
喻繁走,他们大吵一架,她想过很多难堪的办法去“拯救”自己的儿。
多久,陈景深离出走,至此再用过里一分钱。他一个人靠着奖学金和写代码赚的钱读完学业,进入公司、踏入社会,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她个母亲有一丝一毫参与。
但陈景深不是完全的与她赌气,逢年过节、生日,或者是自己开口,他都会回。只是她问起他最近的日,他就会冷淡交代,去汾河,去景安……去做什么?找喻繁。
然就是争吵。
就样折腾多年,季莲漪终于累。可是年纪大,也可是经历的失望太多,她已经够接受某些人或事上的不完美。她妥协,喜欢男人便喜欢男人吧,只要对方足够。
可陈景深就像一块沉默的破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季莲漪此刻罕见的平静。
其实某个时刻,她有闪过么一个念头——会不会让他找到喻繁呢?
六年,初那种小混混会变成什么样?恐怕已经走上歪路,甚至糟。去掉年少时的滤镜,陈景深会不会就此清醒过?
“找到他,然呢?”冬夜风寒,季莲漪默然许久,轻声问。
“我们继续谈。”飞雪斜飘进阳台,陈景深头上沾染几片白,“我还是喜欢他,以会和他结婚。到时如果您愿意,我会邀请您过。”
-
陈景深脑里装事情,回路上开得很慢。
他原本已经做争执的准备,次刺激么大,或许还要被扇一道耳光,像六年前那样。
但是有。
他把雷区全都踩炸之,季莲漪有爆发,甚至有说话。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着,直到一批客人说要离开,她才终于转身回屋。
她说:“雪很大,开车回去小心点。”
回到小区停车场,陈景深车里坐一阵才下车上楼。
他看着电梯壁里的自己,觉得喻繁某些话说得很对,此刻他无比放松惬意,但从他的面表情确实有些看不出。
想都想到,陈景深拿出机,想问一下异地恋的男朋友忙完有。
刚发过去,电梯划开,传一道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陈景深房一梯一户,电梯卡上不。他张电梯卡,一张他里,另一张……
陈景深蓦然抬头,看到三个硕大无比的行李箱。
而他刚准备联系的那个男朋友,现就背靠墙壁,坐最大的那个行李箱上。
听见动静,喻繁扭过头,死气沉沉,拖长调说一句:“surprise——”
然不满道:“回太晚,陈景深。”
陈景深电梯站一会,直到电梯响起警报才出。
“回趟。”开口发现嗓有些哑,陈景深喉结滚一下,才说,“之前怎么不说。”
“说还算惊喜?”
“为什么不进去?”
“进去还算惊喜?”
有理有据。
陈景深低头看一眼:“些也是惊喜?”
“傻吧你,些是我衣服。”
喻繁咳下,抬起下巴郑重地问:“陈景深,我们合租吧。”
“……”
陈景深上前刷指纹开,说:“不。”
“?”
喻繁呆坐秒,刚准备跳下行李箱走人。
然被陈景深抓住行李杆,连人带箱地推进屋。
“不是合租,是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