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廖斌重振旗鼓,全州的徐克兴便率万余人赶到青阳,使青阳驻军达到一万五千余人,而驻扎遵化的陈泽岳调兵遣将,大有大举进攻岷州之势,廖斌权衡利弊之后,放弃了重夺青阳县城的打算,而是退回了天子山防线.天子山防线以青阳境内的天子山为基地,两侧延伸到沧坪,牛口,约有二万余人驻扎,以廖斌为统兵大将,而曾与廖斌一起进攻遵化的张亮则驻扎在东林.拔掉青阳县城之后,沧坪,牛口便直接暴露在定州兵峰之下,沧坪距天子山约五十里,而牛口则距天子山三十余里,两相比较,打沧坪显得更有利,不过让定州军犹豫不绝的是,沧坪防线之前有绵延数十平方公里的湿地和沼泽,看似平坦的地形实则危机四伏,重型军械无法运上去,而打牛口,天子山守军很轻易地就能做出呼应,从侧翼袭扰进攻队伍.扫除天子山这一条防线之后,定州军便可深入岷州,威胁东林,撼动整个岷州.为了拔掉眼前的这个障碍,在徐克兴率军进入青阳之后不久,陈泽岳也赶赴青阳,亲自指挥这一仗.当陈泽岳的马车出现在青阳县城外,徐克兴率领着钱多,乐不平,田冲等一干将领迎出城外,陈泽岳的亲兵扶着他下了马车,坐上了轮椅,看着自己面前躬身行礼的诸将,陈泽岳微笑着道:"罢了,罢了."徐克兴走上前去,亲自替陈泽岳推着轮椅,道:"青阳这边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如今将军一至,我们便可以大干一场了."陈泽岳哈哈一笑,看着身前的钱多,"如今宁登与勃州,秦兴之间都已形成了对峙之局,短时间内很难打破僵局,主公将突破的希望可是放在我们这里,这一仗,不但要打,还要快打,不但要胜,还要大胜,要一战而撼动岷州,盘活整个天下大局,各位将军,不要以为我们全岷战区不是主战区,便掉以轻心或是心有怨言,这便像是下棋,我们这里的确不是主要战区,但现在却成了一个眼,做活这个眼,一盘棋便全活了,主动权将尽握我手."钱多哈哈一笑,"陈将军放心,有陈将军运帱帷幄,我等冲锋陷阵,廖斌小儿,迟早束手就擒."陈泽岳微笑着看着他,道:"钱将军威风啊,单枪匹马硬撼廖斌大军,好威风,好煞气啊,虽然没有亲见此情此景,但便是从军报之上,也可看出钱将军当时的豪气干云啊,陈某佩服得紧."陈泽岳说得云淡风轻,钱多却是呼得汗流浃背,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偷偷地瞄了一眼陈泽岳,对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中却殊无笑意.冷冰冰的让人心中阵阵发抖.钱多虽然是个混不吝,但对于这位断腿将军却是发自内心的惧怕.这不仅仅是缘于陈泽岳过往的战绩,更由于陈泽岳治军甚严,从鸡鸣泽军校总教官出身的陈泽岳最注重的就是军队的纪律.田冲在钱多身后偷偷地踢了踢他,咳嗽几声,钱多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在陈泽岳面前,"大将军,末将知错了,当时末将一时义愤,猪油蒙了心,浑然忘了自己已是一军将领,身负五千将士安危,如此任意妄为,实在不是东西,请大将军责罚!"“你如今可是前线将士们心中大大的英雄,我怎么好处罚你呢?"陈泽岳皮笑肉不笑.陈泽岳愈是如此,钱多便愈是害怕,连连叩头道:"陈将军,在您面前,我算个屁啊,你就发个话吧,要打要杀,我钱多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只是别剥了我的军职,我还得找廖斌狗贼算帐呢!""哟嗬!"陈泽岳冷哼一声道:"这个时候还惦念着自己的官位啊,耍威风时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是一个威远将军,统率五千人马啊!"钱多冷汗直流,听陈泽岳这意思,是要撤了自己的军职啊!当下再也不敢作声,身后的田冲和乐不平赶紧也跪了下来,"末将二人也有责任,愿与钱将军一同受罚!"陈泽岳身后的徐克兴笑道:"陈将军,钱多虽然此举鲁莽,但却也大长我军威风,极大地杀了岷州军的士气,当时岷州军是我军人数几倍,但钱将军此举一出,对方胆气尽泄,也算微有功劳啊!"陈泽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克兴啊,你还记得当初主公是怎么惩罚姜奎将军的么?"徐克兴想了一下,"末将还记得,姜奎将军打仗,动不动就赤膊上阵,冲锋在前,让主公很是恼火,后来是降一级,打了二十板子."陈泽岳点点头,"对,钱多啊,看在你这几年的功劳份上,我降你一级,打你二十板子,你可心服?""服,服!"钱多赶紧道,自己是威远将军,降一级,变成了明威将军,这倒不打紧,几仗打下来,自然也就升回来了."来人啊,将钱将军拖下去,打二十板子!"陈泽岳一挥手,身后立即走上来数名孔武有力的执法队员,架了钱多就走.徐克兴忍住笑,推着陈泽岳往内里走去.啪的一声,后面传来军棍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一声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却是钱多挨了这一棍子,居然杀猪般的嗥叫起来.陈泽岳忍不住回头看去,钱多白嫩的屁股在阳光下特别显眼,"才一棍子,有这么疼么,叫得这么惨?去,告诉执法队员,不许放水,告诉钱多,再叫一声,便加一棍子!"陈泽岳话音刚落,钱多又高声惨叫了起来.随着陈泽岳命令传到,钱多再也不敢吭气儿,紧紧地咬着嘴唇,眼泪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啪啪直掉,倒是让执刑的士兵大为奇怪,这就是那个单枪匹马冲到城外叫嚣与廖斌单挑的将军?胆儿很肥,但怎么这么怕疼呀,何况士兵们打下去的时候,最后一瞬间可是收了力的,不会伤了筋骨,别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将军,便是普通的士兵,也不至于叫得这样凄惨.徐克兴笑着对陈泽岳道:"陈将军不知道,这个钱多啊,是个福将,说起来也真是古怪,从青阳开始,我们便在一起打仗,一直打到遵化,然后又从遵化杀回来,手下将领也好,士兵也好,有几个没有带伤的,便是我,大大小小的伤也有多次了,唯有这个钱多,每一次打仗都挺勇敢,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但楞是连个油皮都没有擦破一点,让末将麾下的将军们一个个看着他眼睛都是绿的,这家伙怕疼那倒不是假的,末将们都知道.上一次他偷刨了廖斌的祖坟,主公不也是传令打了他二十军棍么,和今天一样,也是鬼哭狼嚎."陈泽岳哈哈大笑,"还有这种事情?这个钱多倒是一个妙人!"进了青阳城县府,一杯茶还没有喝完,钱多已是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泪痕宛然,双眼红肿,嘴唇也咬破了,走到陈泽岳面前,"多谢陈将军."陈泽岳眼皮也没抬一下,"嗯,坐下吧,接下来我们要商议军机,你是青阳本地人,在青阳人脉深厚,这一次雨夜飞夺青阳县城,战例便很精典嘛!不妨多出出主意.""是,是!"摸着屁股,满脸为难地看了一眼椅子,后退几步."坐,坐啊!"陈泽岳连声道."是,是!"钱多苦着脸,坐了下来.坐在他身边的田冲看了一眼钱多的坐姿,险些冲口笑了出来,赶紧低下头,连声咳嗽地掩饰过去,钱多屁股根本没有挨着椅子,在那里扎着马步呢,屁股隔着椅子还有约摸一寸的距离.陈泽岳却似无所觉,自顾自地道:"天子山,沧坪,牛口一线,展开进攻面并不大,一次姓能投入的兵力也不能太多,所以这一次,进攻便由你部一力担任,徐将军,有什么问题么?"徐克兴道:"太好了,这正是我们想要的,陈将军,我部一万五千作健卒,眼下正是斗志高昂呢!""欲打天子山,必先拿下沧坪和牛口两个地方中的一个,沧坪距天子山主阵地较远,不容易得到天子山的支援,看起来于我们进攻有利,但我们能看到这一点,廖斌没有理由看不到,所以在沧坪,敌方必然会布设重兵,而牛口,则因为距天子山近,随时可以得到天子山的支援,防守兵力反而会更加薄弱一些."徐克兴道:"陈将军的意思是先打牛口?"陈泽岳笑道:"沧坪布有重兵,有沼泽,湿地,不利于我军进攻,牛口虽然防守人数少,但地形较之沧坪则要险峻许多,又能得到天子山的有力支援,所以,打任何一个,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那总得选一个干!"钱多小声道.陈泽岳打了一个哈哈,"当然得选一个干,但是,我的目标却不是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徐克兴思忖片刻,道:"陈将军,你还是想先打牛口,但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他们的援兵?""围点打援!"陈泽岳一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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