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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艾拿出如此“厚礼”,司马睿和刘隗两人对令狐艾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
王烈投桃,他们未必报李,但总要有礼一些。可司马睿的胃口显然不是王烈这样一个恳请陶侃出兵维护他的举动就可以满足的。
更何况,在根本利益上,王烈和司马睿始zhōng有间隙,正如刘隗刚刚感叹那一句:“王明阳若不是先去长安,而是先来建康……”
但这样的感慨也只能是感慨,无论如何,王烈始zhōng是司马邺一派,而且现在人人都可以看出他志在光复中原,不但自己抗击胡虏,还大力资助刘琨和祖逖,目前只要石勒一败,王烈、刘琨、祖逖连成一片,那么这司马邺的江山就会坐的更稳了。
这些,都是已经有了称帝野心的司马睿所不愿看见的,也是和司马睿的愿景相违背的。
想那祖逖义胆忠心,没有投靠司马邺,都不能得到司马邺的支持,何况王烈这种激进派。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王烈盟约上开出的条件,现在最然是为救助司马睿而付给陶侃各种军械,但实际上得到好处最dà的却是陶侃,而司马睿除了得到一个空头的“被保护”的承诺,却什么都得不到。
这种仰人鼻息生存的事情,让贵为皇亲的司马睿怎能甘心。
尤其那幽州所产的新式连弩,司马睿也早闻其名(他却并不知道幽州已经有了比之更好的钢弩),也曾得到数把,但请工匠拆卸后根本无法复原。
也因此,如果陶侃得到这些军械,无异于势力大增,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下一个王敦。
陶侃的野心司马睿等人虽不能看透,但他手下那数千舰船,数万精兵可是实打实的一个威胁,在不能掌控在他们手中前,始zhōng都是一个威胁。
这些事情司马睿想的明白,却对令狐艾笑道:“若陶士行肯如言助我,这王处仲也的确能收敛不少,可是我这里也有个不情之请。”
令狐艾一听,心下暗笑,这司马睿虽贵为王爷,但终无天子的风范,单就这镇定功夫就需要修liàn啊。
虽然腹诽,但脸上却恭敬道:“请王爷明示”
司马睿矜持的伸出几个指头:“陶士行终究是外臣,我手下现在也有些人马,想要和王明扬要些军械,还有那连弩的制法,不知可否?”
令狐艾一听,顿时明白了司马睿的意思,他这是想要武装自己的兵马,看来什么东西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而且这司马睿胃口也太大了些,竟然连连弩的制作方法都想要去。
一旁的刘隗却进言道:“元止先生,你在幽州可能有所不知,陶士行虽忠义,但毕竟距离建康尚远,而王爷手上现在虽有了三、四万兵马,却并不足矣自保;王明扬若肯襄助王爷,将来也算是为我大晋正统尽力了,怎么说我家王爷也是至尊的血脉,王明扬若肯救助,将来在至尊那里也好说话,全天xià的世家、文人也都会称赞他忠义,你说是也不是?”
令狐艾闻言,心下盘算:“主公叫我来时,只说要我劝动陶侃,并未下严令必须与司马睿为盟;如今我迫于形势靠上司马睿这条线,尽可以答应他,等将来主公得了至尊的旨意,进驻江左,还管什么盟约约束?”
至于什么世家和文士的赞誉,王烈本就和他们这些心腹时常灌输,自己要建设一个新环境,至少不能让世家一手遮天,要让更多有能力的寒门子弟,和令狐艾这样优秀的偏房,成为国家的栋梁。
所以,令狐艾对刘隗的这种说法却是毫不在意。
至于刘隗担心的陶侃的问题,这并不是王烈希望看到的,但却是全体狂澜军将士都乐于推进的。
用谢艾的话讲,那就是江左不乱,怎么可能有主公的机huì?
王烈本来还有些犹疑,但身为下属的令狐艾,恨不得王烈能即刻入驻江左,他们也才能跟着一起创造一片基业,又怎么会去阻止。
正思量时,门外忽然响起一声爽朗大笑:“贤侄,你在会见什么贵客?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令狐艾不知道来人是谁,只是微微一愣,这可是王府,什么人敢如此喧哗大叫。
司马睿和刘隗却是闻声色变,司马睿更是唇齿微动:“王敦”
“王敦?”令狐艾虽然没有听清司马睿的声音,但只看他那喷火的眼神,还有嘴唇发音的形状,还是立刻反应过来。
司马睿点点头:“除了他还有谁能直入我的中堂内室”
令狐艾想了想,却并不起身,依旧端坐一旁。
他这姿态,反而让司马睿和刘隗微微点头,否则若是一听王敦来就站起来相迎,那岂不是迎风攀附的小人,两个人肯定心生不快。
三个人都没有动,一直到那个声音的主人走进了屋子,司马睿和刘隗对视一眼,刘隗起身迎了上去,神情严肃道:“大将军,王爷正在会客,请稍后再来”
王敦看了刘隗一眼,刘隗虽出身一般,但素已耿直闻名,在百官中很有名望,他也不能轻易责罚,却也笑道:“无妨,平日我与王爷是上下之分,今日在家中,我们是叔侄,景文贤侄见客,我这个当叔叔的相陪应该说得过去吧?”
司马睿闻言,俊脸连变,愈发的苍白起来,当着令狐艾的面把他当小辈看,这分明是乒到他头上了;至于那句上下之分,他把自己放在前边,分明是说自己在司马睿之上。
刘隗也是大怒:“王处仲,你身为属下,怎可对左丞相无礼?”
令狐艾这时一直侧对着王敦,面向司马睿,虽不曾看到这个名满天xià的权臣的相貌,心中却暗道:“此獠如此猖狂,不过今日我在此,他还如此说话,想来是故意而为,要向我展示实力……是了,他定然是要让司马睿威风扫地,那时候我家主公自然要考lǜ是否和这样一个弱者结盟了……”
不过,此举未免有点太过托大了,万一司马睿忍不住,两人岂不是要当场发生纠纷,自己夹在中间就难办了。
但令狐艾再抬头看司马睿时,却惊yà的发现,一直好像没有什么城府的司马睿此刻却已经换做了一副笑面:“大将军前来,应该提前告诉睿一声才是,睿也好做些准备,现在已经是进膳的时间,若事先知道大将军来,怎么也要烹牛宰羊相待的……”
王敦闻言,却是哈哈一笑,也不再过分相逼,却是后退一步,拱手一拜,认真道:“王爷,我听说有幽州来的使者,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唐突来见,若有哪里做的不对,还请王爷见谅。”
司马睿闻言,忙说无妨,大将军直爽,正合我心意芸芸。
两个人各怀鬼胎,虚伪与蛇了几句,王敦说完,却是大步走到了令狐艾身前。
令狐艾这个时候再想装聋作哑已是不能,却是连忙起身拱手:“下官见过镇东大将军。”
王敦对令狐艾却是分外的客气,忙伸手扶起道:“你是令狐德的长子吧?说起来,他hi和家兄在一起共事过。”
令狐艾心下一愣,片刻醒悟过来。自己的老父令狐德的确和王敦的兄长王导在一个衙门做过事情,但那时候人家王导就已经是是高高在上的安东将军司马,而他父亲不过是下边一个不入品的门下小吏。
若非要说是共事,也勉强说的过去。
而这个安东将军,就是今日的左丞相、琅琊王司马睿。
只是王敦能把这多年前的事情都发觉出来,显然在来之前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见王敦提起了王导,司马睿的面色稍缓,与王敦不同,王导一直是司马睿的坚定支持者,这也是为什么王敦明明大权在握,占有绝对优势,却不敢对司马睿下手的原因之一。
但听王敦如此下功夫来了解自己和自己的身世,令狐艾心下却警惕顿生,言语也更加恭谨:“不敢,家父能在王大人麾下做事,是他的福分,今日得见王将军,下官也是三生有幸。”
令狐艾说完,这才直起身,而直到这时他才有机huì看清眼前这个权臣的相貌,身高在八尺开外,相貌俊朗,天庭饱满,颌下长髯如匹,目光如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
单从相貌上讲,这王敦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人,至少让人一望就生好感。
王敦见令狐艾看自己,却是一副坦荡大度的模yàng,笑道:“怎么,是不是坊间都传闻我王敦凶恶,一副奸臣模yàng,今日令狐先生一见,有些大失所望呢?”
王敦这样一说,令狐艾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心下忽然明悟:“一个人能走到王敦这样的位置,首先在做人上就肯定是成功的,至于刚刚进入内室时流露出的飞扬跋扈,更像是演戏,或者说是提醒自己谁才是江左的主政吧?”
这样一个人物,的确不容小觑。
王敦来了,那刚刚和司马睿谈的军械援助的事情就只能暂shí搁置在一边。
不过王敦今日来,显然不是来和令狐艾叙旧的,一落座,他就喧宾夺主,对令狐艾道:“令狐先生这次来江左,不管目的如何,都是我们的客人,可是竟然有一批宵小,想要暗中行刺先生,幸好先生命大,才逃过此劫……”
王敦一边说话,一边不断拿眼睛瞄着司马睿,司马睿却是一脸镇定,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令狐艾听了,却是心中暗骂:“你们两个,拿老子的生死时刻当成了互相攻讦的筹码,真是岂有此理。”
反到是刘隗有些忍耐不住,喝道:“王处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家王爷会做这种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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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混蛋,三四个人打不过人家一个还有那重甲步军,我说的是拖延消耗,怎么还有人冒进上前,该杀”
眼见刘征、刘鹰被杀,一个校尉又被刺死;刘宝和逯明狼狈逃回,而派出的骑兵对重甲骑军的围攻更是毫无起色。
看到这些情况,匈奴汉国中军内的石勒气得大骂手下无能。
众将闻言,却都面有愧色,这种情况下,既然没有能力击败对shǒu,就该老实的呆着,若说让谁再去迎战苏良那个恐怖的家伙,这些人已经失了胆气,不敢上前。
石勒一看手下这般模yàng,知道也不能强逼他们出动,但若说这个时候就大兵压上,用优势兵力取得胜利,又未免太早了一些,毕竟王烈还没有出现。
石勒嘴上说不担心王烈的伏兵,其实还是很小心谨慎。
现在,石勒唯一的期望就是先前出动的孔长,能带领那两万骑军从侧翼彻底摧毁敌人的抵抗。
而且论武功,孔长不在那个神秘的汉家将领之下,只要能斩杀对方,那么此战必然可大胜。
这样,不但可以击败对方,乘胜追击王烈,更可以让石勒几乎快丢光了的颜面得以保存。
否则以两万人,攻击对方一万人,却连折三员大将,而且还冲不破对方阵型,那这场战斗就算胜利,也只是个笑话,一场用匈奴汉国健儿性命堆积起来的笑话。
将来传到其他各个势力哪里,还有谁能信服他石勒的武治。
但让石勒微微失望的是,开始时孔长大军行进十分顺利,因为对面的狂澜军骑军和步军都被刘征和孔豚钳制住了,根本没人出来阻挡孔长大军。
而王烈的伏兵更不曾出现。
但孔长大军的绕行并不顺利,因为看似平坦的冰面竟然出现了阻碍。
就在孔长大军行至距离狂澜军侧翼数百步的时候,他们惊yà的发现,竟然有一道沟壑拦截在两块湖面之间。
而之前因为冰面的反光,加之沟壑两边都被积雪覆盖,所以在远处根本没有发现。
幸好孔长下令及时,否则前边几排疾驰的人马最少要掉进这沟渠内。
但就算这样,仍然又近百骑摔进了沟壑,折断了马腿、摔断了骨头。
其实这沟壑并不宽,只在三丈左右,深也不过是一丈,可是已经足够阻拦一般战马奔驰。
眼看这种情况,孔长本想要搭桥前行,但这掘鲤淀内树木稀少,眼下根本无树木可供搭建通道。
随即,孔长眼看苏良在己方阵中无敌一般穿梭,更一枪刺死刘征,箭射刘鹰,又挑了一个校尉,将刘宝和逯明惊走。
如此神勇无敌的模yàng,让四周匈奴汉国士兵纷纷避让,却是气得怪叫连连。,
但沟壑在前,无法通过,无奈下孔长值得率领大军绕行,这一绕就是五六里,足足耗费了他们一刻钟的时间。
等到他们赶到狂澜军侧翼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
孔长眼中看到的是,已经不足七千的己方的骑兵围追堵截着对方大约六千重甲步军,可是那步军却并没有被堵截住,反而一直缓慢但坚定的向前移dòng着。
甚至那些骑兵的包围圈已经被狂澜军步军压制的步步后退。
而那一万己方的轻骑,更是已经被对方五千骑兵杀的四散奔逃,已经死伤超过三成,对方的骑兵却损失还足千人。
尤其是那骑军阵中,一员身高过丈的汉家将领,手执马槊,往来如风,正是刚刚他看到刺死刘征、箭射刘鹰的敌将。
孔长立刻拍马冲了上去,大吼道:“汉家小儿,休得猖狂,你家孔长爷爷来了”
此刻,苏良正和敌人交战,这几个敌人却是刘征的亲卫,虽然一样畏惧苏良英勇,可按照匈奴汉国律法,主将战死,亲卫无损,回去后一样要被砍头。
因此这些人却是怀恨而出,就算不能杀死苏良,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群亲卫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五百余人,可是人人尽命下,竟然死死缠住了苏良和手下数百人的突击小队。
苏良一看,却是一声呼啸,在运动中,他身边的这一百五十人直接排成了一个密集的圆锥阵型,然hòu开始加加速突击。
如此一来,就如疾舟破浪而来一般,直接就穿透了敌人的阻拦,杀得这五百敌军四散溃逃,而苏良的马槊之下,更是无人可挡,一路冲杀下来,似乎根本不管四周情况。
但实际上苏良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孔长拍马杀到也早被他看见。
眼见孔长怒吼杀到,身后旗手高举的那杆大旗,上书冀州孔长四字,苏良神情也是一凛。
人的影,树的名,苏良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杀败孔长的地步。
尤其是跟随孔长而来的那两万骑军的加入,只要自己被孔长拖住,不能及时指挥手下,那么这五千狂澜军的轻骑必然要命丧于此。
此刻,不用苏良招呼,他身边一直紧紧跟随的百余名亲卫立刻分出十几骑。直接向孔长迎了上去。
孔长一见,却是吼道:“那个汉家的小狗,难道不敢与我孔长为敌么?”
说话间,长刀连斩,血光冲天,当前两个狂澜军骑士已经坠马倒地。
随后孔长杀进阻拦他的狂澜军骑士当中,不过数招,又杀死五六人。
手中雁翎长刀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在急速奔驰中带出一道诡异的血线。
苏良一看,大吼一声道:“你们让开,我来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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