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对苏沫而言,曾经是种仪式。
她满怀虔诚和畏惧,小心翼翼,又不敢过于放纵,以满足对方成全自己的喜悦。
而今花非花雾非雾,堤防瓦解欲望流淌,她等待着,又害怕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水分而干涸龟裂,以至于缺口处泛起一阵空虚的疼痛,心跳骤然加速。
可是那人比她多出一些耐心,他掌住她的腰,流连于她的乳,偶尔抬头,观察她脸上神色。
苏沫略微睁开眼,没敢看他,却悄悄伸手去探,那事物昂然挺立,向着女人点头致意。
他抓牢她的手腕压置在枕侧,又伸手抚她的额,拨开颊边碎发,一寸寸缓慢进入,却在忽然之间发力,蛮横冲撞。
苏沫忍不住弓起腰背,轻轻“哦”了一声。
潮水席卷而上,他坚硬地顿在里面一动不动,任由她不住颤栗挤压,仿佛有无尽力道在她身体里迸发燃烧,无法控制,看上去毫无动作,却已经累极了。
王居安感到极为受用,忍不住把满头虚汗的女人一把捞起,按着她的臀抵向自己,苏沫略挣了挣,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断续地呜咽:“别……呀,受不住了……”
“才开始就到了,你有点出息没,”他压抑地喘着气,忽然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苏沫觉得意外,愣了愣,仍是闭着眼,将脸侧向另一边。
王居安低声道:“睁开眼。”
她不听。
他软磨硬泡。
那东西在身体里一跳一跳,她“呵、呵”唤出了声,被折磨的无法,眯着眼瞧了下,一旁衣橱的玻璃门上赫然映出两只“交颈鸳鸯”,她又将脸侧回去,埋在他颈窝里,闷声求着:“关灯吧。”
王居安一时没答话,来回抚弄她的身子,嗓音低靡:“你怎么生的这么白,再白些,就跟刷墙用的石灰水差不多了,”又伸手去掐她的胸,“这么白,晃得我眼花。”
苏沫既懊悔又痛苦不舍,颤着嗓子央求:“关灯吧。”
“不行。”
她忽然想起来,拾起力气想推开他:“你儿子在家。”
“他不在”,王居安一并捏住她两只手腕,似笑非笑盯着她的脸,“这儿方圆几里都没什么人,声音还可以再大些,要像上回那样。”
苏沫登时清醒大半,脸上火烧火燎,半天没动,过了会儿下定决心,才又使劲推他。
王居安哪里肯放,趁着她背过身去,忽然按低她的腰,欺身上来:“这是什么?”他伸手覆在她腰臀处揉捏,“画上这玩意,想给谁看呢?”他挺身往里挤,气息不匀,“嗯?想给谁看呢?”
苏沫觉得疼,赶紧去掰他的手:“不是……”
王居安把住她的腰:“你这人就是看起来老实,名堂一点不少,”见她不应,俯身贴在耳边问,“是不是欠收拾?”
苏沫大汗淋漓,伏在床上语不成声。
他身下使劲:“是不是欠收拾?”
心剧烈地跳动,她越发喘不上气,不禁探起身子,脚尖绷得笔直,嘴里小声叫着,忽然卧回床上,软成一滩泥。身后那人不依不饶,强悍地拉起她的胳膊,迫使她扬起头颅,身体的重心却支撑在他身上。她似乎嗓子干涸,已叫不出声,他极低地呻吟,最后沉重一击,结合处热意充斥,纠缠缭绕。
不多时,王居安放开她,独自躺了会儿,下床,进了浴室。
苏沫身上骤凉,扯起被单裹住自己,蜷在床边。外间的某个角落里传来有规律的“嗡嗡”声,她睁眼想了很久,忽然觉醒,手忙脚乱裹紧被单跑出去,从扔在地上的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四五个未接来电,努力平复了一会,赶紧接了。
那边,家里问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苏沫忙说外面有人游行,到处堵车,手机信号也有问题,又问清泉睡了没。苏母说孩子等了一晚上,问妈妈去哪儿了,熬不住才睡着。
苏沫收了线,发了会儿呆,回到方才那间卧室,衣服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她一件件拾起来,展开来看,衬衣和裙子上都沾了血渍污迹,便想着用清水把衣服浞一下,看能不能把血迹弄掉,她这会儿脑子里的反应仍是慢半拍,一时蹲在那里瞅着衣服直愣神。
王居安披着浴衣从里间出来,瞧了她一眼说:“都成这样了,扔了算了。”
苏沫没看他,眼里盯着衣服:“借下浴室,我洗洗衣服。”
王居安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出去,吩咐那边:“睡了没?叫人送套女装过来,多大……”他抬眼打量苏沫,“身高167、168,体重五十公斤出头,三围……”
苏沫抬头看他,脸色不悦。
王居安笑笑,搁下电话,一边拿起浴巾擦头发一边问:“你多久没做了?”
苏沫愣了愣,打算佯装老练敷衍过去,没开口已红了脸:“有段日子……了吧。”
他走过来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多久?”
苏沫没理,起身进了浴室。
等她再从里间出来,床头柜上放着一套衣物,王居安已穿戴齐整。苏沫也不推辞,换上新衣,往镜子里瞥了眼,还挺合身。她忽然想起来,又从包里找出信用卡搁回柜子上,王居安看了眼,不以为意道:“拿着吧。”
苏沫仍是没搭话,收拾好旧衣,拎着包低头出去,王居安又说:“这么晚,你怎么回?”他拿起钥匙走在后面,出了门,到了近旁,又破天荒的替她开了回车门。苏沫报上地址,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快下车,王居安才说了句:“你这人话挺少的。”
苏沫方回神,“嗯”了一声,又见王居安抬眼向外面打量小区的建筑,才忍不住添了句,“这里是从蓉介绍的,她跟我……住的很近,同一层。”
王居安不言语,苏沫下了车,没走几步听见身后汽车马达响起,渐渐远去,她不觉吐出一口浊气,快步走进楼里。
到家后,苏母还没睡,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女儿回来,打量了几眼问,你这是才买的衣服?
苏沫说,是先头在公司里备着的,早上穿的衣服上沾了墨水,在公司里给换了。
苏母没再多问,只催她早些休息。
苏沫原计划带一家老小坐游轮出海度假数日,因车子被砸,船票已订,只好把父母孩子送上船,自己先回公司销假。又没想到,她才到公司楼下,就有同事打电话过来,说苏姐你快回吧,王工在发脾气,让你赶紧过去。苏沫不明就里,又做贼心虚,撂下电话时心里一梗一梗的。
王亚男这几日气性大,看什么都不顺眼,这会儿正拍着桌子训人,说:“这么些人连个行程都排不好,高速堵车,误了航班,让客户在那边干等着,你们会不会做事?这要是有小苏在,前前后后的安排她能列出好几个计划给人参考,你们这样做事究竟是不带脑子,还是在随便敷衍我……”又道,“这个苏助,是不是玩得太快活,不想上班了?”
旁边有人解释:“苏助正在休年假,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王亚男没好气道:“你直接问她还要不要这份工作……”
苏沫正好推门进来,听见这话脸色有些儿发白。
王亚男瞧见是她,倒笑了:“我不叫人去请,你是不舍得回来的,”又问,“你家里人来了吗?都还好吧?”
苏沫忙回了句还好,定一定神才说起被人砸车的事。
王亚男也吓了一跳,忙说:“人没事吧?难怪脸色这样差?”
苏沫说:“大人倒没事,就是把孩子给吓着了,本来在水族馆玩得挺高兴,没想到回去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哭闹了一晚上。”
王亚男忽然问:“去水族馆走三环,你怎么跑去临海路了?”
苏沫如实回复:“当时三环上有人游行,我担心出事,就想着绕远路,谁知道还是撞了个正着。”
“昨天几点回的?”
苏沫把时间说早了些:“七点多。”
王亚男回了句:“这可是巧了。”
苏沫表示不解:“王工,怎么巧了?”
王亚男看着她:“没什么,还有两天出投标结果,后天下午董事例会,你觉得,我在会上怎么说才好呢?”
苏沫直接道:“投标的事,我和技术部的同事都觉得很有把握,述标方面您完全可以放心。”
王亚男笑一笑,又吩咐几样事,便让她下去。苏沫转身出门,先去休息室倒杯咖啡缓上一口气,路过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原想快步走过去,却不由自主瞧了眼,那门紧闭,外间也没人。等她回过味来,心里登时升起一丝恼意,忙目不斜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直忙到下午,接到从蓉的电话,苏沫不免心惊,想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从蓉跑去和家里父母打听情况,岂不是又多一人知道?
谁知从蓉并不知情,只说自己晚上有应酬,请苏沫帮忙去接孩子放学。
苏沫一颗心放下来。
从蓉却是想起什么,问:“也不知道莫蔚清昨天给她孩子算时辰算得怎样了,她和你联系过没?”
苏沫早把这事给忘了,说:“没联系。”
从蓉又问:“你觉得这事奇怪吗?”
苏沫说:“不觉得啊。”
从蓉却道:“你想啊,第一次生孩子,尚淳都没这么看重,这次还不知是男是女呢,他就请人算时辰,难不成终于想通了,要把莫蔚清扶正了么?要真是这样,也难怪她得瑟……”
苏沫哪还有精力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只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打电话去问问吧。”
从蓉嘴上不应,下班前仍是给莫蔚清去了个电话。
那边莫蔚清显然没空多说,正忙着穿衣打扮,说是昨晚全市大堵车,高人出行不便,又约在今天会面。
莫蔚清一边撂了电话一边抹唇膏,她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又瞥一眼身后的男人。
尚淳站在玄关处瞄了回表,他面向窗外,看不清神情,背影却透出一丝萎顿。
莫蔚清一直对这些社交活动不耐烦,因知他最近事业不顺、心烦气躁,难免要顺着他的意思才好。想到这儿,她心里软和了些,拢一拢长发,走过去,只待对方瞧见,就被人捞住了腰身。
尚淳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真漂亮,别说什么高人,只怕和尚道士瞧见也会动凡心。”
蔚清轻轻拍开他的手:“你轻点儿,别伤着孩子,”又道,“那是什么高人呀,说不定是瞧你脑门上刻着钱多人傻速来,跑来招摇撞骗的吧。”
尚淳捏捏她的鼻子:“这话不能乱说,多少人求着他,他也不愿搭理,在南瞻做生意的,没几个不认识他的,确实有些本事,你要是心不诚,人家可未必灵验,算不准,对我们孩子也不好。”
莫蔚清见他表情极为认真,当即不再多言,暗自却高兴起来。
两人上车,尚淳仍是说起大家族里一二三房的那些事。
这种家族争端,以前他不说,莫蔚清也从不主动打听,时间久了,尚淳在她跟前越发少了避讳,偶尔发一通牢骚,说起大房从政,他们二三房的只能仰仗着人做点生意,很多事自己还拿不了主意,过得憋屈,很不自在,除此之外,余下各房也是明争暗斗,又惹人烦心。
一路过去,到了酒店包房,席间已有数人等着,如往常般有男有女,端着些半生半熟的脸孔。
莫蔚清的身份不必说破,大伙也能会意,尚淳并不介绍,只帮忙引见了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他称那人为二舅。莫蔚清心里讶异,不觉压低声音问:“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尚淳笑起来,在她耳边小声道:“还能是哪一出,见家长呀,你可要好好表现,表现好了,就给你名分。”
没等莫蔚清说话,那些人先笑起来,纷纷打趣:瞧这两口子,感情好得很,没大没小地,在家里长辈跟前咬起耳朵来了。
莫蔚清面露粉色,一时坐下来,喝了两杯茶,那位高人方姗姗来迟。莫蔚清细瞧那人,知命之年,面相方正,慈眉善目,谈吐不俗,当即也放了心。
桌上搁着精致清淡菜肴,几人以茶代酒,高人替这伙人一一摸骨算命,轮到尚淳时,高人笑道:“生就麟骨,呼风唤雨。别人是财重压身,你这人是天生富贵,含着金钥匙出身,”又将他前三十来年的境遇一一道来,八九不离十,尚淳听得不住点头,莫蔚清心里也暗暗称奇。
那人又道:“只是这两年,你在事业上不怎么顺,常有劫难,纷争也多,以至于劳心劳力了些……”他止住言语,忽起身站在尚淳跟前,动作利落地将他的头骨摸了一遍,方坐回位子,脸色微凝。
尚淳犹豫地问:“大师,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在座这些都是自己人……”
那人摇头:“天机,现在人多,不便多讲。”
尚淳想了想,便道:“大师,我老婆已有身孕,来年生产,不如请您帮忙算算,这孩子是男是女,二来,也想起个好名,去去霉头。”
那人听了,盯着莫蔚清打量一番,请她将手搁在桌上。
莫蔚清被他瞧得老不自在,避开视线,扭头看了尚淳一眼,等尚淳微抬下巴略作示意,这才伸手过去。
那人分别握住她的双手,从手腕处细细摸到每根指头的指尖,欲言又止。
尚淳按捺不住,有些儿急了:“究竟怎样,你好歹给句话吧。”
那人这才开口:“尊夫人秀外慧中,人中龙凤,只是……夫人的出身,和先生这样的贵人比起来,似乎云泥……”
其余人一起伸长脖子听,尚淳搁下茶杯,没好气地打断:“说重点,我问的是孩子。”
那人不紧不慢往屏风后面一指:“借一步说话?”
尚淳点头,莫蔚清也站起来,三人一起过去。
高人这才小声道:“我实话实说,二位即使怪我也还是这话,这孩子就是症结所在,父子相克,妨碍事业发展……”他叹息,“的确有些不妥,对生意尤其不好,若无钱财损失,必有刑伤。”
一室寂静,尚淳脸色越发难看,良久才问:“用什么方法可以化解?”
那人叹息:“寻常说的化解方法,无非利用五行相助,改变风水,这方改得好了,那方却是差了,拆东墙补西墙,至于最后有没有用处,说不准……二位还年轻,从头再来,还能枯木逢春。”
尚淳神色阴鸷,拿手点着他:“你要是敢乱说一气,我不但端了你的饭碗,还要缝了你这张臭嘴。”
“有话好好说,别像个刺儿头一样见人就扎,”尚淳的二舅从后面踱过来,按住外甥的肩,想是方才略听见几句,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转脸看向算命那人,“大师是高人,别和这些年轻后辈一般见识。”
那算命的倒有好涵养,神色未变,只微微点一点头。
莫蔚清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禁不住伸手去抚肚子,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尚淳也看了她一眼,仍是忍不住问:“真没其他办法么?”
二舅开解:“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先生说话一向灵验,你们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患于未然,一定要仔细考虑,从大局着想。”
尚淳板着脸,一言不发,伸手去握莫蔚清的手,她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