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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温雨瓷猛的站了起来。
“他让我,给孟真做肝脏移植,”明阳眼眶通红,闭上眼睛,“他说,孟真这周内,必须做肝脏移植,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他说他已经找医生给我做过配型,我可以做孟真的供体,他让我进手术室,切一部分肝脏给孟真,他说,只是要我一小部分肝脏而已,对我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他还说,他会给我很多很多钱……”
“听他胡扯!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温雨瓷情绪激动,气的满脸通红。
明阳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好好休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原,以他这种身体状况,怎么可能经得起一场切肝的手术?
明阳闭着眼睛,眼泪依然从眼眶中流出来,他不想让温雨瓷看到,偏过头去。
温雨瓷气的死死咬唇,几欲疯。
那个老混蛋!
她要是让他拿走明阳一根头,她就不姓温!
她气的不行,可转眼看到情绪悲拗失控的明阳,她只能强行将心里的愤怒压下去,走到明阳身边,揽过他的头,让他偎进自己怀里,柔声说:“算了明阳,你就当没他那个父亲,你不是还有瓷瓷吗?你还有我,还有爸爸,我们在一起就很好很好了,我们不认那个老混蛋就是了!”
明阳摇头,声音中带着冰凉刺骨的绝望,“我只是、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能对我那样狠心?”
虎毒不食子,而他的亲生父亲,却能在他拜祭外公的半路上,设伏杀他。
如果不是温雨瓷凑巧出现在那种荒郊野外,他已经死了。
如今的明阳,已经是一缕冤魂。
十几年过去,他的父亲知道他还活着,不但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反而一开口就要他一半的肝脏。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他的亲生父亲,要这样无情的对他?
他的问题,温雨瓷没办法回答。
她也想不通。
她有个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以后她当了母亲,她也会是全世界最疼自己儿女的妈妈,所以,她一点也弄不明白,那些不疼自己儿女的家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雨瓷安慰了他一会儿,明阳精神不济,歪倒在床上,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温雨瓷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好像有点高,找出体温计,给他量了下体温,三十八度。
温雨瓷觉得不放心,立刻找来了樊清予。
樊清予给明阳检查了一遍身体,开了口服药和针剂,交给护士,让护士给明阳注射针剂。
护士给明阳扎针时,明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温雨瓷守在身边,闭上眼睛,又沉睡过去。
等护士给他打完针,温雨瓷给他盖好毯子,守着他坐了一会儿,见他睡的很沉,起身出去,找到樊清予。
在樊清予对面坐下,她担心的问:“明阳为什么会烧?是他的病情恶化了吗?”
樊清予冷冷说:“无论是生病的人,还是受伤的人,三分药,七分养,他被汽车撞飞两三米,没有多处骨折已经是奇迹,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不但走动,还神思不宁,悲伤暴怒,烧没什么稀奇。”
温雨瓷身子绷紧,盯着他,“要紧吗?”
“什么叫要紧,什么叫不要紧?”樊清予冷冷看着她,“我只能告诉你,只是这样悲伤暴怒,病情会迁延不愈,但死不了人,但若是切半块肝给别人,以他现在的身体机能,九死一生!”
温雨瓷猛的睁大眼睛,“你知道了?”
“他和孟真的配型,是我做的。”樊清予冷冷说。
“你做的?”温雨瓷一下来了火气,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你为什么给他做这个?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我不会让明阳切肝给任何人!”
“我欠孟桥的朋友一个人情,”樊清予盯着温雨瓷的脸,神情依旧清冷,“即便我不做,他也会请别人去做,孟真是他的病根子,只要可以救回孟真,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难道,这个一切里面,包括明阳的性命吗?”温雨瓷气的浑身打颤,“用一个儿子的性命,去换另一个儿子的性命,他就是这样做人家父亲的吗?”
樊清予冷冷盯着她,“这事,不归我管。”
“你……”温雨瓷气的不行,可她知道,樊清予就是这种欠扁的性子,她就是生气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她用力拍了下桌子,猛的转身跑出去。
生气,好生气。
她要去找孟桥。
她要告诉孟桥,只要她活着,他别想动明阳一根手指。
捐肝?
让他去死!
谢云璟给她传过来的资料上有写,孟桥就住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
温雨瓷连车都不用打,一路跑过去,按着资料上的门牌号,找到孟桥的房间,啪啪啪的拍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出现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正是明阳的父亲孟桥。
孟桥疑惑的打量温雨瓷:“你是?”
“温雨瓷!”温雨瓷气冲冲自我介绍,“我叫温雨瓷,十一年前,是我救了明阳,现在,我是明阳的妹妹,是他的亲人!”
“明阳?”孟桥愣了下,“你是说孟夕?”
看到他的反应,温雨瓷笑了,“看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所谓的孟夕,现在叫什么,以前经历了什么,现在又生了什么,你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明阳和孟真配型成功了,明阳是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很可惜,这根救命稻草,你拿不到,我不会让你伤害他,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你敢碰他一根手指,我让你全家不得好死!如果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孟桥面沉似水,冷冷看着温雨瓷。
在云城,孟家是仅次于战家的第二世家,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几个人敢用这种既不屑又挑衅的态度和他讲话。
他的确不知道孟夕现在叫什么,或者说,他知道过,却又很快忘记了,因为他根本不关心这个。
他现在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孟真的生死。
他只有孟真一个儿子,孟真若是死了,孟家就绝后了,那他这些年争到的、抢到的所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温雨瓷,冷冷说:“那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狗屁!”温雨瓷讥嘲的笑起来,“就你这种败类,也配做人家父亲?我警告你,孟桥,打明阳的主意之前,你应该先去打听打听,我温雨瓷是谁!我保证,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就让你整个孟家倾家荡产,死无全尸!”
温雨瓷用愤怒尖锐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倒退了几步,愤然转身,快步离开。
孟桥闭了闭眼,转身进屋,把门关上。
他并没把温雨瓷话放在心上。
就算温雨瓷是他惹不起的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他的儿子孟真。
哪怕现在把他的命拿去,只要能救得了他的儿子,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温雨瓷回到明阳的病房,又气又累,从未有过的疲惫。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吃完早饭,给温雄打电话时,听到温雄说话的声音不对,还咳嗽了几声,她不放心,嘱咐护士照看明阳,自己开车回去看望温雄。
自从温雄从昏迷中醒来,温雨瓷对他的身体尤其伤心,哪怕是喉咙痒咳嗽几声,她也会如临大敌。
回家之后,陪温雄待了一会儿,见温雄好像是被风吹到了,有点小感冒,并无大碍,她嘱咐家庭医生,盯着温雄的起居和饮食。看着温雄按时吃药,又吩咐小五和亿春,左右不离的看着温雄,这才开车又回到医院。
这样两边跑着,她觉得整个人像是上紧了条的机器,累的不行,却偏还不能停下来。
回到医院,拐过走廊,快步朝明阳的病房走去,刚走到门边,听到门缝里传来明阳的声音,“你是认真的?”
“对,我是认真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温雨瓷回忆了下,立刻响起,是孟桥的声音,“只要你在这份手术协议上签字,我就把孟氏的股权,全部让渡给你!”
片刻的安静过后,她听到明阳说:“……好!”
好?
温雨瓷气疯了,猛的踹门进去,“好什么好?”
她瞪向明阳,看到明阳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猛的冲过去,夺进手中,扫了一眼,赫然是亲体肝脏手术移植的知情同意书!
温雨瓷三下两下将同意书撕了个粉碎,猛的旋身,甩在站在她身后的孟桥脸上,“这里不欢迎你,滚!”
眼见明阳要签字,孟桥激动的不行,却被温雨瓷打断了,孟桥气的脸色清白,哆嗦的嘴唇说:“你到底是谁?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你这个外人,无权过问!”
“我无权?我无权谁有权?”温雨瓷高挑了眉头,语气犀利的质问:“你别忘了,你儿子孟夕,十一年前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我身后的叫温明阳,是我温雨瓷的哥哥!你倒是问问他,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