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板子的钱多还是从陈泽岳那里讨来了去打援这一个差使,这让他心里美滋滋的,围点打援,当然是围点的渴汤,打援的吃肉嘛,牛口不是太好打,但与对方野战,定州军啥时候怕过谁来?
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骑在马上被铁鞍磨得生疼,钱多干脆从马上跳下来,和士兵们一齐步行,沧坪,牛口都属于天子山的支脉,山地崎岖,极不好走,钱多按照计划,率三千士卒去堵截对方支援牛口的援军."老钱,前面就是枇杷树沟了,穿过枇杷树沟,就抵达了我们的目的地."一名哨探飞马赶了回来.枇杷树沟是两座大山之间的一条通道,不想爬山远绕的话,那么,穿过这个宽约百米的夹道便是必经之路,枇杷树沟没有一棵枇杷树,也不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除了一条宽约数米的道路之外,旁边尽是怪石嶙峋的溪沟,溪水流过这些高高低低的石沟,发出哗哗的声响.七月的天气,外边已经非常炎热了,但枇杷树沟之中却异常清凉,比起外面来,温度要低上许多,阵阵凉风从谷地尽头吹来,让人舒爽异常.田冲率领一个翼一千人先行.钱多则坠后约半里地.他们出发的时候,徐克兴已经对牛口发起了进攻,走在路上的时候,便可以看到牛口那边腾空而起的狼烟,想必天子山的援军也已经出发了.为了及时赶到预定的战场阻截援军,他们必须加快速度."老钱,屁股还疼不?"乐不平很关切地问道.钱多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说小乐子,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呢!老子屁股再疼,打起仗来也比你生猛."乐不平哈哈一笑,摸着青茬茬的下巴,"以前嘛你的确是生猛一些,但现在可就说不定了,我看是看了你的屁股,都被打烂了,就算有最好的金创药,也还没完全好吧,总是会有些影响的,嗯,老钱,这一回,你绝对比不过我."钱多大怒,"龟儿子的,惹恼了我,派你去最后边殿后,看你能不能超过我."旁边的的士兵都是大笑起来,钱多愈发地恼羞成怒起来.摸着屁股,一脸的悻悻然.正想倚仗官势,再教训乐不平几句的时候,却看见乐不平的眼神蓦地变得锐利起来."安静,前面!"乐不平大叫起来.场中顿时安静下来.隐隐约约地听到,前面传来了喊杀之声."狗曰的,怎么天子山的援军来得这么早?"钱多大叫起来,话音刚落,前面一名哨探已是飞马赶了回来."钱将军,田将军的先头部队遭遇敌军,双方正在激战!"钱多翻身上马,屁股在铁鞍上一碰,疼得一哆嗦,此时也顾不得了,"走!"他大喝道,两腿一夹马腹,向前便冲."乐不平,带几百敏捷的,给我从两边爬上去,绕到上边去!"一边向前奔跑,一面冲着乐不平吼道.乐不平一怔,"还真给我来这一招啊!"抬眼看了两边陡峭如壁的山崖,"这他娘的要爬上去,得费多大功夫!"彭昊所率领的岷州军是廖斌提前派出支援牛口的,预感到定州军会率先对牛口发起进攻后,感觉到牛口兵力不足,廖斌决定向牛口派出援军,这比陈泽岳预计的对方援军出兵时间早了许多,便造成了双方在枇杷树沟猝然遭遇的突发事件.枇杷树沟并不是一条直通通的谷底,而是弯弯曲曲,两军只到互相看见了对方,才意识到遭遇了敌情.田冲的情形不太有利,他的部下完全是步卒,而岷州军彭昊麾下居然还带着五百骑兵,而且彭昊在发现定州军之后,反应也即其迅速,毫不犹豫地便下令骑兵加速冲锋.枇杷树沟的主道虽然不是很宽,但也有四五米,足够两匹马并骑冲锋,而田冲此时的队伍还拉成了一条长龙,又没有可以抵御骑兵冲击的盾车等物事,一时之间,便显得有些慌乱.田冲此时犯了一个错误,他下令让士兵散开到谷底沟渠之间,避免于对方骑兵正面相撞.这个命令让岷州骑兵完全没有了阻挡,当两骑并列的岷州骑兵沿着主道狂冲过来,将不及避让的定州士卒纷纷撞倒,确翻之后,迎面便碰上了后面赶来的钱多主力.看到对方的马速,钱多的脸色便完全变了."狗娘养的!"钱多大骂起来,"列阵,立枪林!"钱多别无选择,他此时如果也下令避让,后果不堪设想.嘹亮的军号声响起,定州军士卒第一排立定,长枪尾部撑在地面,两手紧紧地握住枪的中段,死死地盯着狂奔而来的骑兵,他们都知道,在这种冲锋之中,前向排步卒遭受到的冲击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拒,存活下来的几率极低.但他们无法后退,也无法避让.在他们的身后,一排接着一排的定州军士兵效仿第一排,当岷州骑兵冲上来的时候,谷底道路之上,已是排起了长达里许的枪林,而更后面的步卒则毫不犹豫地跃下沟渠,踩着高低不平的巨石,拼命向前奔跑,以期对骑兵的后部形成打击,从而减轻敌军的冲击强度.钱多跨在战马之上,向前奔跑,看到对面长龙一般奔来的骑兵队伍,心里悲叹一声,"狗娘养的啊,又要单挑,不,这不是单挑,这简直是群殴老子啊,陈将军,这一回可不是我自愿的,这一回我可是被逼的,你想打我板子,恐怕也打不着了."脑子里闪电般地掠过这个念头,钱多的战马已与对方对撞在一起,一铁锤挥下去,将一个马头砸扁,钱多单人独骑,在数米宽的道路上与敌骑搏杀起来.一个,两个,钱多身子一轻,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在格杀了前面数名骑兵之后,钱多的战马终于与对方硬撞到了一起,一锤击出的钱多受到巨力反震,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向沟底落去.远处的田冲见状大惊,"钱将军!"钱多是一员福将,如果这样硬跌进沟底的石头之上,就算不死,那也铁定是个重伤的下场,但偏生他跌下去的时候,竟然恰好落在先前被他击打到沟底的一匹战马身上,壮硕的身子落下去,恰好落在那本来还没有死透的战马的肚子上,战马的头高高昂起,旋即软倒,已是肚破肠流,在马肚子上一弹,钱多又弹了起来,一屁股落在了旁边的溪水之中,水花四溅当中,本来有伤的屁股被水中的石头一撞,直疼到了心口里.饶是如此运气,钱多仍是被震得头昏眼花,眼前星星乱冒,一口气憋在胸里,险些没有吐出来.大张着嘴巴喘息了几怕,拄着铁锤爬起来,正好听见田冲的叫喊声."喊你妈个头!"钱多怒吼道:"打完了这仗,老子再收拾你,杀上去,杀上去!"一层,两层,三层,奔驰的骑兵队伍一层层将对面的枪林冲垮,当冲进去约二十米之时,终于失去了速度,而此时,在这二十米之上,数十名定州士卒已尸横就地,两边沟里,更多的是被撞飞的士兵,有的被撞飞之后,头正好落在石块之上,脑袋迸裂.随着骑兵失去速度,枪林在尖厉的哨声之中开始活动起来,士兵们齐声大吼着,和着尖厉的哨音,吼一声,向前挺进一步,再吼一声,再向前挺进一步.手中的长枪齐齐向前戳出.彭昊在下令骑兵冲锋之后,立即也命令自己的步卒跃下沟底,向前挺进,与田冲的前哨在宽药数十米的的沟底激战而起.瞄了一眼田冲,钱多确认短时间内田冲还顶得住,立即组织士兵,开始围剿道路之上的骑兵,失去速度的骑兵便昌挨砍的靶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钱多一边在心里念叼着,这样子自己居然都不死,再看看自己身体,一样零件儿没少,就是屁股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杀啊!"钱多幸福的嗷嗷叫着,挺着他的铁锤,冲了上去.岷州军除了五百骑兵,还有近三千步卒投入了这战遭遇战,有了五百骑兵的冲锋,让彭昊有了比对方更充足的时间准备,田冲一时之间被压制和步步倒退.田冲很为自己初始的处置失当而后悔,自己的一个错误,险些便让一军主将当场阵亡,看到钱多从沟里爬了起来,田冲这才舒了一口气,挥舞着战刀,亡命般地扑了上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个谷底,上至双方将军,下至每一个士兵,都知道后退是绝对没有活路的,只有打出去,冲过去,才能挣得一条命来.厮杀从一开始就惨烈异常.乐不平带着几百名士兵艰难地爬上了两边陡坡,沿着陡坡,他们向前急奔,向下看去,双方激战场面尽收眼底,但乐不平毫不驻足,钱多让他爬上去的用意他此时已是完全清楚了,也幸好是定州士兵装备好,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像钩索这些东西都是齐备的,否则这样陡峭的山崖如何攀爬得上来?乐不平的目标是对方的后队,他要去抄对手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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