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取严男沉默了一下,“我觉得现在已经晚了……”
如果在遇到他家老板之前到这家店里来,这个店主把他以前的事说得那么准,他也会信上三分,找个地方安分工作,不如接那個暗杀赏金。
如果他当初没有接那个针对他家蛇精病老板的暗杀赏金,他就不会遇到蛇精病老板,也不会被枪指着、被迫为蛇精病老板打工,更不会加入那个组织,每天不是违法犯罪就是在准备违法犯罪的路上,时常在被逮捕、被判处死刑的边缘疯狂试探……
现在跟他说这些,已经晚了。
现在是他想安分就能安分的吗?
“也对,命运难违……”中年男人点头说着,突然察觉不对劲,一脸惊愕地看着鹰取严男。
已经晚了……
难道鹰取先生已经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鹰取严男见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墨镜下的双眼盯着男人的脸,问道,“如果我不避开刑律呢?”
中年男人一怔,低声嘀咕,“那就只有面对牢狱之灾了啊……”
鹰取严男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缓和了脸色,悄悄看了池非迟一眼,语气笃定道,“如果真有牢狱之灾,我没法避,也不会避。”
中年男人试图理解鹰取严男话里的意思,想来想去,也不明白鹰取严男为什么说不会避,只得无奈道,“我说过我不会祈福,避开命中注定的灾祸也没那么容易,最多是靠人的克制、改变把灾祸程度降到最低,比如,要是您今年克制本分,可能只是被某起小纠纷牵连,被抓进警局很快就能出来,但要是您有自己的想法,那不管做出什么决定,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人生哪有不后悔的时候?”鹰取严男直爽笑了笑,“要是早早考虑一件事会不会让自己以后后悔就不去做,那我可能至今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了,我一向坚持,做了就不后悔。”
中年男人真心感慨道,“您是个心志坚定又洒脱的人,很难不让人敬佩。”
池非迟垂眸看着中年男人面前的纸,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老板,能不能帮我看看另一个人的命运?”
“当然没问题,”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看着鹰取严男,“不过鹰取先生还可以问一问别的问题,比如婚姻……”
“那些我就不问了,”鹰取严男十分果断地把自己的玄学项目终止,笑着道,“如果我今年真被抓进了监狱,那婚姻好像也不重要了。”
以他今年做过的事,要是被抓,十个死刑都够了,那还有什么婚姻需要问的?
“好吧,”中年男人点头,又对池非迟笑眯眯道,“鹰取先生的服务费是两千日元,看另一个人的命运算是另一项服务,所以……”
池非迟手指敲了轮椅扶手,在储物格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叠万元纸钞,放到桌上递上前,“再加两个人,一共五十万,但我希望接下来不管看出了什么,你都可以直说。”
中年男人眼皮一跳,直觉接下来的事可能会让他为难,纠结了一下,抬眼看着池非迟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鹰取严男无语看了池非迟一眼。
他家老板真是的,拿出那么多钱,摆明了就是告诉人家‘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不是直接把人吓坏了吗?
如果他家老板被拒绝后决定杀人灭口,那他也要帮忙弄死这个占卜灵验的店主吧?
评估一下风险:他家老板是养了鬼的男人,他们这边应该不至于输。
“你当然可以拒绝,”池非迟目光平静地看着中年男人道,“不过,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生气。”
他想验证一件事:鹰取严男所谓命中注定的‘牢狱之灾’,是遇到他之前,还是遇到他之后。
如果这仅是遇到他之前的命运,那鹰取严男确实会招惹到柯南头上,然后被抓捕,而遇到他之后,命运不一定就会如此。
但如果遇到他之后,鹰取严男还是会面临牢狱之灾,那他就得考虑怎么让鹰取严男避险了,说不好还要提前把鹰取严男安排‘走’。
中年男人看了看鹰取严男的魁梧体格,又想想池非迟进门之后给他那种过份沉静的诡异感觉,叹了口气,“我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吧,不过我先说好了,我确实没法什么都能看出来……”
“你只需要说你能看出来的。”池非迟道。
“好吧,”中年男人苦着脸点头,翻出一张白纸,拿起笔准备记录,“您说一下生日,如果可以的话,连出生时间和地点也告诉我……”
池非迟开口报了自己的生日,时间就选了自己出生证明上的时间。
鹰取严男看过池非迟的驾照,知道池非迟说的是自己的生日,惊讶看了池非迟一眼,倒也没有多问。
中年男人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不知是因为答应了池非迟‘直接说’的条件,还是因为不再考虑会不会打击客人、彻底放飞自我,“以命格来看,这是一等一的好命格,出身富贵人家,得父母福荫,与父母缘分不深,很少住在一起……”
鹰取严男:“……”
他就说这个店主很邪门吧。
中年男人盯着纸张,皱了皱眉,神色比之前看鹰取严男有牢狱之灾时更沉凝,也透着几分迟疑,“不过……”
“不过什么?”鹰取严男忍不住出声追问。
这店主什么表情?难道他家老板的命运比他那个‘牢狱之灾’还糟糕吗?
中年男人想到池非迟之前准确说出‘牢狱之灾’,知道池非迟懂一些术语,也就没有再整理措辞,“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阴气太重,阳气不足,与这种命格搭在一起,富贵有余,优越无比,却一生多病多灾,或者受慢性病折磨,难以治疗,少主夭折。”
鹰取严男皱眉,“少主夭折?”
中年男人以为鹰取严男没听懂,解释道,“就是活不到成年的意思,如果命主是男,还能够活上几年,如果命主是女,女为阴,往往不到出生就会夭折,成为死胎,另外,如果是男命主,常年生活在阳气充足的地方,平时多跟身体健康、积极向上的人来往,那大概还能活到十五岁,否则是绝对活不过十五岁的……”
鹰取严男一脸无语,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池非迟放在桌下的手按住了膝盖,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家老板今年二十,已经成年了,这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池非迟制止了鹰取严男之后,出声问道,“还有呢?”
中年男人说得兴起,大概是在日本很久没有遇到能听懂的人,兴冲冲地把纸往池非迟的方向扒了扒,用笔指着上面的文字道,“你看这里,命中自有刑伤,与八字结合,此人才华出众却凄凉孤苦,有异性缘却难遇良人,再加上阳气不足,结合命格也容易导致性格问题,脾性扭曲,容易走极端,就算不是因病痛早夭,自己也会想不开的……嗯,能活到十岁就算不错了……”
鹰取严男:“……”
离谱!
“这种命格真的很罕见,应该说很奇特!”中年男人还在一个劲地感慨,“有时候,命中刑伤不是坏事,那也可能带来滔天权势,如果阴阳能够平衡,这会是一个冷静稳重、处变不惊的人,同时有很强的洞察力,信念坚定,不择手段,只要有明确目标和计划,就使周围环境化险为夷,再加上命格带来的条件,未来难以估量……”
鹰取严男:“……”
他突然说不上是准还是不准,难道老板把某个数字报错了?
“可惜这生辰别说阴阳平衡,阳气都快没了,”中年男人摇头叹了口气,“不过也难怪,天命有缺,一些东西有得太多,总会在另一方面找回来,人不可能拥有并且驾驭得了太好的命格。”
“还有别的吗?”池非迟追问道。
他前世遇到过一些研究中华玄学的人,也听别人说起过他的生辰,他前世除了出生月是阴,其他时间属性都算阳,重要的是命格组成特殊的阳局,阳气应该很充足。
前世他不时从梦境来到这具身体里,或许就在定期帮身体补充阳气,而他的灵魂穿越过来,相当于完全补上了阳气,那现在算是阴阳平衡了,还拥有普通人双倍的阴阳。
人类不可能驾驭太好的命格,但变成非人类就可以。
这么一想,不管是玄学理论还是他的变化,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没了,既然人早夭,人生还未展开就结束,那其他的自然也就没有了,”中年男人很光棍地说着,又觉得自己这钱拿得太简单,补充道,“这是绝杀命局,换了谁来也改变不了,而且算年份,这人应该已经死了,您问他的命运也没用,您不如看一下其他人的命运,或者看看您自己近两年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
鹰取严男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中年男人想到鹰取严男不会突然说起无关的事,笑眯眯地看着池非迟道,“是这位先生的兄弟姐妹吧?这位先生的年纪应该与那人差不多,而看这位先生的衣物和气度,应该也是出身富裕人家,与那人背景相当,这位先生知道对方的详细出生时间,又问起对方的事,那就很可能是一家人,我说的对吗?”
鹰取严男:“……”
这店主到底是在展示占卜能力,还是在炫耀自己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
不过这人怎么就能肯定那个生日的人一定死了?怎么不去想一想,人有可能就坐在他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