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城是个小地方。
徐听知道这个小地方完全是因为游戏论坛上大家的讨论。
人发帖询问果做全职游戏主播,没宜居的城市。
所谓宜居,不仅仅是包括了城市本身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天气条件,还包括了这座城市的物价水平,房租状况。
徐听清算了兜里快十万的存款,在对比了房租,挑中了这个地方。
来的第一天,他只一个行李箱。
箱子里装了条内裤,袜子,一套换洗的衣服,还一堆游戏卡和手柄外,就再也没其他了。
超重的游戏本被他随身背在身上。
聿城没机场,徐听是从飞机场出来以,碾转了一波公共交通才抵达了聿城的火车站。一出站,最先看到的不是同车下来的乘客们,而是举着牌子,在出口处不断吆喝拉客的老乡们。
阿姨染着一头红发,『操』着一口乡音,举着宾馆一晚上88块的纸牌子,问徐听,“这位小帅哥,不住宿啊?去哪里啊?车不啊。”
徐听虽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孩子,但是他对于小城市的混『乱』还一无所知。
本能让他觉得这位阿姨点危险,但是对方的热情让他分不知道何拒绝。
正好他需一个地方短暂住宿,以做租房的过渡期。
徐听本来打算直接在网络上,比什么安居客,58同城,或者自之类的平台线上看房,下单,给钱,搬家。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竟在网上都找不到套聿城的方式。
论坛的哥们给他说,这种地方,没什么大的中介公司。
都是去本地的街道上找那些店面,他们手里多的是房源。
所以他只好先找个酒店或者宾馆入住。
徐听害怕他爸找他,觉得住酒店不安全。
眼前这种看起来没任何安全保障和营业许可的宾馆,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念头在他跟着阿姨回了宾馆,一推门,看只电脑大的窗户,同监狱囚牢的房间时就彻底消散了。
床单味道,卫生间的地漏还许多头发没清理。
徐听没洁癖,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已足够让他感到不适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该坐在哪里。
徐听沉默半天,拉着行李箱滚了。
他去前台找阿姨退房,并且让对方退钱,但是对方的态度非常不好。与刚刚的热情简直判若两人。这就是交钱之前和交钱之的态度。天壤之别啊!
徐听没办法,最还是订了酒店。
他里打鼓,想着他爸会不会明天早上醒过来就来打他了。
那个场面一定很好笑。
他爸打他的时候,一点也不知道手软。
徐听又是个倔的,被打得再难受,也一声不吭。
躺在床上,打手机,妈妈发来消息,问他去哪里了。
徐听跟妈妈的关系还不错。
他把一早就在备忘录里准备好的长篇小作文发给妈妈。
害怕地把爸爸的手机号拉黑了,又把爸爸的消息免打扰了。
这么自我欺骗了一会,徐听才打手机。
妈妈撤回了好条消息。
只留下了一行字。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
【早点回家。】
,又是一笔转账。
徐听愣住,点爸爸的对话框,发两个人的聊天还停留在许久之前。
他们已两个月快没发过消息了。
上次发消息,是他祝爸爸生日快乐。
爸爸回了一个嗯。
他跟中移动的聊天都比这个频繁。
徐听冷笑一声,把手机丢。
他拿起枕头盖住自的脑袋,把自的脸给捂住。
安静的风声里传来了一阵呜咽。
过了好一会,那个枕头上被晕了一团水迹。
那是泪水。
徐听想到之前和朋友的聊天对话,又想到在论坛上讨论的离家出走的计划,只觉得自像个笑话。
他们根本不在乎他走了。
也没想找他。
徐听陷进床背里,鞋子一踢,就这么闭上眼睡着了。
他这天晚上睡得很香,或许是因为劳累了一天,又哭过的原因。
而徐家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平静,简单,仿佛就没人在乎他的消失。
徐妈妈整夜没睡,坐在客厅,时不时看手机。
以为这个孩子最多撑一天,以为他明天早上就知道回家了。
徐怀荣推了会议赶回来,陪在老婆身边。
助理都说报警,老婆也不放,但是徐怀荣一咬牙,冷着一张脸,发下狠话。
“臭小子不是滚吗?”
“多远滚多远算了。”
他看了徐听发给妈妈的那一长串话,那些字眼里关于他的描述,狠狠地戳中了他这个作父亲的自尊和面子。他从没想过,他的小孩居会在里这样恨他。
不就是一个玩具机器人啊。
家里那么多钱,难道徐听还缺那一个机器人吗?
他想不通。
他也是这样在父亲的对待下长大的,他不是也过着好好的日子吗?
他都是为了徐听好。
那个破游戏,能打出什么成绩?还说什么去当职业选手。真是去当了,他就能把徐听的手给打断!
徐妈妈总是想得多,焦急。
“都不会做饭,是饿着了怎么办?”
徐怀荣冷笑:“他这么大了难道还能饿死?”
“你就跟低个头,让他打游戏,怎么了?他这下走了,面上学怎么办?以学历怎么办?难道一直辍学吗?”
“他在大了,翅膀硬了,自的主意了。”
“我管不到他。”
徐怀荣坚决地说:“他不是想自的人生吗?那他就别回来了。”
话说得难听,可是那天晚上,他也是陪在徐妈妈的身边,就算是徐妈妈扛不住睡着了,他也端着咖啡着。
人没回来,还是请朋友查了他的位置。
本来想把他手里的卡都封了,但是转念一想,又多给副卡了额度。
只是这张卡,徐听已很久没过了。
第天早上一觉醒来,徐听就跑到街道边上的中介租房店着了。
他来得太早了,早上七点,还没人上班呢。
他在街边的油条店吃了早饭,没干,就蹲在店门口,拿着手机打了把排位。
九点钟一到,门的人一来,第一反应还以为他是个乞丐。
徐听说明来意以,对方把他的穿着打量了下,这才带着他看房。
那中介带着徐听去了聿城的富人区,告诉徐听,一百平的房租两千五。
不算多少,不过是徐听手腕上的表的百分之一。
但是徐听也不傻。
他说:“我不这种贵的。”
“我再说一遍我的求,两室一厅,最好一千左右的房租,老小区也可以,人多点的地方。”
徐听提这个求已是未雨绸缪了。
他都怕自每天宅在家里打游戏,一宅个月,出来都变成了脱离社会的野人。
还是找个人多点的小区。
每天看看活人,徐听也觉得不错。
这房子看来看去,都没满意的。
徐听准备换一家中介,结果正好碰上一个老爷爷,杵着拐杖来店里委托租房。
徐听偷听了一会,在老爷爷离,主动找到老爷爷。
老爷爷家住在一个老小区,楼梯,不过是低层。
两室一厅,一千一一个月。
装修很古早,但是采光好。
徐听跟着爷爷看了房,当场就定了房子,还自把房租抬高了一百块。
这老人去住养老院了,这房子就空了。
他这样私下跟老爷爷租房,审下了一大笔中介费,徐听乐意把这钱直接给老爷爷。
当天,徐听就找了保洁阿姨,打扫卫生,入住新房。
入住第一天,徐听窝在沙发上网购家居品。
他刚刚划分好家里的区域:吃饭的,打游戏的,睡觉的。
大门外传来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像个小孩子。
完了。
徐听想,租房的时候忘记问邻居是什么情况了。
果,晚上的时候,孩子哭了。
声音尖锐刺耳,徐听的游戏都点打不下去了。
他握紧拳头,恨自百密一疏。
第天,徐听下楼抱快递,结果在院子里碰了一个老『奶』『奶』。
也不能说是老『奶』『奶』,看着也没特别大的岁数,是那种很精致的上了年纪的『妇』女。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没多大,脑袋都没徐听的巴掌大。
他伴着一张脸,本想冷酷路过,哪知道小孩到他,忽又笑了。
徐听把快递举高,挡住自的脸。
小孩以为他在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戏,笑得超,还朝着这个大男孩伸手。
柳眉枝抱着小西,冲着这个新来的小孩打招呼。
“刚搬家吗?”
“楼?”
徐听不得不聊了起来。
“这么巧?我们住你对面。来小西,给哥哥打个招呼。”
付小西热情得很,伸出手问徐听抱抱。
徐听僵硬着身子抗拒:“我不太方便。”
他手里抱着快递。
以为就此躲过一劫的徐听在傍晚的时候被人敲响了门。
柳眉枝很热情。
“我听老刘说你一个人住,吃晚饭了吗?我刚好煮多了,你不吃点?”
徐听想拒绝的,但是他的确饿了。
坐在柳眉枝家里,任由小西宝贝站在他身边的沙发上抓着他头发玩的徐听,看着面前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沉默了。
“,我叫你吧?不你明天也过来吃?我反正做饭也做的。”
“不”徐听鲠在喉,“阿姨,不,『奶』『奶』。”
“不还是我来做吧。”
柳眉枝惊讶:“你会做饭啊?”
徐听摇头。
他说:“但我会看菜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