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的前一晚,大家是又激动又兴奋,一个劲的告诉我不要紧张,可他们自己的样子才是紧张呢,我很想笑,但没有,我只是很平静的告诉他们,我一点都不紧张!他们反倒不适应了,觉得满肚子的鼓励话都还没有说出来,我怎么就那么平静呢。
我不知道别人比赛前的心态如何,我现在是非常的平静,前几天还有一丝的担忧,现在一点都没了,也许不抱希望就没有期望吧,没有期望便不会忐忑。这不是消极,本来就比别人起步晚,手又受伤了,影响发挥,我还能指望怎么样呢。全当是去长见识了,重在参与嘛!
爹爹的表现值得深思,他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起哄,他只是轻吻下我的额头,轻声说:“初见晚安,做个好梦!”就好像没有明天比赛的事情,在他的怀抱里,我很快睡着了,真的一夜好梦。
赛场设在体育场,离我家十几分钟的车程,我们提前了半小时赶到,齐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我,她非常满意,称赞:“初见今天真漂亮!”那是,我今天穿了黑色的毛衣配红色无袖小礼服,爹爹亲自给我梳得头发,两边各挑一束头发变成辫子,盘在头顶,用丝带固定住,其余的发自然披散在肩上,很飘逸!
“齐老师,您今天也很美!”齐老师今天依然是黑衣,只是裤子换成了长裙,非常优雅。
“渺渺,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天才学生?”刚才没有注意到,齐老师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米色西装,整个人都特别有精神。
“是的,老师,就是她!非常有天分!”在我打量他的时候,我听到齐老师恭敬地回答,原来这就是她的老师呀,我有些吃惊,怪老头怎么变成儒雅大叔了?
“进去吧,有没有天分一会就知道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头走了进去。
进了会场,里面的人没有我想象的多,此时齐老师才告诉我,这是决赛,只有二十名选手,我有些诧异了,别人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从初赛、复赛杀过来的,我却是直接参加决赛,真不知是爹爹的作用还是齐老师的作用。
我抽到了十八号,这个位置相当不好,优秀的选手都差不多弹完了,评委们也疲倦了,谁还有心思静下来听我弹琴呢,齐老师一直安慰我,说:“就按练习时的发挥就行!”我倒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拿名次,无所谓了。
比赛开始了,第一个上场的是个天津的女孩,10岁,弹的曲子是《春江花月夜》,一上来就把我震住了,越听我越心惊,真不愧为一路闯过来的高手,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主,哪一个都比我弹得好。特别是第七个女孩,她弹的就是《梅花三弄,最后一个琴音落下的时候,全场的掌声差点没把屋顶掀翻。那是个孩子弹的吗,我觉得比我听过的碟片都要好听呢,我想无论如何我是超越不了她的,唯今之计只能是换曲子了。
这样想着,我心下越来越平静,等到我上场的时候,我对着爹爹他们淡淡一笑,就从容的上了舞台。站在舞台上我镇定地鞠躬:“秦初见,我叫秦初见,我今天弹的曲子是《忆故人》,希望大家喜欢。”我临时决定弹这首曲子,也来不及去看齐老师的表情,坐在古琴前我心如止水,熟悉的旋律就在我耳边回荡,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抬起了双手,如水的乐声便流淌而出。
琴声徐缓、清幽,如独步空山月下,触景生情,往事一幕幕重现心头,天涯海角我们都携手走过,那些山那些海,那么多美丽的风景我们都一起看透,只是还没来得及一起看细水长流,千杯万杯酬知己,只恨夜短薄霞透衣衫。这个时候,他会在哪里呢?我的心情随着琴声起伏跌宕,如今的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幸福。
我想着,脸上浮现一丝的笑,在这笑里我的双手止于琴上,乐声也戛然而止。全场一片静寂,静得好似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怎么?我弹得很糟糕吗?正在我不明所以时,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全场立刻沸腾起来,如潮般的掌声一阵又一阵,我站起身鞠躬谢幕,那一刻我看到爹爹微笑的脸,忽然觉得为了这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初见,你,棒极了!”齐老师冲我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兴奋地光,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幸福的表情。
“就是就是,妹妹你弹得最好了!”秦佑把手都拍红了。
“那当然了,咱家大小姐准能拿第一!”海叔叔说得十分肯定。
我微笑着注视着大家,心里无比的喜悦,不是因为比赛,而是亲情,只有一家人,只有亲人才会这样真心为你喝彩,为你喜悦!
评委要宣布比赛结果了,大家都激动起来,好多人都站了起来,屏住呼吸认真听。
冠军、亚军、季军,所有的奖项都宣布完了,没有我。海叔叔急了,“怎么回事啊,怎么没有大小姐啊,大小姐弹得多好啊,评委是不是出错了啊?不行,我得找他们去。”说着就要往台上窜,被爹爹拉住了,“你给我消停点!”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点失落,刚才的掌声多激烈啊,怎么连个鼓励奖都没得啊。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下面宣布最重要的,也是最独特的一个奖项,它的得主是秦皇岛9岁选手秦初见,她的技法虽没有其他选手娴熟,但她琴声中传达的情感感动了我们在座的每一位,这才是古琴的意义所在,才是我们古琴的希望。我宣布这个最佳独特奖颁给秦初见小朋友,同时我也有一个决定要告诉大家,那就是我要收她为徒,亲自传授她琴艺,以传承我们民族乐器的希望!”齐渺渺的老师,评委之一郎心宁把气氛推向了鼎沸,人们都高呼着,呐喊着。
海叔叔一下子就把我抱了起来,“太棒了,大小姐真是太棒了!”爹爹接过我,抱得紧紧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好女儿!”我的心里软软的,软软的快乐!
站在领奖台上,我如火一般耀眼,我的主意果然是对的,她们都穿了白衣,只有我一个穿红色衣服,似这早春里跳动的火苗。
在我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有一个外国评委用英语问我,“你为什么要学古琴?”我笑了,用流利的英语对他说:“为了弹给自己听,为了心底那一份平静!”他笑了,很夸张地挑眉,“goog,verdgirl!”全场的照相机都对准了我咔咔响个不停。
“秦初见,你果然是好样的!”在后台,郎心宁看我的眼神亲切了许多。
“谢谢夸奖,我本来就是好样的!”我也学他的样子笑,“不过,我不打算做您的学生。”
郎心宁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拒绝他,“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而已。”我摇着头对他说。只是不想,就是如此简单。
坐在车里,看着往后倒去的小树,我想,明天的报纸又该泛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