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膳,秦英便带着三胞胎往思华院去,此时范氏早已经用过了早膳,先下正在外室坐等秦英领三胞胎来。
三胞胎跟秦英一进到外室,见范氏祖母正坐在榻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立刻松开秦英娘亲的手,欢快的跑到范氏跟前,似模似样的行完礼,先由骏扬开始一一给范氏拜寿。
“孙子扬儿祝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仙。”
“孙子宇儿祝奶奶福寿绵长活百岁,身体康健行如风。”
“孙女菡儿祝奶奶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范氏连声道好,待三胞胎拜完寿,范氏已是乐得见牙不见眼,把三人揽进怀里亲亲这个摸摸那个。
秦英笑看着在范氏脸上你一下我一下涂口水,把个范氏哄得喜不自禁的三胞胎,暗衬,这三个鬼灵精,知道今天是他们祖母的寿辰,早两天就开始缠着他们大哥和二哥教他们拜寿的寿词,看吧,把他们祖母哄得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还毫不心疼地给他们许诺了不少好东西。
好半晌,这祖孙四人才腻歪完,范氏将三胞胎都安置在榻上紧紧挨着她坐着,这才得空看一眼坐在一旁的秦英。
一开口就问道:“昨天华儿信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年前回来。”
昨天秦英收到了赵三郎从疆域写来的信,报了平安说了归期,当然还有表示了对家人的想念,秦英今早晚起也是因为这封信,昨晚兴奋的睡不着觉,一晚上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回,直到四更天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赵三郎这么几年写一封家信还是可以的,只是那字写的不怎么样,估计也只有秦英才认识,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因而每回赵三郎有家信寄来,都是直接送往听涛院交予秦英,范氏倒是想亲自阅读一下儿子的家信可没奈何自己读不懂啊。
经过这两年的战场磨砺,赵三郎已经从一个靠家族荫蔽的小小副千户,一跃成为了一个靠自己努力用军功换来的实打实的从四品定远将军,并且等到他与大军一起凯旋归来的时候估计还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再次加官进爵。
秦英与范氏在京城说着赵三郎的家信,焉不知在千里之外的疆域,赵三郎也在看着以往秦英写予他的信件,每一封无不可少的都是先谈及三胞胎,然后是梅征和范氏,再次才是她对他的想念,其中无可避免的夹杂些许夫妻间的悄悄话,每每读到此,他都不免翻来覆去的读了又读,然后就是对她抑制不住的念想,信的最后是她对他的许多叮嘱。
外界到达军营的每一封信件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然后才会送到大伙儿的手里,也因此现在整个军营都知道他与秦英的恩爱,一些关系亲近的同僚和下属闲暇时总会拿此事打趣他。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舍不得叫秦英不要在信里写那些想念他的话语。要是秦英知道她信里那些夫妻之前的话语,居然被旁人读了去,估计是没脸见人了,还有就是把赵三郎瞪出个窟窿出来,谁叫这人不在信里提醒她。
这些家信里的每一句话赵三郎已经能倒背如流,可他已经养成了无事时早中晚至少看三回的习惯。
这天用过早饭,赵三郎又习惯性的把最近一封家信拿出来品读,刚刚看到秦英对他的几句亲密话语,耳边就想起一道戏谑的声音,“哟,又想媳妇儿了呀!”
赵三郎一时看的入神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了他的营帐,此时正站在他的跟前看着他手里的信一脸的诡笑。
闻言,赵三郎三两下把信折好小心的收进胸前的衣襟里,然后才抬头瞪向来人,不悦道:“何事?!”
来人正是宁远将军顾长安,与赵三郎一起进入军营,跟随归德大将军一路破敌,可以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立下战功后同时被封为定远将军和宁远将军。
这顾长安为人大方耿直重义气,见赵三郎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严肃无趣的表情,于是便生了恶趣味,以让赵三郎破功为乐,因此最爱与他玩笑,又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把柄”自然是不会放过,只要逮到机会就会调侃两句。
顾长安根本没有把赵三郎的黑脸放在眼里,反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凑近道:“嘿嘿,我说你小子厉害呀,在家没少缠着自己媳妇儿吧,不然怎会一下生三个,我看你小子是存心让咱们这些兄弟羡慕嫉妒恨啊!”
“给老子滚!”赵三郎冲越说越不像话的顾长安吼道,同时一老拳就冲他门面上招呼去。
顾长安早防到赵三郎有这一招,立刻退后一步避开,摸摸鼻子道:“你小子是羡慕老子的‘花容月貌’,所以想借机毁了吧,啧啧,这么粗鲁无趣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看上你的,要是我是嫂子早……”
话还没有说完,顾长安就感觉比方才更狠的拳风朝他袭来,于是灵敏的几步退到门口,满面春风笑意的冲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赵三郎说道:“哎,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是奉大将军的命令来叫你去大将军的营帐的,别说兄弟我没有提醒你,你若是将我打出去可别怪大将军到时候军法处置你。”
说罢飞快跑出营帐,只要一想到方才赵三郎的模样,就有仰天大笑三百声的冲动,嘿嘿,就知道你小子稀罕你媳妇儿,听不得一点你配不上媳妇儿的话,这回你小子不想破功都难呀!!!
顾长安进到大将军营帐,大将军见他一副偷了腥的猫的模样,立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笑道:“你又去招惹慕华了,明知道他最是疼媳妇儿的,你倒好回回都不长记性,怎么,又被打出来了吧。”
“大将军你还不知道我,就这么点喜好。”
话刚落音,营帐帘子被一把掀开,赵三郎沉着一张脸走进来,可见方才的怒气还没有全消,看见还一脸嘻嘻哈哈的顾长安,不觉捏紧拳头直向他而去。
顾长安忙往大将军身后躲,边躲边不忘火上浇油道:“大将军救命呀,我方才只撞见了他在营帐里一脸‘淫笑’,他就要杀我灭口啊。”
眼看自己的两员心腹爱将就要打起来了,大将军出来当和事佬,道:“好了慕华,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和长安商量,想要打架一会儿去外面痛痛快快打个过瘾。”
赵三郎这才作罢,狠瞪一眼大将军身后的顾长安,然后才抱拳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大将军,于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要认真听大将军商量要事的模样。
至于事后两人有没有依大将军之言去外面打个过瘾,就不得而知了,只后来顾长安认识秦英后在秦英跟前大吐苦水,说起某年某月某一日的某一时刻自己被某人连打带踢足足有两天无法下床的辛酸史。
这些不足言罢,只说秦英与范氏在外室没说上几句话,小石头和小六六也过来了思华院,两人与范氏见礼拜寿送上各自准备的寿礼。
范氏收下寿礼后,关心的问道两人,“可已经用过了早膳?”
小石头如今已是翩翩少年,快满十四岁,因此很有为人大哥的模样,只听他代小六六回答道:“谢祖母关心,孙儿与二弟已在前院陪祖父一起用过早膳。”
小六六现在也快满九岁,自搬去前院与小石头一起住后一直被小石头管束,在小六六心里小石头恐怕比赵三郎和秦英还有威严,因此只要有小石头在跟前他便不敢如往常一般肆意的向秦英和范氏撒娇,所以自见到秦英和范氏后他便一直如小石头一般似模似样的规规矩矩请安回话。
只不过他到底还小,性子还不定,虽然面上一直规规矩矩的可私下里却不时拿眼觑秦英,试图让秦英为他说话。
秦英其实早发现了小六六委屈的小眼神,只是坏心眼的想要逗逗他,只在他眼神飘过来时对他温柔一笑,却并不开口。
而小六六看向那个不愿意解救他脱离苦海的狠心娘的眼神越来越委屈,能忍到此时已是极限,于是不觉看向他大哥,见他大哥正在回答祖母的问话同时又被弟弟妹妹们缠住无闲顾他,因而大着胆子走到秦英跟前,委屈的喊了一声娘后就不再说话。
见状,秦英不再继续逗小六六,生怕等会儿他忍不住哭出来,于是伸手把他拉进怀里,一手揽着他,一手刮刮他的小鼻子,说道:“都开始进学了,还喜欢跟娘撒娇。”
小六六被说的更加委屈,小嘴一瘪,要哭不哭道:“就是进学了,小六六也还是娘的儿子,就是要跟娘撒娇。”呜呜,自从搬去前院后娘都不疼他了。
幸好此时三胞胎正围着他们大哥转无暇顾及他们二哥,不然让三胞胎看见小六六这副模样还不笑话他。
秦英赶忙安抚道:“好啦好啦,娘逗你的,当心一会儿弟弟妹妹们看见了笑话你。”又接着问道:“这两天怎么没有来听涛院跟娘一起用饭?”
此话一出,小六六终于觉得他娘开始心疼他了,于是开始向他娘叙述自己的委屈要求安慰,“大哥说我心不静,要我多练习写字,每天都监督我不让我回听涛院去,娘,小六六好想吃你做的酒酿清蒸鸭子、奶油松瓤(g)卷酥、野鸡瓜子、美味茄鲞(xiǎng)、酸笋鸡皮汤、虾丸鸡皮汤和豆腐皮包子。”
小六六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末了还不忘补充道:“特别是豆腐皮包子,小六六天天都想吃,府里厨子做不出来。”
到这儿,秦英算是弄明白了,这小六六从进屋到现在又是委屈又是撒娇的,原来就是馋了呀,这小子从小就好(hào)吃,又被她养刁了嘴,也难怪只两天就会馋成这副模样。
不过这这小叼嘴还真会吃,那豆腐包子可不是寻常之物,远非肉包子可比,是当朝贡品。秦英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才有幸学了那豆腐包子的做法,其高贵之处首先在于豆腐皮的制作特殊,首先将做豆腐的原汁豆浆煮沸,不加凝固剂,使之冷却,漂浮在锅面上的脂肪和蛋白质会结出一层皮来,然后把它挑起晾干,才能得到一张豆腐皮。
而豆腐皮作包子,有数种做法,一为豆腐皮包裹馅心,如纸包之四折,成方包,以蛋清糊其封口,上笼蒸之;一为用豆腐皮裁成小片,包馅成兜子,以麻线收口,蒸熟成型,再去麻线。亦有以豆腐切碎,拌调味品为馅,包面皮,蒸熟。
秦英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用一指轻敲敲他撅起的小嘴,“小馋猫,看这小嘴上都能挂一个油壶了。”说罢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明天娘就亲自下厨做了让人给你送去,不过你要乖乖听你大哥的话,不然以后甭想娘再给你做了。”
小六六立刻眉开眼笑,一个劲的点头保证道:“娘放心吧,小六六一定听大哥的话。”
“好啦,快去祖母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