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这话说的,龙丘家主是自己猜出来的,我可没多说什么。」
玄岩拎着酒,坐在云边,笑盈盈说出来这番话。
刘景浊气笑道:「你要是不旁敲侧击,谁想得到?得亏我没怎么挨揍,不然我今天绝对再闯一次关。」
玄岩摆手道:「行了行了,说正事儿。」
刘景浊则是回头看了一眼天门。
这儿离着外面可近,说话方便不?
玄岩也看了一眼天门,又看了看刘景浊。
放心放心,现在的你不是从前的你了,慢说是他,即便是真正的凌霄境界想听到也难,何况隔着一座天穹呢。
此时玄岩才正八经开口:「想好了,那给个日子呗!我们都活够了,不信你去问问那几个老家伙,看看他们能早死的话,还愿意多活不?」
刘景浊沉声道:「想过阴干阴支对阳干阳支,但想来想去,还是阳对阳。」
玄岩点了点头,「那就明白了,估计别人也想不到你这家伙这么不惜命。」
确实是不惜命,明明可以多活几年,非要提前。
刘景浊灌下一口酒,笑道:「还惜命?跟姬闻鲸打了一架,一千五百年阳寿没了!我即便杀力上去了,境界还是炼虚啊,一个炼虚修士拢共有多少年阳寿?」
玄岩笑道:「倒也是,没剩下多久了,寿元之火犹如风中残烛,飘摇不定。」
顿了顿,玄岩说道:「我们准备了很久了,别说六年,即便是现在也行,到时候打一声招呼就好。」
刘景浊想了半天,还是说道:「对不住啊!」
玄岩摇了摇头,「你这是帮我们解脱,但那个开天法子呢?」
刘景浊沉声道:「撑开!所以在我做完这些事情之前,不能让外面的人察觉。」
玄岩笑道:「明白了。」
最后,刘景浊问了句:「为什么是你们十二人?」
玄岩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刘景浊笑了笑,摇头道:「多谢,走了。」
玄岩笑着看刘景浊离去,呢喃道:「庚申。」…
百花山庄一艘渡船在腊月二十七出发,不计代价地赶路,也大概要到四月中旬才能进入中土地界儿。
傲寒感慨道:「要是换我哥哥那样的修为,是不是根本用不到这么久?」
宁梓点点头,「是的,到了合道境界,特别是合道巅峰,速度会极快,何况是能化身剑光的剑修。」
回头看了一眼,宁梓问道:「想青椋山吗?」
傲寒点头道:「当然想,那可是种我的地方,我长在那里。」
宁梓笑了笑,并未多言。
但傲寒却说道:「那你觉得,是傲寒好听,还是凉茶好听?」
宁梓笑了笑:「我当然觉得凉茶好听,但你非要叫自己傲寒,还把名字刻在了本体,那就叫傲寒吧。」
小菜花从来没有个真正名字,先前想不起来从前事情,就叫凉茶了,后来在刘景浊进百花山庄的前一天,忽然想了起来,又叫傲寒了。
起名字是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端得是随意。
随着小型渡船越飞越远,宁梓问了句:「你本体那边就没留下神念吗?就这么走了?人挪活树挪死,你离着本体这么远,也没事儿?」
傲寒淡淡然道:「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还会有人杀进百花山庄不成?」
宁梓摇头道:「那倒是,不会。」
不过此时百花山庄,确实有客人。
消失百多年的神弦宗宗主沐竹登门拜访。
忘忧亲自招待,两人也熟悉
,忘忧便便引着沐竹到了自己的住所,就叫无忧宫。
沐竹看着无忧宫三个大字,笑着摇头,叹道:「世上真有花可忘忧,那就好了。」
相继走入后花园,忘忧端来一杯花茶,里边儿有糖、花蜜什么的,反正就是甜的。
端起茶抿了一口,沐竹笑问道:「山主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
忘忧眨了眨眼睛,「还叫山主?」
沐竹笑道:「私底下就不用加姓了,我虽然是沐竹,但这具肉身的主人,是叫杨念筝的,我跟她是一个人。其实要不是受身份所累,我倒是愿意就当个客栈掌柜,早晨起来去摘菜,等山主回来了,给他一碗阳春面。」
前二十几年前的杨念筝,根本没在修炼,就是过日子,当掌柜,故而乐得悠闲。
现在一下子又成了宗主了,其实是有点儿不适应的。
忘忧笑道:「他说让我等人,人很快就会来的。」
沐竹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只能叨扰些日子了,白寒跟着姜柚在北边儿晃悠呢,估计到时候也会来。我就是觉得,麻烦曹首席跑来跑去的,拿人当牲口使唤呢。」
沐竹离开之前,刘景浊传信,说会由曹风带着舒珂来,除了正事儿之外,还得顺手干个别的事,把一场戏演完。
舒珂在仙草山待了好些年不下山了,哪儿能一直这样?
所以五月前后,张五味会来的。
但两人都只是按照传信做事儿,具体是要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忘忧也糊涂,说道:「他做事总是云里雾里,到最后一刻才跟人说清楚,彩页猜不着。」
沐竹微笑道:「有些事情,说得越清楚越容易出差错。就像是凡人之间常说,好事不能说,说了就变不好了。」
忘忧点了点头,反问道:「那你再回青椋山,到底是沐竹还是杨念筝?」
沐竹言道:「私下里会一直是杨念筝,人前没法子,除非我传位陶檀儿,但现在还不行。」
因为神弦宗有鬼,这个鬼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出来的。
沐竹忽然问了句:「你知道百花仙子叫什么吗?我们祖师婆婆名叫秦弱音,但与她齐名的两位奇女子,好像不太清楚名姓啊!」
忘忧说道:「百花仙子,也就是种花人,应该是叫做藤霜,听几位老祖说过,仙子很喜欢酿酒。」
说到这里了,忘忧笑着说道:「其实还藏着一坛子百花酿,是百花山庄建立之时埋下的。我想等到刘景浊跟龙丘棠溪成亲的时候,将酒给那酒腻子当做贺礼。」
沐竹神色古怪,轻声道:「给山主喝,有些暴殄天物了。」
是啊!他刘景浊拿喝酒当涮嘴玩儿啊!恐怕也喝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破烂山一行人终于落在雨牛渡,但姚放牛可没空回去歇着去,得带着那老头儿四处晃悠晃悠,还得去一趟北境冰原,过年都没法儿在破烂山。
徐瑶可没空陪他闲逛,因为红酥也就这几日就要临盆,算日子怕是赶上正月初一了。
怀胎十余年,终于是要生了,孩子生下来就是灵台巅峰,日后定是个奇才。
徐瑶忽然叹息一声:「可惜……放牛娃说,孙犁被逐出栖客山了,这孩子想要拜孙犁为先生,怕是不行了。」
红酥摇头道:「无事,等拾冬出生,至少要给她一个无忧童年,等过了八岁再说什么习文练武的,我家孩子又不用考状元去。」
徐瑶哈哈一笑,「女状元,也不错啊!」
反观姚放牛,早就带着那具合道肉身,不知走了多远了。
姚大宗主骂骂咧咧了一路,都到了斗寒洲了,还不忘时不时骂两声。
娘的!虽然我是破烂山宗主,你姓刘的也别真拿我当捡破烂的啊!
他给这具合道肉身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籴。
「小籴,你说是也不是?」
一个没有魂魄的躯壳,哪里会回答?结果就被姚放牛按着脑袋,点了点头。……
玉竹洲以南的海面,有个背着两把仙剑,且骑着墨麒麟的女子,迎着风雪,疾速往南。
白小豆说道:「咱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墨麒麟口吐人言,答道:「得一个多月,近两月,实在是太远了。你要是能登楼,其实也就用不了这么长时候了。」
刘景浊那种速度带着姚放牛,姚大宗主都受不了,更何况白小豆才是炼虚而已。
白小豆点点头,「那就慢慢走吧,反正先去方家坊市瞧瞧。」……
一处无名之处,高座之上,有个面色煞白的青年人看着桌上回信,问道:「那就是说,一切都是按照我们定好的去走的?」
下方有个女子点头答复:「是的,且绿湖山那劳荨已经受了令旗,从此就是我们的人了。就是那些须弥石被牧沉桥劫走,我有点儿气不过。」
黑衣青年摇头道:「无事,带走左丘凌也好。倒是那个楚廉呢?怎么不见音讯了?」
女子答道:「按照剑气游丝的轨迹,人就在斗寒洲,但寻不到。」
黑衣青年沉默了片刻,又问一句:「醒神王朝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另一边,有个中年人起身抱拳,微笑道:「还是老一套,改朝换代后用那女子的血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醒神嘛!」
顿了顿,那人又道:「我现在觉得,说不定那个楚廉,也跟他娘一样。」
黑衣青年缓缓落座,轻声道:「事要一样一样来,先走完这一步再说。告诉孟休,他该放了我的人了。」
有人答道:「已经传了信了。」……
中土西南,一处地方,有个女子像是被人从虚空之中丢出来的,一个踉跄才止住身形。
「忘遗,过得怎样?师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