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说话的功夫,王承恩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皇爷,福建四百里加急!”
王承恩一进偏殿,就语气急切的对朱由检禀奏道。
听到福建四百里加急,朱由检猛的转过身,伸手从王承恩的手里接过奏报。
简单的扫了一眼,朱由检当即面色严肃道:“立即宣诏内阁诸臣,五军都督府并各部尚书入宫。”
王承恩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方正化也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
半个时辰后,等群臣来到乾清宫,就见朱由检正在殿内来回踱步。
所有人尽皆一惊。
要知道,无论是山陕民乱,还是辽东建奴,皇帝可是从未如此这般过。
温体仁作为首辅,第一个开口道:“臣等参见陛下。”
朱由检转过身,对群臣招了招手道:“都坐吧。”
“臣等谢陛下。”
回到御案前坐下,朱由检开口道:“镇海伯从福建送来四百里加急奏报。”
“言称吕宋岛的弗朗机人……不对,应该是西班牙人,与日前大肆屠戮前宋遗民,死伤者近万,福建水师和福建巡抚,都已经接到了吕宋的求援书信。”
“诸卿都说说吧,此事,我大明当如何?”
听到是吕宋岛的事儿,大部分人都是松了口气。
又不是大明境内出事儿,死的也不是明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鸿胪寺卿展自重起身道:“陛下,吕宋岛的弗朗基人暴虐成性,毫无廉耻,万历二十二年,弗朗机人侵占吕宋岛,强征当地遗民参战,由此爆发冲突,遗民刺杀弗朗机人首领后,因担心引来报复,特向福建地方府衙求救。”
“在海商的协助下,福建布政使司和泉州府撤回了两千余遗民。”
“第二次是万历三十七年,弗朗机人再次屠戮两万商民,神宗皇帝震怒,但当时大明刚刚经历三次大战,国库空虚,又加之水师凋敝,朝廷无力救援,以至于弗朗机人愈发猖獗。”
“此次,弗朗机人竟是再启边衅,臣以为,朝廷应出兵威慑弗朗机人,并给予当地遗民应有的帮助。”
展自重说得这些事儿,朱由检还真没听说过。
他知道后来的马来、印尼有过大规模的屠华行为。
没想到,这个时期就有了。
难道这玩意儿也是遗传?当地人被西班牙人串了种儿?
不对,这不是什么遗传,这就是人善被人欺。
就是因为明清两朝,都对海外华人漠不关心,所以才让那些白皮和南洋猴子胆子越来越大。
朱由检心里有了计较,但并没直接表态,而是看向了兵部左侍郎李邦华。
后者会意,起身道:“陛下,臣即是兵部的官儿,那就只有一个字,打。”
李邦华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是坚决,神情也是极为郑重,朱由检笑道:“朕看你适合接任大司马一职。”
朱由检这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说道陛下的心眼儿里去了,不然也不会说让李邦华继任兵部尚书。
果然,朱由检接下来的话,直接把这件事儿坐实了。
“传旨,原兵部尚书袁可立身体欠佳,着左侍郎李邦华晋兵部尚书,掌部务。”
方正化看了眼愣在那里的李邦华,躬身领旨。
旁边的郭允厚踩了李邦华一脚,对方也反应过来,赶紧谢恩道:“臣谢陛下!”
朱由检压了压手,示意对方坐下,然后又看向了张维贤等一干武勋。
为首的张维贤起身道:“陛下,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弄清楚敌我双方的兵力和战力对此。”
“福建水师是否有能力,将吕宋岛上的西班牙人击败。”
“如果可以的话,那自是没的说,如果没有把握,不若下旨训斥。”
朱由检眉头一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温体仁。
这老小子,最是擅长揣摩圣意,见状也躬身施礼道:“启奏陛下,臣建议,朝廷不如做两手准备。”
“如果可能,那就将吕宋岛的西班牙人尽数斩杀,将吕宋纳入大明治下。”
“若是事不可为。则尽量从中斡旋,或是将遗民撤出吕宋。”
“然!”
朱由检朗声喊了一句,起身看着众人道:“首辅说得不错,你我皆在京城,距离吕宋何止千里?这么远的距离,且又对南洋局势不是很清楚,那索性就将此事托付于镇海伯,或是其他人就是。”
“陛下英明!”
群臣皆是躬身施礼。
朱由检转头对方正化问道:“黄永申可有奏报?”
方正化躬身道:“回陛下,黄永申最近一份奏报还是三个月前,船队已经抵达满剌加。”
朱由检眼睛微眯,若有所思道:“如果交易过程顺利的话,那远洋船队应该已经在返回大明的途中了。”
“算了,现在也联系不让他,就让将首辅的意思,一字不差下发福建水师和福建巡抚。”
“另,赐其尚方剑,代朕全权处置此事。”
“告诉郑芝龙,朕对他只有一个要求,救出当地遗民。”
内阁诸臣齐齐施礼道:“臣等遵旨。”
似是想起了什么,朱由检又补充道:“传旨松江府的福王,命其另船队和护军立刻南下,听从镇海伯指挥。”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着呀!
那里日后是福王的封地,这件事儿就得他出力才是。
大明朝廷的意见统一以后,旨意很快就通过水路,被送到了松江府和福建泉州。
待行人司的人宣读完旨意后,郑芝龙命人送其离开,而后取来南洋舆图和海图。
郑芝豹低声道:“大哥,您不会真的要领兵去吕宋吧?西班牙人可是不好惹,东番岛那边还有荷兰人虎视眈眈,咱们要是倾巢而出,弄不好会被荷兰人抄了后路。”
郑芝龙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个甚?”
看了眼施大宣他们几人,郑芝龙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和老二一个想法?”
一众心腹谁也没有说话,但表情却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你们呐,眼皮子太浅,这件事本官自有权衡。”
“尔等只需想好怎么打这一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