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里,夕舟大口呼着气,心跳快得要爆炸,天,差点草命不保,回来的太及时了。
不对,刚才是怎么又回到这棵草里的?还能变成人吗?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看向冷脸点燃烛火的翟忘忧,叶子抖了抖。
完了,大师姐好像黑化了,不会又刑讯逼供吧。
桌子上的纸墨还没有收拾,夕舟忙用叶子蘸了蘸墨,低头狂写:大师姐你把剑收起来,我招,我什么都招。
你快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翟忘忧看着似是怕极了的入梦草,眸光微顿,无声收了剑。
“你其实会化形?”
夕舟正想摇晃叶子,想起上次的撒墨事件,她默默低头,认认真真的在纸上写:不会,方才是个意外,我看到有只狐妖对你意图不轨,情急之下就化形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怎么就突然化形又突然回到盆里了。
似乎跟自己的情绪高度紧张有点关系。
翟忘忧盯着花盆里的入梦草,默默打开灵识四下散去,探过整个院子,连一丝妖气都没发现。
狐妖?不轨?
意图不轨的怕是另有其人……
她沉默片刻,垂眸道:“你方才朝我走来是想做什么?”
夕舟老老实实地写:我想叫醒你,问狐妖的事。
天知道她肚子里现在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咦?
不对,她现在是一棵草啊,草的肚子里能装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翟忘忧抿唇不语,又是狐妖,她该相信这棵草的话吗……
沉思许久,她看向花盆里的入梦草:“你说的情急之下化形是否和方才一样?”
因为害怕?所以就躲回了草里。
或者说是因为精神比较集中,所以才能在情急之下发生变化?
夕舟回想了一下,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写:我也不确定。
翟忘忧似是料到她会如此,直接拔剑,指着入梦草的细茎,冷声道:“满口胡言,简直荒谬至极,若你不马上化形,我现在就毁了这棵草。”
话落,不等夕舟写字解释,她便直接挥剑。
剑身带着凌厉不可挡之势,朝着入梦草斩去,在距离仅有一毫之差的时候,才堪堪停住。
翟忘忧收剑,看向桌边身姿窈窕的女子。
夕舟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太可怕了,她差点就变成剑下亡魂了。
翟忘忧盯着她看了两眼,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记住方才化形时的感觉。”
夕舟一听这话也明白了,大师姐不是真的想杀她,而是想帮她化形,就是方法有一点极端……
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默默把衣服接了过来,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夏天,还是在睡梦中,身上穿的也是夏天的睡衣。
对于保守的古代人来说,可能过于奔-/放了。
尤其现在是秋天,身上已经有了凉意。
穿好衣服后,夕舟便自觉坐到桌前,用右手食指蘸墨写到:有笔吗?
翟忘忧不语,眸光如深潭,平静无波。
夕舟懂了,看来大师姐没准备那么周全,当然她自己也没料到就是了。
手指又蘸了蘸墨,继续写到:方才有一个狐妖对你意图不轨,我就把它肚子里的一个珠子给吞了,也可能就是把狐妖给吞了。
写完,她看向翟忘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翟忘忧也正看着夕舟,女子端坐着写字的姿态,清隽精致的五官似少了一丝少女的柔和,却也添了一分独特的沉静,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浅淡的书卷气。
她眸光一转,看向别处:“上次你对我…是否用了双xiu功法?”
夕舟指尖一抖,双xiu?
这个词她懂,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摇了摇头,写到: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本来睡着了,后来一睁眼就在你的梦里,还不受控制。
没错,一点也不受控制,到后面也是,绝对……
翟忘忧脸色冷了冷:“我本修为尽失,上次梦醒后便都恢复了。”
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
夕舟听得一愣,她还有这功能?
不对,应该说她和大师姐之间这样那样还有修复的作用?
难道真的是那个什么功法,太魔幻了吧。
见她沉思不语,翟忘忧接着问:“你到底会不会?”
传言双xiu能快速提高修为,重伤后也能靠功法迅速痊愈,只是此法终究是走来捷径,且多为妖邪之辈所修,所以一直被正道所不耻。
她也只是有所耳闻,并不知其中关键。
但是,她从未听说过内丹碎裂还能修复的,还是在一夜之间,唯一有可能的或许就是那所谓的双xiu功法。
听到翟忘忧再次发问,夕舟揉了揉太阳穴,不由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
双xiu?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会吗?她不会吗?
难道上次和大师姐一夜哲学……
就是什么双xiu功法?不然怎么解释大师姐的修为突然恢复了?
她默默看向自己的手指,有了猜想之后,似乎应该验证一下。
夕舟心里一动,手指微微抖了抖,写到:不然,我们再,再试一次?
房间里的氛围陡然转冷。
翟忘忧默默咬了一下唇角,果然欲图不轨的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狐妖,而是眼前这个人。
“你-想-怎--么---试?”
大师姐的声音低沉又缓慢,尾音拖得极长,明明是简单的问句,这语气落在夕舟耳朵里,却仿佛听到的是另一句话:你想选哪个死法……
她吸了一口凉气,迎着翟忘忧冷凝如冰的视线,不经思考便急忙写:上次,说不定你的修为恢复只是巧合,我们还是不试了,有机会我再找别人,不是,我是说有机会再想别的办法验证一下。
后面的话及时改了方向,可夕舟还是出于一股没来由的心虚,又回到了花盆里。
话说自己为什么会心虚呢?她又没有做对不起大师姐的事,不对,这个思路也不对……
烛光一晃,眼前又变得空荡荡,翟忘忧的视线落在花盆里的那棵入梦草上。
这棵草方才说去找别人……
她敛了敛眉,眼底一片冰冷:“也好,你去找别人试一试吧。”
说罢,便端起花盆出门,把它放在了窗外的花架上,和一堆不知名的花草挤在一起。
房门被关上,隔绝了房间里的温度,院子里夜色如墨,冷风不时地吹。
夕舟:“…”
大师姐好像黑化得更厉害了,她这是被逐出房门了吗?
就因为说想和大师姐试试?
还是因为说和想别人试试?
夕舟抖了抖叶子,大师姐简直是过河拆桥啊,她方才为了救人可是什么都敢吞。
这个女人竟然恩将仇报把她丢到外面吹冷风。
哎?不对,她现在会化形了,还有了实体,怎么就随便这个女人打发了。
片刻后。
院子里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厢房里的弟子们醒来还没来得及出去看个究竟,就听见开门声,紧随而来的还有关门声,外面又恢复了寂静。
听动静好像是正房那边传来的。
三更半夜的,是什么人来拜访大师姐?
正房里,夕舟目不斜视地端着花盆走过去放到桌子上,随后便用手指蘸墨写到:我不和你试,也不和别人试,我只想待在房间里。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大师姐,总之好汉不吃眼前亏,有志者能屈能伸,待她日后有了能力再翻身把歌唱。
见翟忘忧抿唇不语。
她又写:我刚刚救了你,上次可能也是我救了你。
面前的人依旧不说话,夕舟深深呼吸了下,好,此路不通,那就改一下策略。
手指轻动,纸上又添了几个字:外面好黑,也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