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来越冷了,深秋时节已过,转眼便是冬日。今年的将军府,也算是分外萧条,沈妙被禁足在沈府,沈清卧病在床,每日只有沈玥一人上下广文堂,便是后来的中秋宴,也只有陈若秋带着沈玥前去,自然又是沈玥大出风头,不过这些事,究竟和沈妙没什么关系了。
然而随着时日越来越长,沈清的事情却也拖不得了。任婉云让陈大夫开了些药丸,让沈清的孕吐之症减轻了不少,旁人是瞧不出什么问题的,可若是一直下去,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这样下去不行,”任婉云皱眉按着额心:“得想个法子让清儿出去避一避。”且带沈清将孩子生下来再回来,为了避人耳目便说沈清身染恶疾也行。待风头一过,或许会天下太平。
“可是姑娘如今这身子,送出去了难免吃苦头。”香兰有些担忧:“况且这一来一去,必然要花些时日,姑娘的青春也就被耽误了……”
任婉云眉头一皱,不错,沈清如今已经虚岁有十六,再多一年,便是十七,这定京城中的女儿家,其实十六七岁出嫁的倒是刚刚好,可沈清是官家女儿,要挑选的婆家自然也是高门。再等一年,只怕好的勋贵子弟都已经被人尽数挑走了。
“垣儿需得年关才赶得回来,如今清儿的身子却拖不得。”任婉云眉间闪过一丝戾气。
“夫人,”一边一直未开口的彩菊却开口道:“奴婢听闻,中书侍郎卫家夫人近来与三夫人通过气儿,似是想来咱们府上为卫家嫡长子求亲,求得是五小姐。”
“沈妙!”任婉云咬了咬牙:“她倒是好运气!”中书侍郎是正四品的官职,虽然对于沈信这样的正一品武将来说,来求亲简直是自不量力。可是卫家嫡长子卫谦却是个才学容貌都是上乘的少年,来娶定京城中的一个草包女,至少在人才这一条路上,是绝对配得上沈妙的。况且卫谦年纪轻轻已经入仕,只怕日后必然是少年大成,来求亲简直是沈妙撞上了大运。
“听说是卫家有意攀附府上,”彩菊道:“所以才忍痛用儿子换同沈府交好的机会。”彩菊话里的意思,竟是将沈妙看作是非常下作的人,十分配不上那卫少爷似的。
“也算是她走了运。”任婉云面色有些狰狞。这么多年,虽然沈信的官威极大,可是来沈府为沈妙提亲的人却是几乎没有,不为别的,正是因为沈妙自己太懦弱愚蠢,以沈信的功名,沈妙要找的夫婿必然得是同样的高门大户,可高门大户中,又实在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几乎是明齐笑柄的主母。
所以任是沈信功名在身,沈妙也是无人问津。
如今这卫家突然来提亲,彩菊虽然说是想要攀附,可细细一想,大约也是因为当日在校验场上,沈妙的表现令众人耳目一新,原先的蠢笨模样有所改变,这才让卫家也忍不住出手。
便是在往常,任婉云也是不会容忍这样好的亲事落在沈妙身上的。更何况如今沈清还是这幅模样,她就更不能看着沈妙这个始作俑者好过了。
“夫人无需担心,”香兰道:“老夫人铁定不会赞同这门亲事的。”
将军府中,痛恨大房的,沈老夫人可是首当其冲。奈何不了沈信,沈老夫人却能暗中将沈妙的亲事拿捏在手心中。从前有着任婉云的打点,沈妙的草包之名遍布明齐,如今沈妙洗脱了一般愚蠢封号,有人上门求亲,以沈老夫人的心机,必然会想法子打消她们的念头。
“她这样的贱命,哪里消受的了这等时运,怕是还没嫁过去,就死在屋里了。”任婉云的话也是恶毒不已。她看着里屋紧闭的房门,沈清日日歇在屋中不愿见人,心中掠过一丝怨愤:“可老爷居然还希望将清儿嫁给那等人!”
沈贵尚且不知道沈清怀了身子的事情,任婉云也不打算告诉他。沈贵这样凉薄的人,如今沈清只是失了清白,尚且可以容忍,可若是知道了沈清怀胎,必然会不顾沈清的身子强行流掉孩子。
可即便是这样,沈贵害怕东窗事发,竟然也催促着任婉云给沈清寻一门亲事,只需要将沈清早早的嫁出去,对方是高门变好。于是挑来挑去,就挑中了少府监的小儿子黄德兴。
黄家说起来,门第其实比卫家还要高一等,自然也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比起卫家来说,黄家的老爷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而黄德兴,更是一个喜欢男人的断袖。
正因为如此,黄家对挑媳妇也不甚在意,只要媳妇性情温和,对黄德兴的荒淫之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都不在乎。
沈贵想着沈清既然已经被污了身子,倒不如嫁入黄家,黄德兴既然会女人没兴趣,不会碰沈清,自然这个秘密也就不会被人发现。沈清只要坐着一个黄家媳妇的虚名,享受荣华富贵就好。而他,也可以凭着和黄家的姻亲关系,让仕途更上一层楼。
沈贵自然是打的好主意,任婉云却不依。就算沈清已经被污了身子,在任婉云心中,也定要为沈清再寻一门好亲事。嫁给黄德兴就如同守一辈子活寡,她是一定不会用自己的女儿去换这门亲事的。为了这件事,沈贵和任婉云已经争执了许久,夫妻二人本就冰冷的关系更加恶劣,沈贵几乎不到彩云苑里;来,日日歇在小妾屋中。
“若是五小姐和大小姐嫁的人换个个儿就好了。”彩菊愤愤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任婉云闻言,眉心一跳,突然看向彩菊:“你说什么!”
彩菊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奴婢说要是五小姐和二小姐嫁、嫁的人换个个儿就好了。”
“你说得对!”任婉云一下子站起身来,面上突然生出一股狂喜之态,她道:“不错,只要清儿和小贱人的亲事换一下就成了……。”她喃喃道:“本就该是我清儿的,这一次,就让那小贱人自食恶果!”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我的披风拿来,去荣景堂。”
“夫人去荣景堂作甚?”彩菊和香兰都被任婉云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迷糊。却见任婉云狞笑道:“自然是要老夫人,留下卫家那门好亲事了。”
……
冬日,日光照在窗台上的花草之上,似乎也被映上了一层苍青色。然而那日光又是薄薄的,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打破似的。沈妙穿着锦绣双蝶立水裙,上头一件窄肩莲青紫绣衫。深紫色让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显得要透明了,而眉目似乎是用墨水画出来的一般干净,即使是站在窗前不动,贵气也从身上淡淡的萦绕出来。
白露和霜降几乎看的有些发呆,就是她们这些自小跟在沈妙跟前服侍的丫头,看见沈妙的脸也是看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为何,如今每每看到沈妙时,都会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那种淡淡的风华,出现在这原本稚气的少女身上,于是乖巧变成了威严,稚嫩变成了肃杀。
“姑娘好似很喜欢穿莲青色的衣裳呢。”白露道:“虽说穿着很好看,可是寻常这样的年纪,小姐们不都喜欢粉啊蓝啊的亮色么?”
莲青色贵在庄重,但深闺小姐们,除了宫中的公主郡主,是极少穿这样的颜色。一来是容易显得老气,二来是很难压得住这颜色,一不小心便会成了偷穿大人衣裳出来的小孩。
可沈妙明明长着一张嫩生生的小脸,却愣是将这身衣裳传出了宫里娘娘的气度,丫鬟们是不解的。
白露和霜降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沈妙听在耳中。她微微一笑,为什么喜欢穿莲青色,大约是因为,这样的颜色,能时时刻刻的提醒她,冷静,深沉,永不心慈手软。
前生在宫中的时候,每日都穿的是皇后的朝服,金灿灿的颜色能威慑那些心怀鬼胎的宫中嫔妃。端着皇后的架子,让人投鼠忌器,可那样的颜色其实并不适合她。
她年少嫁给傅修宜,经历的许多都是别人在她这个年纪不能经历的。正因为如此,她那天真到近乎愚蠢的性情终于给磨砺成一滩死水般波澜不惊。后来她在后宫与楣夫人争宠夺爱,为了保护傅盛和婉瑜,她想要保住那身明黄色的皇后朝服,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剩下来。
恶紫夺朱,意味着以下犯上,谋权篡位。此生常负紫衣,便是意味着终究有一日,她要将明齐皇室心心念念的权势抢夺过来,将那些土匪强盗踩在脚下。
不过……沈妙突然想起了另一个总是一身紫衣的英俊少年。
恶紫夺朱,以下乱上,却不知那谢家神秘莫测的嫡出长子,是否也有着谋权篡位的打算?
“姑娘,不好了!”正沉吟着,惊蛰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回来,她道:“姑娘,莫擎从春桃那里得来消息,中书侍郎卫家前来提亲,沈老夫人将卫家的庚帖收下了。”
霜降皱眉问:“这般急匆匆的,卫家提亲的是谁啊?”
“是、是姑娘啊。”惊蛰急的跺脚:“那卫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还不清楚,老夫人怎么能都不过问姑娘的意思便收下了庚帖。老爷和夫人都不知道呢,这分明就是强买强卖。”
惊蛰对沈老夫人自来也是瞧不上眼的,自然知晓沈老夫人做事必然会让沈妙讨不了好。那卫家若真是什么好人家,沈老夫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给沈妙好过。
“姑娘,这可怎么办啊?这下子必须得赶紧给老爷写信才行了。”白露也面露焦急之色。
屋中丫鬟们个个忙的焦头烂额,偏偏沈妙却是沉默不语。片刻后,她在丫鬟们惊讶的目光中轻声笑了,只道:“这也真是奇怪,中书侍郎家虽是四品官员,可胜在卫家家境丰厚,至于卫家嫡子卫谦也是一表人才,这样的好事,祖母落在我头上,倒让我受宠若惊。”
“姑娘?”白露一怔:“姑娘说那卫家不错?”
“岂止不错,”沈妙淡淡道:“怕是父亲回来了,知道了有此门亲事,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卫谦对于官家小姐来说,的确算是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
“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惊蛰疑惑。沈妙成日都在府上,便是在外,也不过是在广文堂中。至于某个官家家境,嫡子性情,断没有知道的道理,可这般说来,仿佛很熟稔似的,让惊蛰摸不着头脑。
对于闺阁中的沈妙而言,哪家公子哥儿究竟是良人,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可作为沈皇后,哪家官门子弟有才有德,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卫谦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性情也算端正。是以卫家来提亲,沈老夫人答应这门亲事,沈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正在此时,便见谷雨从外头小跑进来,面上有些惊疑不定,道:“姑娘,荣景堂的喜儿姑娘来传老夫人的话,叫你赶紧去荣景堂一趟。”
“动作还真是快。”沈妙凝眸,笑了:“那我们便去瞧瞧吧。”
荣景堂中。
沈元柏依偎在沈老夫人边上,这些日子任婉云忙着照料沈清,干脆将沈元柏丢在了荣景堂。沈老夫人本就爱怜这个孙子,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连带着对任婉云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陈若秋和沈玥倒是不在,自从任婉云在府中照料沈清后,陈若秋暂时接替了掌家之权,自然而然的,代表沈家和各位太太应酬的差事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样的好机会,陈若秋自然不会放过,每日都带着沈玥出门应酬,也想着让沈玥在各位贵门夫人面前多露露脸,这样日后沈玥的亲事也有利的多。
任婉云站在厅中下侧,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妙被沈老夫人的丫鬟喜儿带到了荣景堂,与沈老夫人道了一声安。
这些日子,她被禁足,每日都要在沈家祠堂抄佛经,跪牌位。沈老夫人大约也是不待见她,也不让她来这里问安。再见沈老夫人,还是在禁足前了。
“五丫头,近来在祠堂抄经,心中可曾宁静了?”沈老夫人问。
乍一听到这老妇文绉绉的讲话,沈妙心中险些失笑。若说沈府为老不尊的,沈老夫人便是首当其冲,偏偏这时候还说些宁静不宁静的话,她微微一笑:“如祖母所愿。”
“那便好,”沈老夫人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福儿连忙递上热茶,她揭开茶盖抿了一口,才看着沈妙道:“前些日子的事,虽不是你的错,却因你而起,况且你性子太过倔强,我才罚你禁足抄经,你可在心里埋怨我?”
“沈妙不敢。”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沈老夫人满意的看了她一眼:“你如此懂事,又是我沈家的姑娘,我自然会疼你。眼看着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今日中书侍郎卫家前来为卫家嫡子提亲,所求的便是你,你可觉得不错?”
若非现在不是时候,沈妙真的快要笑出声来了。如沈老夫人这样的人,大约一辈子的见识也就是在那风尘之地。哪有一家的长辈如此大喇喇的问孙女“你可还觉得不错”,也不知沈老夫人是怎么想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妙笑道:“孙女的亲事,自然有爹娘操心。”
“你这丫头!”沈老夫人见碰了个软钉子,险些发怒,听到侧边任婉云轻声的咳嗽提醒,缓了缓,才换了一副心平气和的神情,道:“你这丫头,实在是太过任性。原先你爱慕……。便也罢了。如今看你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清醒了不少,想来是知道分寸了。这中书侍郎家,与咱们算是门当户对,那卫家少爷卫谦也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俊杰。这门亲事,就是你爹在都不会说半个不好,你长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人家前来提亲,若是不好好把握机会,那卫家少爷,转头可就成了别人的夫婿。”
沈老夫人虽然当长辈不佳,这做媒的功夫却是不错。大约是出身歌女,知道少女们大约都爱俏,只把那卫谦说成了众人心中良人。虽然沈妙知道,沈老夫人并未说谎,那卫谦的确是个良人。
尽管如此,沈妙却仍旧不为所动,淡淡道:“卫少爷的确不错,不过实在非我所愿,祖母还是算了。我的亲事,自然有父亲和母亲为我做主。”
“你!”三番两次被顶撞,沈老夫人本就不是什么耐心的脾气,终于怒道:“你这是在嫌我这个祖母插手你的亲事,手伸得太长了吗?”
“孙女可没这么说。”言外之意,便是这是你自己说的。
沈老夫人气的快要发狂,如今桀骜的沈妙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刺儿,动也动不得,让人心中憋气憋得生疼。沈老夫人恨大房,却也忌惮沈信,是以这么多年来,虽然心中恼怒,却也只能端着,不与沈妙亲近,做出一副虽然严肃却公正的祖母做派。她不能打沈妙,因为这样会被沈信发现,最多斥责几句,是以她一直冷眼瞧着任婉云和陈若秋将沈妙往废了养,捧杀这回事,虽说说的多,可真正被人发现,可是很少。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被养废的沈妙突然机灵了起来,不仅机灵,性情还变得油盐不入,她怒道:“你还有没有个尊卑礼法!”
沈妙觉得无趣,沈老夫人这耐心和定力,扔在后宫中,定然活不过两日。她前生见过太多厉害的女人,沈老夫人这般眼皮子浅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她还真不想放在眼里。
“我再问你,”沈老夫人还记得今日的目的,看着沈妙阴沉沉问:“这门亲事你意欲何为?”
“我不同意。”沈妙答。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福儿和喜儿连忙上前抚着沈老夫人的心口免得她一时气晕了过去。沈老夫人怒极反笑:“既然如此,看来你并非真心悔过,从今日起,你便从你的院子搬出去,住到沈家祠堂,日日念经,看将你的桀骜性子磨不磨的下来!”
住到祠堂,每日面对的可都是祖先的灵位,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怕是会因此吓破了胆。况且祠堂地处阴寒,待个些日子,说不定会生了疾病。沈老夫人也是气急之下的话语,说完后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看着沈妙,大约是在等待沈妙求饶。
可沈妙眉头都没皱一下,道:“是,孙女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即刻赶过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把沈老夫人噎的差点背过气。
而沈妙说完这句话,便果真同沈老夫人道了个安,直接离开了。
“这孽女!目无王法!”沈老夫人气急,因着出身低贱又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词穷之下竟然骂了一声:“小贱人!不愧留着那个老贱人的血!”
她说的“老贱人”,自然就是沈信的亲娘,沈妙的亲祖母了。
任婉云抬起头,阴测测的看向门外,那里早已没有了沈妙的背影。
“你不是说她一定会同意此事么?”沈老夫人将矛头对准了任婉云:“她那样子,哪里是同意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莫说沈老夫人不解,任婉云心中也很奇怪。卫谦那样的条件,就算是沈清或许都难以不动摇,沈妙居然会一口回绝,连思量都没有思量。她沉吟道:“定是她如今还心系定王,表面装作不在乎,实则并未死心。否则这样的人家,她不会一口就拒绝。”甚至连女儿家听到自己亲事的娇羞也没有。
“那眼下怎么办?”沈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她这边不松口,如何给沈信写信?”
原本两人的计划中,只要哄好了沈妙,让沈妙给沈信的信中透露出自己有了心上人的意思。之后在沈信回京之前办好亲事,狸猫换太子,两房亲事的新娘换个位置。之后再将所有的失误全都扔在沈妙一人身上,女人一旦嫁了人,脾性就全没了,沈妙心中害怕,便不会胡乱声张。沈信更不会知道沈妙和沈清换了亲事,以为沈妙爱慕的便是黄家少爷。黄德兴好男风,这事除了和黄家走得近的人,没人知道。在外头看来,黄德兴还是一个不错的良人。
可如今沈妙自个儿就显出了对卫家亲事不满,更勿用提给沈信写信了。沈妙自己不同意,后面有许多计划便都玩不成,平白多了许多麻烦。
“既然软的不吃,就硬来。”任婉云恶狠狠道:“娘不是将她关进了祠堂么,那外头的事情随我们怎么说便是。总之要尽快将这亲事订下来,尽快成亲,换了清儿去。”否则,否则即便新婚之夜能哄过去,沈清的肚子也是哄不过去的。趁着现在沈清什么都看不出来,赶紧完事。
沈老夫人看了一眼任婉云,并未说话。虽然她也很想大房倒霉,可若是真的硬来,一旦被沈信发现,牵扯到了她,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任婉云一看便知沈老夫人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她咬牙道:“娘放心,事后我自有安排。总归不会查到娘的头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沈老夫人便也不端着了,她道:“那便找你说的做吧。”
……
百花楼上,丝竹缭绕,高台凉亭,俊美少年一袭紫衣随意铺泻,仿佛九天之上的淡淡光帛。他睫毛生的极长,而一双桃花眼极美,偏偏看人的时候,却透着若有若无的冷漠和残酷。
“咳”,一声轻咳,打破了亭中的沉寂,华服公子将折扇横于胸前,做了一个讨饶的手势:“对不住,来迟了。”
“你也会迟,真新鲜。”紫衣少年瞥了他一眼。
苏明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好友最讨厌的便是不守时,也亏得他与自己交情匪浅,若是别人,只怕谢景行早就拂袖而去,哪里会等上一炷香。
“实在是今日卫谦一反常态,”苏明枫苦笑:“中书侍郎家的少爷,你也是认识的。他也挺可怜,本已有了心仪的姑娘,偏偏家中却为了他提了另一位小姐的亲事,对方连他的庚帖都收了,只怕这亲事也快尘埃落定。卫谦心头不爽利,便拉了我喝酒,不过,”苏明枫指了指自己:“我如今‘重病在身’,喝不得酒,只得劝了半个时辰。”
“无聊。”谢景行冷着脸道。显然,苏明枫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来做这么一件无聊的事,从而迟了许久,令他心中非常不悦。
苏明枫心中无奈,谢景行这个人看上去玩世不恭,总是挂着一抹笑容,实则内心非常记仇,又特别挑剔。这几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顺利,神情也是这么淡淡的。只要谢景行这么平静的看人,苏明枫就觉得浑身发毛。
“其实卫谦也是够倒霉的,家里为他挑的妻子是什么人不好,偏偏是个草包,之前追着定王后头明齐人尽皆知,卫谦娶她,自然是无奈了。”他连忙寻了个话头希望能引起谢景行的兴趣:“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吧?沈信的嫡女沈妙,能嫁给卫谦,应该算是走大运了。”
“你说,”谢景行却是突然开口,缓缓反问:“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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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我的女人也敢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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