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以一种同归于尽的速度撞过来。
陆软软闭上眼睛,她能够感受到撞击造成的玻璃破碎声。、
整个身子倒栽葱的姿势,跟着车辆翻滚,被掀开的座椅压在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隙内。
她人没有事情,但是前面那辆货车,油箱漏油,发出了第一次爆炸,哪怕是用上了系统防护罩,她的耳朵依旧被震动的轰鸣作响。
夜晚20点49分,西山区盘山公路。
一溜烟的警车、救护车、消防车鱼贯驶来,将窄小的公路挡的水泄不通。
江回将他那辆玛莎拉蒂停靠在一边,步行挤入车祸现场。
其中一辆卡车已经燃烧殆尽。
几个警察正在对陈二笔录,陈二是陈局长家的二少,出了名的惹祸二世祖。
他爸为了他的事情去联邦警察局捞了他很多次,因此就连身边的警察都认识他。
“二少,您介绍一下车祸情况。”
“我刚才是开车回家。”陈家捏着瓶矿泉水,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敞篷车。
“那是我的车,被撞的那辆小轿车呢,我也认识,是祁家老爷子的座驾。刚才具体情况,应该是大货车主动撞过来的,但是小轿车的车速非常快。唉?刚才里面坐着的女a……人没事吧……我看油箱爆炸了,也不敢凑过去……”
做笔录的警察也不敢拿着架子,西山区,能往这边走的大少爷,哪怕二世祖背后都是通天的权势。
“事发之时,还有没有别的人经过?”
江回三两步挤到人群中,先是瞥了眼前方拉起围栏的面目全非的特斯拉。
祁老爷子是老首长,他的专车,一般只会他自己一个人坐,或者是送送至亲的人。
刚才陈二说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
江回眼皮子跳了跳,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插嘴道:“刚才出车祸的人什么身份?”
警官没反应过来,陈二已经舔着脸冲江回打招呼:“江少。”
江回没吭声,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警察的眼睛,重复道:“出车祸的女a叫什么名字?”
警察迫于对方压力,接机巴巴回道:“陆……陆软软!”
“她!在什么地方?”
警察:“嗯?”
江回瞪圆了眼睛,那目光像是能吃人:“我特么说,陆软软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她她……平平平……”
“太平间?”江回唇跟着抖了抖,他像是难以置信一般,眨了眨眼睛,丹凤眼内飞速的凝聚一圈液体。
“陆软软,我呸!你算个什么狗东西,劳资还没找你算账,你特么……特么究竟为什么要去太平间。你还那么年轻。”
陆软软刚做完笔录,走过来,便看见这一幕。
她木着个脸,伸脚狠狠的踹向江回的屁股。
吊着眼皮,满脸不爽道:“你想算什么帐?”
四九城夏天炎热,夜晚无风,黑暗里似蕴着火炉。
祁老爷子晚上打发走祁君,睡不着,跑霍老爷子后院竹林,下棋消遣时光。
霍宅竹林里。
祁老爷子手执一棋,目光胶在棋盘上,绞尽脑汁,眼看着所有生路已经被堵的死死的。
他虎着个脸,抬头瞥了眼霍家爷孙两。
嫌弃的扔掉棋子,语气酸的不行:“我说你这个老东西大晚上不睡觉,非得把我拉过来下棋。原来是找了个帮手!”
祁老爷子冲霍亦身边站着的孙子,吹胡子瞪眼:“哼,怎么着,想给你亲爷爷找赢面?”
霍景闻有些好笑,上前两步,不紧不慢的为祁老爷子续了杯茶水。
顺毛哄:“祁爷爷言重。您和我爷爷都是爷爷。您闲暇时,再来一盘,我帮您赢回来。”
这一番话说的左右逢源,滴水不漏。
祁老爷子面色稍缓,打量了一眼霍家最出色的第三代,妒忌的瞪了眼霍亦。
尽管如此,心底熨帖,一时高兴,忍不住打趣道:“小景,不然这样,你如果真想让我当你爷爷,祁家还有两个和你同龄的丫头……”
祁老爷子的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
霍家这两年在联邦议会中的权利如日中天,现在联邦就任的总统是霍老爷子昔日得意门生。
而霍家三代霍景闻自身才干出色,为人处世算的上他们小辈圈典范。
单凭这些,他也不愁嫁不出去。
祁老爷子清楚自家几斤几两,就此打住话头,心里还颇有些遗憾。
家里面如今有两个孙女,都很不错,尤其是多年未见的小孙女,几年不见,长得越发好了,为人沉稳。
先前吃饭的时候,祁君百般刁难。
他那孙女应付的游刃有余,单凭这份魄力倒不如祁言说的那般不成器。
祁老爷子心头千回百转,这边霍亦看了眼孙子,见他神色如常。
朝祁老爷子,笑呵呵的接过话头:“你不提我险些忘了,祁言家的女儿回来了……24岁的女alpha怕是比祁小子年轻时候更出色。”
祁老爷跟着笑:“昨天回来的,今天呐,非得紧赶慢赶的过来老宅这边。”
祁老爷子语气颇有些炫耀:“那孩子长大了,老霍你是不知道,长得比你家小子还好看。唯一缺点是个死脑筋,我昨儿让她拾掇为完自己的事情再过来,这孩子,害!非说我一老头子最要紧……”
霍亦:“说明人孩子实诚,下回也带来给我见见。”
祁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爱了些:“人刚走,不然真得带过来见见。”
两老人你一言无一语,谁也没注意到,霍景闻神色显见的怔了怔,他瞥了眼凉凉夜色,忽然上前两步,冲两位老人告罪离开。
霍亦皱了皱眉:“不是说今晚在老宅睡?。
霍景闻无奈的笑了声:“爷爷,虚拟智脑项目组那边技术部出了点儿岔子。我下回再过来看您,”
霍亦刚想再说些什么,祁老爷子的通讯器拉出尖锐的铃声。
“什么?车祸。”
……
祁老爷子原本浑浊的眸子一厉:“软软人怎么样?”
……
霍景闻笔挺的背脊倏然僵直,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那句“软软”意味着什么。
揉了揉耳朵,再揉了揉。
视线慢半拍的落到祁老爷子通讯器,忽然想到某种可能。
“祁言,我不管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马上,立刻回……”祁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
手中的通讯器忽然被人以大力抽走。
霍景闻盯着两个老首长探究的目光。
后背崩的直直的,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问:“祁叔叔,我是霍景闻。”
……
“陆软软现在在哪儿?”
……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盘山公路哪个弯道……”
……
“您不用担心,我去!”
……
“没什么好谢的。作为她的omega,这本就是我该负担的责任。”
通讯器那头的祁言显然没料到听了这么一个讯息,刚准备追问,霍景闻却将电话挂断,扔入一边管家怀中。
他黑沉着脸,压住心头满心脏的惊慌,坦然的看向身后两位老人。
“爷爷,祁爷爷,你们别担心,她人没事,正在做笔录,剩下的明天再说,我先去接她……”
他说出“她没事”的时候,眼底像是一滩湖,泛起了一丝连自己都不确定的涟漪。
霍亦与祁老爷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意外的震惊。
然而下一秒,霍景闻交代完去向,沉着脸背过身,迈着步子,行色匆匆的往外冲。
他给过她无数机会,让她自由翱翔。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步步隐忍,结局是亲眼看着她今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车祸。
车祸,是能死人的。万一她死了……
霍景闻像是终于想明白,自己所有的纠结与憎恨,之前连番宽容与隐忍,都是个屁!
这些与她今日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相比,全是屁!
黑夜里,男人眯了眯眼睛,薄唇在阴影处缓缓的翘起一缕冷厉至极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