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没这么简单
“没这么简单。”我和张高照说话的功夫,贺旗就和余建走了进来,这一次倒是好上一些,以往贺旗当真是个神出鬼没的,每一次出来都是悄无声息吓死个人了,虽然我很确定如果不是余建唉声叹气的让我们注意了这么一下子贺旗依旧还是要吓死人的。
“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混过来的?”既然正主来了,那他才是解答这个问题的行家,毕竟比起贺旗来我手里那点案子根本不算什么,他怕是什么都干过了,但如今却依然活的逍遥自在,我可是不相信他会是那种有十几年大运做什么都顺手的家伙,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借着千门的手做出一副死了的样子去重新开始,我还没到那个份上,我想要知道的,是他在这些生生死死之间能够依旧逍遥法外的秘密。
“选对了人,就会少很多陷进去的机会。”贺旗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肯仔细的去看看我之前的那些事情,你就会发现,我下手的那些家伙,底子都不是太过干净,比起我做的那些事情,他们宁愿忍气吞声少去些麻烦。”
“可还有其他人,不是吗?”这个答案是不能够让我满意的,这固然是很多局面能够被悄然淡忘的原因,但也只是之一而已,贺旗虽然很挑人,但也有的是悍然出手的时候,就算不谈论贺旗,那张德利又是怎么混过来的,我跟着他可是杀人放火一样都没少,更何况,在河南,我们可是做下了惊天的大案子。
“那你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余建没好气的抬起头来抢白了我一句说道:“那时候的贺旗,可和现在的贺旗不大一样。”
“不大一样,时候?”这两个关键词让我猛的愣了一下,现在的贺旗和当年的贺旗如果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现在的他,身后站着的是先生,如果说时间的问题,那就更加明显,贺旗的人生轨迹似乎真的可以以先生为界限,在先生出现之前,他的名字大概当真是无人不晓的,然而在他做出个死人的模样之后,就遇到了先生,然后就是销声匿迹,但这并不代表他远离了这个人间,相反的是,他从来就没有停息过,甚至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直截了当的干掉了老三郎,之前声名大振的贺旗看中的目标,就是他所说的那样宁可息事宁人也不会声张,但后来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根本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
“河南那件事,其实很大。”贺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不是每一次我们都有办法帮你们遮掩过去的,张德利,已经很久没有失过手了,路走的太平安,就会得意忘形,一时冲动做了那样的事情,这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我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毕竟那几个人只是外人而已,我们在河南制造一场混乱,除了先生需要让那几个人知道些进退之外,未尝不是想看看到底可以乱到什么地步,到底那些人会不会真的自己站起来,可张德利打乱了我们所有的布局,事态在走向最严重的时候,就被你们突然的破坏了,先生,是很不开心的。”
“又是你们搞的!”我听的眼睛发直,固然是惊愕了这么一下子,但真的也就是这么一下子而已,先生的本事,还有贺旗的手段,见识了这么一路,当真是有些让人不大惊喜了,当然了,我心中更多的却是沮丧与悲哀,我果然是逃不开先生的目光的。
“不需要这种样子吧?”贺旗突然笑了起来,摇摇头说道:“先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无所不能,他的确很多时候会无处不在,但哪有什么都能攥在手里不出差错的人,你们,就是个意外,相信张德利也抓住了些什么,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他还是太相信自己了一点,即便是可以让先生知道他不是个提线木偶那又怎样,可不要忘记了,那是个马蜂窝,我们绕了那么多圈子才敢放心动手,他倒是直接,上去就干了。《纯文字首发》”
“怪不得他那个时候古怪的很。”贺旗这番话总算让我有了些劲头,我实在是被先生那些手段搞的怕了,明白了总是有些机会之后,我的心里终于多了许多的希望,我何尝不是日日的生活在张德利临走前丢下的那些话里,但现在看来,先生也不是个不能对付的,虽然那一次张德利的确在玩火,但也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但后来又是如何的,我倒是很好奇,我一直就在担心河南那件案子东窗事发,要不然也不会隔三岔五的去网上看看消息。
“那河南的那个局面,最后,又是怎么了?”我好奇的问道:“似乎,网上也没有当地的消息,这件事,很大的吧?”
“其实,还是那句话,总要有遮羞的人。”贺旗笑了笑,说道:“事情是先生搞出来的,自然少不了上面的人配合,上面的人不希望让外面知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会遮掩着不去外露,但即便遮掩着,也需要个对下面的解释,我们制造了一场车祸,里面装了几具尸体,有这样的交待,找些差不多的证据,那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你应该明白,这件事包括先生在内,都花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
“过去了就好,过去了就好。”这当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一直以来,我就很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有一天被抓起来,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实际上我不仅仅有先生这个远虑,河南那个案子就像一座大山一样的压在我的心头作为个近忧时不时的让我寝食难安,我虽然说什么打了就跑就有个时间和地域上的阻碍让人家抓不住我们,但我更加明白的却是那种案子,似乎是没有那么多限制的。
有了这样的好心情,我就忍不住想要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快乐有很多种,一种就是我这样的如释重负,另外一种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左右看了看,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余建,想也是他应该遭了什么麻烦,正是个快乐的好人物,于是就对他嘿嘿笑道:“我说,我的余大记者,你这又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啊。”
“我们遇上些麻烦。”贺旗笑着给余建倒了一杯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也不算是怎样的麻烦,总有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那娘们都拍到老子的照片了。”余建颓然的瘫坐在沙发上,悲愤的说道:“怎么我就这么倒霉,不过是想要试试手,就中了招!”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听的满头雾水,虽然也知道余建是倒霉了,但有贺旗在,他又是怎么可能倒霉的,这当真是让人太过费解了一点,贺旗这个家伙虽然不怎么让人太过喜欢,余建虽然也不是我们暗墨里的人物,但目前来说,大家总算是一体的,贺旗留着余建还有些大用,哪里会轻易看着他出些状况。
“我就是有点好奇。”余建哀叹一声,说道:“我见到你们一个个动手动脚的好不热闹,也想试试,结果,结果…”
余建的遭遇说起来也当真让人哭笑不得,我早就说过局面这种事情,都是说着轻松做起来却肯定是千难万险的,既需要天赋,又少不了历练,只是明白了道理就贸然上手,肯定会露出马脚,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难免要紧张,余建见识不少,也很是观摩了几次,总结了些特点就觉得我们这个行当真是世界上最容易的行当了,心痒难当,就想着自己也试试,他做记者那是没有问题,做我们这行就相当有问题了,贺旗劝了半天,余建也只答应做个小局面玩玩,无奈之下,贺旗就说了几个简单的让余建自己去选,他选来选去,就选了个冒充导游的。
“那个机会其实不错。”贺旗有些无奈的说道:“当时有辆旅游大巴,拉了些乱哄哄的广东人,一下车各自奔忙的有的去了洗手间有的到处拍照,导游拉都拉不住,那导游是个新手慌手慌脚的,我穿着西装,做出个管理人员的模样去查他,趁机拿过了证件,后面的事情,你们差不多也知道了。”
“还真是个老套的局面。”我耸了耸肩,贺旗这个旅游局面,实在是没什么新奇,然而看到张高照脸上的茫然,我也只好接着说了下去:“拿到证件之后,可以换次手,然后拿着那导游证说些什么同事之类的话,去找那些广东佬收点东西,小钱什么的都可以,最好是身份证,说要拿着身份证去买特价票,一下子就都有了,这个,太没意思了。”
“我哪里知道那些个广东佬盯着我!”余建有些愤怒的说道:“我拿了钱走了一阵子,本来都看清楚了没那些穿着红马甲的广东佬跟着,可谁料到他们把衣服脱了,被发现了那又有什么办法,你们还不是一样,只有个跑字而已!”
“可你也不用那么沮丧啊。”我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余建,觉得他这个反应实在离奇,他又不是什么积年的老手,第一次自己上路失手那简直太正常了,只要跑了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怕就怕第一次就被抓了进去,那个样子可是要留下心理阴影的。但很显然,余建如今能坐在这里,是不可能被抓进去的,除非我是吃错了药被局子当酒店了。
“他露脸了。”贺旗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当时有对小夫妻在附近拍照留念,余建跑的时候就不小心闯了过去,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拍下来了,但如果有个万一,他们发了出来,那我们的事情也就麻烦了,虽然是件很小的事情,但他的身份太特殊,如果被同行认出来,以后的事情也不必多说。”
“那还真是。”我愣了一下,使劲咬了自己一嘴唇才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余建是什么人?往前推几年可是媒体这个圈子里一等一的人物,就像是贺旗的名字我们这个圈子里老老少少都听过一般,余建怕也是这样,但比着贺旗,他的影响力怕还是要再大上许多,毕竟很多人没有见过贺旗,我们这个圈子里生存的第一原则也是不要被人知道样貌,但媒体那种地方,讲究的就是一个图文并茂,有名的肯定有样子,只要在这个圈子里多混几年,想要认出余建余大记者来根本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他要是曝光了,那一定非常有意思,只不过,现在却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余建这个人,还是有很多的用处的,至少在我们拿到新北京报前他不能出事。
“抢回来不就得了!”
张高照主意不多,但这句话却是没说错,我愣了一下,就跟着说道:“对啊,抢回来不就完了。”只不过说完之后,我又有点脸红,想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余建加上贺旗不过两个人,那时候余建又是东窗事发,广东人那种性子很是有些麻烦,都是不依不饶的,虽然不见得会动手生擒余建,但围起来骂一阵子报警什么的却肯定跑不了,两个人丧家之犬一般哪里又有机会去抢东西,再说了,我们这些人,做这种事情未免太下三滥了,即便大家都是在江湖道上混,但也是有三六九等的,三百六十五行,诈骗为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让贺旗这样圈子里最出彩的人物去抢,传出去可是要笑掉大家的门牙的。
“没办法抢,那个环境。”贺旗摇摇头,拍拍余建的肩膀,安慰他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总是找到了个机会跟了上去,那小夫妻都是本地人,住的地方也知道了,不怕没有机会拿回来,看着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便没有拿回来,也不当什么的,说不定回头他们看照片的时候觉得你闯进去那张太煞风景就自己删了。”
“不能托大!”余建很坚定的摇摇头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远点什么的我也不担心,但这里是天津,天津北京本来就不怎么远,我们搞媒体的走的也很亲近,万一他们回去注意到了什么,联系警察也好,媒体也好,我都要倒霉,你们要想成事,我绝对不能出问题,之前那些事情还有情可原,毕竟我们那个圈子就是那个样子,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现在行骗就是品德问题了,爆出来纵使你们暗墨恐怕也没办法帮我洗脱,必须拿回来!”
“那你之前出了什么事情?”我听的一阵好笑,突然有些好奇余建打算怎么交待当年他出卖同行的事情,贺旗可是说过,余建可是犯的大禁,破坏了规矩,想要回去根本不现实,那件事比起今天他失手的麻烦,恐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怎么就不担心担心正经事,反倒为这种小事发愁了?
“不就是和人家老婆搞了几次。”余建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说道:“这种事情,又有什么离奇的,大家都在搞,不过是发现没发现而已,我那个是不走运,被闹大了。”
“这样也行?”我愣了一下,见余建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由的一阵愕然,看了一眼贺旗。
“我们,还是说说怎么拿回来的事情吧。”贺旗微微一笑,冲着我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可很是有一些讥讽的味道,这个讥讽自然不是朝着我来的,我看了一眼余建,见他愈发的暴躁,似乎我要是再问就要吼起来的样子,一下子心里明白了一些,贺旗说过的余建的曾经,并不是贺旗捏造出来的,即便有些不实之处,但基本上是跑不了的真相,乱搞人家老婆,正如余建的说的一样,在如今这个年代当真不是什么大事,他见识的那么多,想来也不会不耐烦到这种地步。
所以,很有可能的解释就在于他在努力的用这件事遮掩什么,如果我依然是那个学生,很有可能真的就相信了,毕竟在我那种阅历来看,搞人家老婆被发现了的确是很尴尬的事情,然而,从我如今的角度来看,这真的不算什么,毕竟余建的社会地位在那里,越光鲜的背后就越龌龊,他们这些人搞男搞女根本不稀奇,所以贺旗才会用那种笑容来向我解释什么。
至于他说的那样自然,那样的不作伪,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那倒也是有个答案的,我们制造一个不存在的世界,然后用无数制造出来的证据去证明它的真实,我们用不计其数的谎言去催眠别人的同时也催眠了自己,当谎言诉说到一千遍的时候,那便是无懈可击的真理,余建怕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事情去遮掩背后的真相,所以,他可以那样的心安理得,就像是真正的事实一般,而真正的事实不过是他已经说过太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