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韫承感觉到栗卿微微缩紧的指尖,他握紧了她的手,眯了眯眼,眼神复杂的看着霍北。
霍北目光坦然的注视着栗卿:“我欠你的。”
“该还。”
霍冥安最终被带走,他眼神极其阴郁的盯着霍北,却在经过霍北身边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森冷一笑。
那个笑容,直叫人毛骨悚然。
霍北神情平静的看着他,在国际特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收回视线,抿了抿唇,语气冷漠却带着请求:“能不能再给我多一些时间。”
“我可以保他吗?”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出。
霍北听到这句话指尖明显轻颤了一下,偏头,看见栗卿表情认真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忽略身边的裴韫承,栗卿握了握他的手,无声的询问。
裴韫承低下长睫,喉结滚了滚,虽然明白栗卿是不想让霍北这个朋友去背负,但霍北对她的感情,作为男人,他看的很清楚,但他不想让她难过,应允的点了点头。
然后抬了抬下巴对国际特队的人说:“他也是受害者,我们会为他请律师。”
霍北闻言视线跟裴韫承的撞上。
然后缓慢的、落在他跟栗卿紧握的双手上。
无声的笑了笑。
律师啊.........
他想他是不需要的........
栗卿走到霍北面前,男人身高优越,她望着他:“霍北,你会没事的。”
停顿片刻,她又说:“谢谢你。”
女人近在咫尺的站在他面前,明媚又漂亮,生动极了,霍北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怦动的声音,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去碰碰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神情漠然的扯了扯唇,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漾动的情绪不明,让原本就病态苍白的脸在此刻更显孤零单薄感。
..........
当晚。
易威跟江遇就对栗卿的身体做了全面细致的检查,发现她的血液跟大脑神经受损十分严重,皆是被药物研究所导致的,目前没有药物可以治疗。
换一句话说,无解。
这个诊断结果几乎让人窒息。
就连空气都充斥着细密浓烈的闷痛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旁边的裴韫承。
男人低垂着眼皮,神情看起来似乎没有多余的波动,异常平静。
片刻之后,只听见裴韫承低沉微哑的嗓音开口:“用我的血换她的。”
易威跟江遇顿时一震。
“你在说什么?!”
“你疯了吧裴韫承!”
用他的血换她的,这相当于是用他的命换她的。
裴韫承淡淡撩开眼皮,眸光前所未有的平静:“具体方案我已经做好,到时候会发到你们邮箱,这个手术危险系数很高,我已经提前签好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项变故书,这中间有任何问题,由我一律承担。”
易威拧着眉看他,他这平静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一时冲动,反而更像是早有安排的退路。
易威眯了眯眼,语气半是凝重的开口问他:“你怎么知道你的可以换栗卿的?”
这种极致偏执的行为,很难不让人多想。
除非.......他早就在很早之前就一直在为栗卿的身体翻求遍所有的一切可能。
裴韫承没有说话,神情平淡,可看向卧室方向的眼神却温柔沉溺,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找关于人体研究后的各种极有可能的并发症以及寥寥无几的可行性救案。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
易威没忍住,一脚踹在了面前的茶几腿上,暴躁的骂了一句粗口:“疯子!”
.........
这两天,栗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意识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手术迫在眉睫。
这天,裴韫承推门进来,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认不出他来了,并且又一次陷入无意识的昏迷中。
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床边坐下,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替她掖好被角之后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浅吻。
漂亮慵懒的眼尾明明是漾着笑弧,可那黑沉的眼底深处拼命抑制的疼痛那么明显。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一个专门为她设下的相薄,点开,一张张一幕幕有他们拥抱的、嬉笑的、接吻的,有她可爱的、明媚的、生气的。
这些都是他在知道她身体情况的时候一张张记录下来的,每次她问他是谁的时候,他都会把这些照片,把他们在一起过的证据拿出来给她看。
然后就会看见栗卿十分惊讶的睁圆了眼睛情绪激动的说:“哇!”
“这个是我吗这个是我吗?长的好漂亮啊!”
然后戳着裴韫承的脸笑嘻嘻的说:“你也好帅嘻嘻嘻~”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男人荒凉颓淡的轻笑声:“小怪物。”
“你真的好磨人啊怎么办。”
“韫承哥哥.......心疼。”
.........
最终手术定在两天后的上午。
在这之前,裴韫承把易威叫来谈了一次话。
“我记得你会无意识催眠。”
“如果我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麻烦把我存在过的痕迹从她脑袋中抹掉。”
“不然我怕她醒来会难过。”
“这件事情,不要对裴家任何一个人提起,我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而怪她。”
易威:“.........”
这个疯子!这个节骨眼上了,他居然还在事事为栗卿打点,担心她以后无法面对,怕她以后的生活受到打扰。
真的不愧是只偏执于她的精神极端躁郁症!
操!
“你就甘心让她永远都不再记得你?”
裴韫承沉默的片刻才哑着嗓音回答:“不甘心。”
他怎么能甘心。
但这些跟她以后能好好的比起来,就显得的太微不足道。
也就,无关紧要了。
易威:“........”
要气死。
真的。
.........
易威跟江遇两个为这台手术进行,萧辞拦不住这个疯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先瞒住秦一念,稳住她。
关于栗卿的这些事情,她知道一些但并不多,远没有了解到人体研究这块儿。
一切准备就绪。
裴韫承已经换上了无菌服,就在即将进入手术室的时候,赛车场的祁默突然一路疾驰的冲了过来。
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护着一个非常小的盒子,气喘吁吁的:“等一下!”
“等一下!”
“这里有其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