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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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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妹妹,你醒了吗?”

  郑琇莹走到门边,却见那帐子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榻边摆放着一双小小的绣鞋,鞋尖上缀着一粒小小的珍珠,格外圆润可爱。

  那脚步声一靠近,雪衣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对着崔珩做口型:“怎么办?”

  崔珩勾了勾潋滟的唇,眼中带着笑:“你自己招来的,自己应付。”

  她自己怎么应付啊,雪衣急的快哭了。

  她仔细想了想现在的处境,郑琇莹已经在外面了,现在崔珩是断然不能出去的,只能把他留在帐子里,她自己出去。

  “陆妹妹,你醒了吗?”郑琇莹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

  “醒了。”雪衣连忙开口,顿了片刻,才解释道,“我尚未梳洗,钗横鬓乱的不适宜见人,郑姐姐不妨到外间等我片刻,我梳洗梳洗再出去。”

  “不必了,我只两句话,妹妹告知我便好。”

  郑琇莹正心急,哪儿能等得了她梳洗。

  雪衣见状,只好答应:“好,姐姐有什么直问便是。”

  告知完郑琇莹,她又警惕地看向崔珩,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在这个时候乱来。

  崔珩却仿佛没看见,不紧不慢地抽了一个枕头垫在了她腰后。

  雪衣顿时急了起来,却又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他低头。

  外面,郑琇莹已经开了口:“陆妹妹,上回你去骊山时曾说过听到那个贼人只剩残骸的消息,敢问是真是假?”

  “真的。”雪衣吸了吸气。

  “那你有亲眼见过那人的尸骸吗?”郑琇莹又追问。

  雪衣自然是没见过的,但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她又翻出来问。

  她努力分出一丝神去思考:“只听说格外惨烈,我没去看。”

  死的很惨?

  郑琇莹想了想:“那有无可能是旁人呢?”

  雪衣忍着鼻尖的酸意:“这我就不知了。”

  郑琇莹听出她的声音有一丝发抖,起了疑虑:“陆妹妹不是很在意这人吗?那么险峻的坡,听说你扶着他走了许久,你当真就没去看一眼他的尸骸?”

  “在意”两个字郑琇莹刻意咬的很重,她怀疑陆雪衣是知道了崔璟的身份才刻意搭救他的。

  但这二字落入了崔珩耳里,却又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来。

  原来她还手腕和脚踝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崔珩磨了磨牙,雪衣立马伸手捂紧了唇。

  可还是有一丝没挡住,极细微地飘了出来。

  郑琇莹耳尖一动,迟疑地看向她:“陆妹妹你怎么了?”

  “唔,染了风寒,有些不舒服。”

  雪衣掩着唇咳了咳,眼中却已经逼出了泪。

  崔珩却依旧故我。

  “最近天气是有些怪。”郑琇莹又坐下,“那说起来,陆妹妹的确是没去看了?”

  “我……我没敢去看。”

  雪衣如实地答道。

  郑琇莹心底拔凉拔凉的。

  她果然没看,那崔璟恐怕真是活下来了。

  所以,这次崔璟是九死一生回来向她复仇来了。

  但明明该被卖到西域的人,为何还留在长安?

  难不成当初陆雪衣又折回去救了崔珩?

  一定是这样。

  可郑琇莹转念又一想,陆雪衣为何这般好心要救一个奴隶?

  难不成她一开始就知道了崔璟的身份?

  郑琇莹顿时怀疑起她的心机来:“那妹妹救他时可曾知晓这人叫什么,家住何方,我好去报给官府查一查,省的为祸百姓。”

  雪衣已经知道王景跟她有仇,哪还敢说,只摇头:“我不知。”

  “妹妹当真不知?”郑琇莹又试探着问,“妹妹莫不是被迷了心窍,有意庇护他?”

  她一猜测,崔珩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她,偏偏唇上又沾着水色,看起来带了一丝邪气。

  雪衣头皮发麻,连忙解释:“我没有,郑姐姐想多了。”

  可崔珩是知晓她的确是救了那人的,为了掩护他她甚至在这种时候都不忘和郑琇莹周旋。

  她当真对那人没有一丝动心?

  崔珩脸色冷了下来。

  雪衣瞬间更慌了。

  这位郑娘子可要把她害死了。

  “我真的没有。”雪衣不停地对崔珩做口型。

  崔珩却只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又抽了一个枕头叠上去。

  雪衣瞬间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他这回更过分了。

  “陆妹妹不是最好,你毕竟与三郎有了婚约,若是叫二夫人知晓你起了旁的心思,那日子恐怕不好过。”郑琇莹盯着那床帐威胁道。

  言外之意是她若当真与大郎有私,到时候别怪她鱼死网破,也爆出来,到时候大房二房脸上都难看。

  雪衣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拼命咬着唇嗯嗯地应着,希望她快走。

  她声音又细又腻,郑琇莹滑过一丝古怪,但崔璟的事更为要紧,陆雪衣既不肯说,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定也能找到人。

  于是郑琇莹暂且放下,安心出了门:“那妹妹好生歇着吧。”

  郑琇莹一走,雪衣终于能喘了口气,可与此同时,崔珩没了束缚比方才更为过分,她脖子一仰,声音通通冒了出来。

  晴方送走了郑琇莹,正欲备水回来给娘子洗漱,刚端着盆到门口,却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忽然明白过来方才里面根本不止娘子一个人。

  可这位郑娘子不是二公子的未婚妻吗,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这般放肆。

  雪衣也是这么想的,越想越觉得羞辱。

  等崔珩把她放开之后,她忍不住背过身,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你还有眼泪哭?”崔珩低笑。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取笑她。

  雪衣哭声一滞,抱着手边的两个人枕头一个一个砸了过去:“你混账!”

  两个枕头又松又软,根本伤不了人,崔珩躲也未躲,任凭她砸过来,一手接住了一个。

  “不要了?”他偏头看了眼上面的湿痕,眉梢微微动了动:“我帮你丢,反正也用不了了。”

  雪衣脸一红,顿时更生气了,负气埋进了被里,哭的脊背都在微微发抖。

  “有什么可哭的?”崔珩捞住了她的腰,“你脸皮未免太薄。”

  他一靠近,雪衣本就在哆嗦的脊背抖的更厉害,细细地咬着牙不肯让他碰。

  崔珩却执着地把她抱了起来,用袖子认真地帮她沾了沾眼尾冒出的泪。

  玄色的袖口一贴上去就被眼泪打湿了。

  手指一戳眼尾,又有眼泪冒了出来,仿佛一汪流不尽的活泉似的。

  崔珩戳了几次,得了趣味,用沾着眼泪的手递到了她眼前:“你当真是水做的?”

  雪衣哆嗦着打掉他的手,鼻子一吸,扭过了头不愿看他。

  “为什么哭,是为了郑琇莹?”崔珩问。

  雪衣不答。

  “不是跟你说了不会娶她?”崔珩又开口。

  雪衣其实从心底并不相信他的话。

  毕竟这些世家大族的婚配绝非自己能做主,而且梦里他即便没有郑琇莹在一起,也的确与旁人相看了。

  总之,娶谁也不可能是她。

  “你娶谁同我无关。”

  雪衣错开了眼,起身欲穿衣。

  “那娶你呢?”崔珩垂眼,按住了她的腰。

  “你说什么?”雪衣回头。

  “我说,娶你同你有没有关系?”

  崔珩看向她,唇上的潋滟还依稀可见,与平日的持重老成相比,罕见的流露出一丝风流。

  雪衣愣了片刻,震惊过后,眼神又转向迷茫。

  她低头,瞄了瞄他腰下,小声地试探道:“你是不是想要了?”

  崔珩盯着她的眼,发觉她大约真的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根本不明白他昨晚对他母亲说了什么话。

  他眼中的认真慢慢褪去,勾了勾唇自嘲地笑笑,转而一把按住她的腰狠狠地压了下去:“你怎么知道,突然变聪明了?”

  他一生气,雪衣直接被压进了被里,深深呜咽了一声。

  她就知道是这样!

  他在榻上的话根本没一句可信。

  “你快点,待会儿我还要去布行。”雪衣咬着唇催他。

  “去布行?还是顺便去琴行?”

  崔珩一想起方才郑琇莹的话,顿时更加烦躁。

  “布行。”雪衣答道,“你……你不用上值吗?”

  “来得及。”

  崔珩冷冷地道,这回一点儿都不再顾怜她。

  雪衣应付他本就吃力,更怕被人发现不妥,一直偏头躲着他的唇,不想让他吻,可他崔珩今日偏偏要吻她。

  不仅吻她的脖子,更要吻她的唇,逼她仰着头接受他全部的深吻。

  真的疯了。

  雪衣几乎快没法呼吸,精疲力竭之后,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崔珩精神却似乎格外的好,自顾自起身穿了衣。

  穿戴好衣服,带上了扳指,他又恢复到矜贵冷静的模样。

  “刚才,为什么骗郑琇莹?”崔珩回头,不忘记问正事。

  雪衣慢吞吞地穿着衣服:“王景说与她有旧怨,郑琇莹似乎要对他动手。”

  “一个奴隶能与荥阳郑氏女有什么旧怨?”崔珩敏锐觉察出不对劲。

  “王景说他从前也是出身世家,后来出了意外才沦落成这般模样的。”雪衣解释道。

  原来还是个落难公子。

  崔珩略有些不舒服,旁人都是英雄救美,她倒好,美救英雄。

  但这王家也是五姓之一,这些年并未听说哪个旁支犯过大错,崔珩记忆极好,在脑中飞快地搜索了一遍,并未找到能对上名号的人物。

  这王景,到底是何来历?

  “跟他保持点距离。”崔珩提醒道。

  “我和他没什么的。”雪衣小声地解释道。

  “你这样想,他也一定吗?”崔珩声音不悦。

  雪衣顿了片刻,她觉得王景自然是不会的,但还是顺从地点了头:“知道了。”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崔珩听出了她的不情愿,回过头,俯身撑在了她身侧,“人也一样,你听懂了吗?”

  “碰了会怎么样?”雪衣问道。

  “不重要的,丢了,烧了,毁了。”崔珩随意答道。

  “那重要的呢?”雪衣微微发抖。

  “藏起来,永远让人找不到。”

  崔珩唇边逸出笑意,与之相反,抚着她脖颈的手却冰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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