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还奇怪的很,这许老汉家突然会做豆腐,原来是从崔家偷的。”
“俺也见了,许大丫回来住几天,又买磨,又买驴,原来花的是崔家的银子。”
“这种媳妇俺可不要,又偷方子,又拿银子补贴娘家,是要挖空婆家啊,要是俺媳妇,俺得打断她的腿,休了她都是小事,得报官府。”
“这许大丫虽然不厚道,但对娘家也是仁至义尽了,许老汉应该会让他们娘三住进去,要不然可咋活。”
“俺看玄,许老婆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人,三个媳妇更是厉害着呢。”
“说的不假,许家三房还只在一房屋子里,现在多了三口人,怎么养得起,这年头谁家也不宽裕呀。”
许家村的百姓议论纷纷,有看不过眼的,指责许氏两句,多数还是念叨许家,毕竟做生意,天天有银子进项,令人眼红。
“崔家,真的把你休了?”
许老汉不敢相信,又有些后悔,不应该听信三个儿子的话,这搞得嫁出去的女儿被休回来,面子要不得的呀。
“爹,这两娃都给我回来了,你还不信我。只要不还银子,我们就进不了崔家的门。”
许母大骂,“这崔家一家子不要脸的喽,连儿子都不要了,又不是俺许家的种,赶紧带走带走,别在这里碍眼,反正银子木有。”
许氏眼泪直流,悲痛万分。“娘,您不还银子就算了,咋还要把我们娘三赶走,是想让我们冻死在外头吗?我也是你的女儿,他们是你的外孙,几两银子难道比我们的命重要?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
许老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三个儿媳妇撇了撇嘴,说着风凉话。
“这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姐想啥子呢?还想回来。”
“不说你们来咋过日子,就是这房子也没地方住啊,难道你们想住猪棚,俺家翠花和绿豆还嫌挤呢。”
几人噗嗤一笑,显然是觉得三郎媳妇话说的妙。
“行了行了,别跪在门口了,还挡着你爹做生意呢,赶紧带你两个儿子回去家,就算崔大不要你,那老婆子还要金孙呢。”
许老汉叹了口气,拿着今早卖豆腐的几文钱,塞到许氏的手心。
“赶紧拿着回家吧,银子是真心没有,进了二郎他们几个手里,哪还掏的回来。”
许氏气急咬了咬嘴唇,干裂的唇瓣迅速涌出鲜血,伴着浓烈的血腥味。她把铜钱还回去,泪水如数滴落。
“爹娘不把我当亲人,我也不敢赖着脸死在这里,这是我今日在这里发誓,我与许家恩断义绝,哪怕死在外面,也不需要你们收尸。”
许氏看着父母冷漠的脸,算是彻底冷了心,跪地扣了三拜,牵着孩子头也不回头的走。
“这老许家真是狠心,女儿和外孙说不要就不要了,也是厉害人物。”
“有三个儿子养老呢,还有好几个孙子,要什么女儿啊。”
“啧啧,人心不古。”
许老汉被说的尴尬,豆腐也不卖了,头也不回的进屋,徒留许母挤眼跺脚没留住人,只能招呼三个媳妇守着豆腐摊子,又怕他们贪墨银钱,搬把凳子坐在一旁守着。
许氏沉默带着孩子回到家里,田清婉早备好热汤暖食,饭后再泡热脚,真像死了一次又重活了回来。
崔叙回来后听许氏说和许家断了干系,倒没再说休妻的话,脸色也平平淡淡,继续过着日子。田清婉见此,挑了个天气暖的日子,收拾包裹,和崔三郎小孩搬起了镇上住。
临别时崔母依依不舍,崔三郎承诺休沐日返家看望,这才稳定崔母情绪。
坐的是送菜的牛车,也无需崔家人送行,一会就摇摇晃晃到了镇上。
田清婉认真的跟小孩讲街道住址,然后停在第三间枣树门前。
朱漆正红,铜锁新亮,田清婉打开门后,笑意莹莹,“欢迎来到新家。”
崔三郎入户,见影壁高大,上绘山水聚财鱼戏图,院落左侧两株桃树左右相依,秋千架,青石桌,一方菜地,绿意盎然。
“这葡萄架已经搭好,等寻来葡萄芽种上,夏日后便硕果累累,屋前院后再种些除虫的艾草秋菊……”田清婉说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笑。
入堂,案几座椅整齐,两侧博物架,花瓶摆件,空墙置画,迎客松老,百画图艳,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东间是浴室香房,西间是卧室,你进去瞧瞧。”
崔三郎脚下不停,推开移门,帷幔是温暖的姜黄,妆台,胡床,衣柜,古怪庞大的椅子。
窗户下两房书桌相对,文房四宝摆放整齐,中间隔着珠帘,后面书架犹新,等待着藏书。
“娘子,这是何物?”
崔三郎指着沙发,目露惊奇。
田清婉笑着,现身演示,“可以这样坐,可以这样躺,或者搬床被子在这上睡。”
小孩兴奋的坐上去,倒在软软的棉花里,“姐姐,我要在这上睡,好软啊。”
“当然软啦,这里面可是塞了不少棉花和鸭毛,够你做二十件衣服呢。”
“咳咳,咳咳。”崔三郎试探问:“娘子,没给小鱼儿准备房间吗?”
田清婉躺在沙发上,唇角含笑,“准备了,不知道小鱼儿愿不愿去。”
“不去,要跟姐姐睡。”小孩当即表示。
崔三郎一把抱起小孩,大步往外,“走,我们去看看你的房间。”
小孩的房间自然也是精心布置,田清婉屋里有的,他屋里都有,甚至做抱枕时,还让绣娘做了几个小动物玩偶放在床上,小孩一看了,根本就不想走。
中午时分,三人提着糕点花生,去拜访邻里。开门的是吕老太,头发花白,笑意慈祥。
“这怎么好意思,崔夫人还是提回去吧。”
互相问候寒暄,吕老太出言婉拒礼品。
“吕奶奶,您就收下吧,我们刚搬了新居,您也沾沾喜气。”田清婉笑着推拒,崔三郎也含笑点头。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吕老太抹了抹眼,收下礼物,转眼从屋内取来饴糖,“自家做的,不值钱,给娃娃拿去甜个嘴。”
“谢谢吕奶奶,吕奶奶,您人真好。”小孩机灵,捏着糖,小嘴叭叭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