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想起不让写了这件事就很郁闷啊啊啊
拍电影这件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同意,这件事,对于绰号张走运的他来说,无疑又是他人生大运三十年的另外一个有力证据,片刻之间,就把乱的一团糟的车场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又拨备了两个利索的手下,加上打算出境亲自表演一番的自己,配上我这个主角,就是洗车的四人组,然而贺旗的意思却是这里面的人物也太多了一些,而他所需要的镜头也不过是车子开进洗车机然后出了故障的那么一段而已,为此,张走运还很是遗憾了半晌,洗车机里的空间狭小有限,塞不下那么多人,最多也是我一个进去而已,这个筹谋,正是贺旗这一次要做的局面。
“其实,向着那个方向努力就是了,既要在这里动手,又要遮蔽大家的视线,唯一的可能,也就是这个洗车机里面的空间,前后都有遮挡喷水的软帘门,车子一进去,想要做什么,都是简单。”布置好一切的贺旗点了根烟,微笑着对我这样说道。
“可人家还是在车里吧?”我没好气的看了贺旗一眼,故意找了个由头说话,其实,局面安排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就没了悬念,固然洗车的时候那家伙要待在车里静候车子洗完然后开出去,但贺旗显然也没有打算让我顶着洗车机里喷来喷去的水流还有那些自动刷车的刷子去做这个局面,我听到洗车机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白了他的打算,那家伙把车开进去之后,怕是眨眼的功夫,就会发现洗车机似乎是坏了,而作为维修人员的我就大可以让他先出去。
而理由,也是可以轻而易举就想到的,在洗车机坏了的情况下,固定汽车轮毂的滑竿需要我这样的专家去修复,毕竟车子进去之后,可不是靠着自己的动力前行的,先要上两条轨道一样的滑竿玩意,然后放空挡被固定在上面顺着滑竿上的轮轴前进,我只要告诉他,现在这个情况,想要开出来,特别特别的讲究技术,不然就要弄坏轮胎,换做是谁,都不会顶着这种风险去自己乱来,交给专家那么一两分钟也不怕人家开走了,总是有个自己守在跟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念头。
只要把那家伙支走,那我就完全可以打开后备箱很从容的拿走我想要的东西,单反相机块头固然是不小,但抽出了里面的内存卡,然后浇水进去那基本上就能安全无忧的不用再去顾虑什么了。虽然我的确是想明白了这中间的操作,但我还是很不太喜欢贺旗那个微笑欠揍的样子,索性拿着这件事说话。
“你这样的人,不会不明白的。”贺旗这个反应,的确让我有些没奈何,既然这个局面是他想出来的,那这点小东西肯定是难不倒他的,这么一句话之后,张高照几个人也就赶了过来,等着我们安排好隐蔽的拍摄位置,像模像样的把场子布置起来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五点钟。
“最后一步。”贺旗看看手表,对着张高照说道:“那家伙停车的位置应该不算难找,你灌一桶水,路边找些泥土混好,倒在那家伙的车上,然后转身就跑,应该没问题的。”
“这,这个,太危险了吧?”张高照固然是说了些狠话,但毕竟也只是刚刚有个放胆去发奋的心思,一时间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这种角色的转变,下意识的就退后了两步,犯难说道:“我这么一动手,人家不得抓住问问啊?”
“你又没砸人家的车。”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当真是胆小惯了,要是砸车的话,保安们估计不会轻饶,追赶起来也会卖力,毕竟那个动静不小,但泼些脏水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也就意思意思算了。
“还有个办法,比较稳妥。”贺旗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你要是肯出点血,买一筐鸡蛋,装在网兜里,假装路过跌了一跤,把那鸡蛋抛出去便是,落在那车上,也算大功一件,看到那东西,是谁也要洗洗车的。”
“这个好。”
张高照想了想,居然真的就因为这个小主意而高兴起来,点点头,转身就打了辆车直奔首创大厦而去。见到张高照这个样子,我不由的摇了摇头,压着声音对贺旗说道:“你拉拢这样的人,有用吗?即便是被你用着办法逼的想要做些什么,但胆子,还是不够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贺旗微微一怔,很快又再一次的微笑起来,摇摇头轻笑道:“只要有个决心就可以了,我那个妹妹做的不错,至少原来的他,可是什么危险都不肯冒的,迈出一小步,就会有下面的一大步,一旦尝到了为所欲为的滋味,就很难静下心去再过平常的日子,他固然曾经是个很担心什么的人,但这一次,已经让他怕到了心里,他害怕再一次家里有了麻烦的时候他束手无策,他害怕再一次的面对父老乡亲期盼的目光却只能说几句没用的话去虚应,穷怕了的人都不会愿意再来一次的,他也是如此。”
“倒不如你撒手不管。”我摇头说道:“既然要逼他站起来,那就逼到他真的能够自己站起来,现在的他,不过是稍稍直起了腰板,原本跪着的,也变成了不上不下半跪着却也没站起来,你管的太早了,真要是想让他站起来,最好的办法还是什么都不做,看他到了最后,除了站起来做点他之前不敢做的事情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想,怕是没有的。”
“虽然这么做,的确可以让他站起来。”贺旗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可惜,并不会站到我这一边来,危难之间的雪中送炭是很难被人忘记的,我做那么多事情,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站到我身边而已。”
“可到头来,还是不堪大用啊。”我虽然明白贺旗的用心良苦,但总觉得这样收拢到手里的力量,实在是差点意思,摇摇头就说道:“到时候,怕是不能指望什么的。”
“站起来,没有那么容易。”贺旗好笑似的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笑道:“你觉得,怎样才算真正的站了起来,你自己这样的,算得上吗?”
“我?”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虽然是下意识的,但我自认为这个点头却是一点都不过分的,如今的我,虽然依旧有些生疏,但已经有了行走下去的决心,然而只是有决心,那怕还是不够的,除此之外,还要有能够行走的行动力,这个行动力,才是真正站起来的表现,所谓的行动力,其实也不过就是能够亲手做出一个像样的局面来这么简单而已,虽然说起来都不算太难,但从张高照的角度来说,他似乎连决心都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而已的,更不要说最关键的行动力,一个有行动力的人,是不会连弄脏一下那家伙的车都做的如此不堪的。
“你是这个圈子除我之外,用的时间最少的人。”贺旗笑了笑,看着我认真说道:“连你这样生下来就注定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成长的人都要用几个月,那些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怕是没个一两年不会成器,更何况,被逼无奈的时候,他们走出的那一步未必稳妥,如果一个不小心被抓了进去,那么,前功尽弃的只是我而已,我不需要他们人人都变成你这样能够独当一面,我需要的,也只是他们站在我的身后,而不是那个男人的身边而已。”
“在选择的时候,他们选择了你而不是先生,所以,你留下了种子和力量,然后,在乱世之后,暗墨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新生。”我叹了口气,愈发的觉得贺旗这个人太深了一点,即便是他把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来,但我依旧看不到那迷局的最尽头,能做的,也只是猜测而已。
“最后到底如何,我并没有把握。”贺旗轻笑了一声,大声说道:“向着目标努力,做最好的自己,然后,把其他的交给命运吧。”
“那玩意儿,你也信?”贺旗一直压着嗓子,这突入起来的大声让我愣了一下,可随即传来的那个声音让我突然明白了过来,有些话是不能让余建知道的,在这迷局之中,他的命运已经注定,用过之后,就要被抹去,这或许,正是他所不相信的宿命吧。
“你很快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贺旗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很难说,有时候,很多事情看起来,的确是命中注定,即便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
“那你们又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余建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当年我不过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用了这么多的努力,没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字,没有人敢看不起我,虽然是当年之勇,但我也没一辈子当那个穷小子,到了你们,更是什么都不用看在眼里,别人一辈子做不到的事情,你们随手就做了,那代价,也不过是几句话而已,要说我没改变过什么,那你们呢,你们还不是想改变什么就改变什么?”
“我们,只是改变了宿命到来的方式,结局,很难很难改变什么的。”贺旗的眼神黯然了一下,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那都是你看到的东西,你看到我们的确改变了一些东西,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想要让光明普照大地,努力着努力着,可光明依旧没有到来,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几代人的努力,却还是这个样子,而且,看起来永远也是这个样子。”
“那是你们根本没找到办法。”
余建愣了一下子,可很快又大声笑了起来,那样子让我恼怒万分,我从来没有见过贺旗那样黯然的模样,虽然不曾见过那些付出,但心中未尝没有觉得悲壮,可余建却就那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还说什么没有找到办法,这让我不由的愤怒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暗墨?”
“你们,太相信自己了。”余建看了我一眼,嘿嘿的冷笑道:“你们总是相信靠着你们这么一点点人就能让世界从此不同,你们觉得除掉了那些为非作歹的,那剩下的就是单纯的好人,可你们根本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干净的人,只不过是坏到什么地步罢了,你们把根源归到那些坏人身上,不觉得幼稚吗?”
“这世上的确是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是干净的,但你只是看着,却永远不会变的干净!”余建讥讽的样子激怒了我,我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我们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人,但的确改变了世界!”
“你们改变了什么?”余建指着贺旗大笑道:“连他都承认,几代人都没有改变过什么,你倒是跑来给我说你们改变了世界,我告诉你,你们什么都没改变,这世界依旧破败不堪,你们除掉的那些豪强巨蠹,不过是给下面的人让出了位子,他们就像野草,即便是烧尽了,过上一阵子,就再一次的长了出来,今天长出来的可以是个什么张三,等到下一波,就是李四,除了名字不同之外,又有什么区别,你们走错了路,再努力,也是没用的。”
“所以,你给了我们不同的路,然后,这条路就是正确的?”我冷笑一声,说道:“我真不明白,作为一个失败者,你的自信,又是哪里来的?”
“失败者?”余建嘲讽的看着我,阴测测的说道:“我的失败,让我找到了比你们更好的道路,你们的成功,只会带着你们一路错下去,即便是失败了,也要好过你们的成功。我的失败告诉我,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不是你们这样的一个两个,一百两百,一千两千个人,而是,这天下的泱泱大众,给我一个说话的地方,让所有的人听到我的声音,我就能让他们一起觉醒,我会告诉他们这个世界黑的没有了尽头,我会告诉今天他们不站起来跟随我,那么明天就没有人肯为他们站起来哪怕是说上那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不干净,也不可能干净,任何一个像你们那样想要世界干净的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偏执狂,你们,根本不能那样改变世界!”
余建向这苍茫的大地伸出一只手,眼睛里涌出了无尽的狂热,大声说道:“只有我的话筒,我的声音,我的带领,让所有的人都明白,都觉醒,都去努力,大家,大家才能一起把那些野草除尽,才能,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
“大家?”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看了一眼贺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不管是张德利也好,贺旗也好,最看不起的怕就是这世上的泱泱大众,我曾经对于这个看法抱着极大的疑惑,但事实却已经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的千真万确,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两个人,然而,绝对不会是千千万万的人,张德利的看法尚且还好,到了贺旗那里,对于大众的评价,或许只有简单的愚民两个字。
“这样的事情,的确只有交给你来做。”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贺旗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更没有我预想中的嘲讽和不屑,更加相反的是,他的脸色居然有些狂热,有些赞许,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这让我愣了一下,却很快明白了些什么,对于一个尚且有用的棋子来说,似乎是没有必要让他没了志气的,更何况,对于一个很快就不会存在的人来说,争论些没用的,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看着余建的样子,如果我们要反驳两句,他会是说到天荒地老的,如今最好的选择,不过就是顺着他的那几句话说下去,然后,让他满意的闭嘴。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肯相信。”但余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看了一眼贺旗,自信的笑道:“还是那句话,你帮我拿回新北京报,我还你个朗朗乾坤,我这个人,虽然不堪,但我要的那种光明,和你要的那种光明,其实都是一样的东西。”
“你要的光明?”这句话让我忍不住就惊呼了起来,余建这种人,又哪里有什么光明可言,他不过是要用手里的话语权去交换他想要的东西罢了,当年站在高处的他已经证明了一次,这个人心里只有女人,钱还有那些享受,至于光明,那只是个笑话而已。
“没错,我要的光明。”余建眯着眼睛说道:“有了那种光明,有了那种所有人都追随我,认为我绝对不会错的光明,我想要的,就都来了,那就叫做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