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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晴见他脸色阴沉的吓人,生怕他会报警抓自己,抓紧他的衣服,大声哭求,“夙辰叔叔,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小就胆子小,连杀鸡都不敢,怎么敢杀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看有人过来救清芽,我才跑开的,如果没人过来救清芽,即使我不会游泳,我也会跳下去陪清芽一起死的,夙辰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哭的泪流满面,夙辰想了想,她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如果她真是滑了一跤,不小心将清芽推下湖中,那非要给她按个故意杀人的罪名,对她不公平。
她年纪还小,未来的路还长,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她还怎么做人?
夙辰的脸色缓和了些,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雨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间别墅你没办法住下去了,你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我带你走。”
谢清翌说出的话,一定作数,等他从医院回来,看到宋雨晴还住在这里,宋雨晴绝没什么好下场。
“我不住在这里,那我去哪里住?”宋雨晴哽咽着问。
“去医院,”夙辰说:“你周叔叔养你那么辛苦,将半生的心血全都放在了你身上,他马上就要手术,你也该留在他身边尽尽孝心了。”
宋雨晴满心不情愿,可当着夙辰的面,也不敢说什么。
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夙辰叔叔,那我和夙鸣哥哥的婚事……”
夙辰皱起眉。
都这种时候了,她心心念念想着的,居然还是她的婚事,难怪清芽不喜欢她,这孩子的性情,真是凉薄。
事到如今,夙辰再没任何摇摆了,他决不能让这样的女孩儿嫁给他的儿子。
原本答应周闲鹤,是因为他觉得宋雨晴长相人品还不错,日后日久生情,夙鸣也许会真正喜欢上她。
可现在,他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报恩是重要,但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儿子的终生幸福。
他淡淡说:“雨晴,若是你周叔叔没事,你就回到你周叔叔身边,好好过日子,若你周叔叔有个万一,我会认你做干女儿,你放心,即使你不嫁夙鸣,我也不会委屈了你。”
听到这里,宋雨晴彻底明白了。
夙辰反悔了。
他不会再让夙鸣娶自己。
而且,如果周闲鹤没事,他就会和她撇清关系,她和夙家,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可是那个周闲鹤,他怎么还不死呢?
如果他早几年死了,她就可以回宋家,做她的千金大小姐。
如果他现在死了,她做不了夙家的儿媳,至少也可以做夙家的干女儿。
可如果他做完手术活下来,她就要回去和他一起去过苦日子。
她心里气苦,恨得不行。
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他这辈子要这样来害她?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最后还是收拾好东西,坐在了夙辰的车上。
夙辰一边开车,一边语重心长的教育她,“雨晴,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以后你要多体谅你周叔叔,为了你,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为了你,他付出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心血,以后你也要照顾他、孝顺他,才不枉他为了你,牺牲了这么多!”
宋雨晴原本不想说话,可实在没忍住,“他不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我妈!我全都知道,他爱我妈,爱的走火入魔,他会收养我,只不过是想在我身上寻找我妈的影子,可他这样做,不是爱我,而是害我!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是宋家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他流落在外,一贫如洗!”
夙辰猛的踩下刹车,靠边停车,眼中涌上怒气,“雨晴,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当初你爸妈相继去世,你祖母污蔑你是你妈和别的男人所生,把你送进了福利院,是你周叔叔用半生积蓄,换来你的下落,将你收养,你欠你周叔叔的,是这一生一世都还不清的恩情,你怎能不但不感恩,还口出怨言?”
“不是这样!”宋雨晴嚷嚷着说:“我去找过我奶奶,我奶奶和我说,她当时送走我,是因为失去我爸爸,太痛苦了,看到我,就会想到我爸爸,可她很快就后悔了,她想将我要回去,可周叔叔不肯,周叔叔说他才是我的法定监护人,我奶奶才会让我待在周叔叔身边!我今天会这么落魄,都是周闲鹤害的!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就是风风光光的宋家大小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被人赶来赶去,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
“你给我住口!”夙辰暴怒,一个耳光,狠狠打在宋雨晴脸上。
“你打我?”宋雨晴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夙辰,“你居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敢打我?周闲鹤养了我这么多年,他都没敢动过我一根手指,你凭什么打我?”
夙辰气的太阳穴鼓鼓直跳,他猛的下车,打开宋雨晴的车门,“下车!你给我下车!”
“你干什么?我不要下车!”见夙辰脸色难看的厉害,宋雨晴怕了,抓着车上的把手,用力推搡夙辰,“你送我去见周叔叔,我要对周叔叔说,你忘恩负义,你不但不回报他的恩情,你还动手打我!”
夙辰气的几欲疯。
这宋雨晴,与当初的田绵绵一样,真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可怜周闲鹤真是瞎了眼,一辈子全都搭在了这两只白眼狼的身上!
被一个小女孩儿气成这样,甚至乱了方寸,夙辰自觉丢脸,重新上车,将车开到急,把宋雨晴带到医院。
周闲鹤的病房外,夙辰冷冷警告宋雨晴,“雨晴,我警告你,对你周叔叔一个字都不要乱说,好好照顾他,如果让我知道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宋雨晴瑟缩了下,红着眼圈推门进去,周闲鹤正孤单一人躺在病床上。
见她进来,立刻亲切招呼,“雨晴来了,最近怎么样?和阿鸣处的还好吗?”
宋雨晴看了随后进来的夙辰一眼,闷闷点了点头,“还好。”
夙辰看着周闲鹤,淡淡说:“闲鹤,我不想骗你,阿鸣和雨晴性情不和,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幸福,我答应你,如果你手术万一有意外,我会受雨晴做我的养女,可你应该明白,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疼爱她,所以你要努力,好好活着,才能继续自己照顾她。”
周闲鹤目露惋惜的神色,怜惜的摸了摸宋雨晴的头,“真可惜,原本想着,能给雨晴找个好婆家,我这辈子就能安心闭眼了,可惜阿鸣和雨晴没缘分,不过也没关系,我觉得这几天身体恢复的不错,等我做完了手术,若是能活下来,我再好好守着我家雨晴。”
“那最好不过,”夙辰点头,“你放心,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没事。”
听着两人的对话,宋雨晴一颗心越来越凉。
所以,只要周闲鹤活着,她不但做不了夙家的儿媳,她连夙家的干女儿都做不成是吗?
她愣愣盯着周闲鹤,心里又是愤懑又是苦涩。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
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为了他去死呢?
如果他临死前,跪下来求夙辰,让夙鸣娶她,夙辰一定会答应他,那才是她想要的爱啊!
而他现在这种廉价的爱,只会毁了她一辈子,她不想要,她一定都不想要!
她盯着周闲鹤,恨天恨地恨这世上所有人,而被她害的险些死在湖中的清芽,仍旧昏迷不醒。
清芽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稳定,谢清翌坐在清芽身边,用力握着她的手,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天知道,看到她心脏停跳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也停止跳动了。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是谁,大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直响,一点感觉就没了。
他一向自负,自认为这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可眼睁睁看着清芽距离死亡那么近的时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害怕了,世界末日都没那么可怕,他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没办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心被人掏空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死了,那他也会死掉。
每一秒都是难以承受的煎熬,他没办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只知道,那样的滋味,这辈子只有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要品尝第二次。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死亡,他宁愿那个人是他,他宁死也不想再承受一次眼睁睁看着她濒临死亡的感觉。
太痛苦,太可怕,就像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和灵魂同时撕裂,比痛苦和绝望更可怕。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脸颊埋在她的手臂间,从小到大,从未像此刻这样脆弱过。
清芽一直毫无知觉的躺着,他一直不吃不喝的在清芽身边守着,清芽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醒来后见到的谢清翌,从未有过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