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欣悦禅能力虽然强,可许久以来,修心正是她的弱处。她哪里知道,当年她被卞城王等人关入无乐天,其实是在助她化解业力,否则以她多年来积下的种种恶业,早就被自己打入轮回了。此时被波旬误导而引动业识中潜藏的无量业行,六根顷刻巨烈反应。
她只觉眼前整个空间尽行变形,天旋地转,四肢百骇内,诸力汹湧澎拜。那不知从何而来撕心痛楚,齐齐崩发出来,胸口堵塞、手掌刺痛、背脊yù裂yù断、五脏六腑尽行移位,眼前一会是恶魔,一会儿是美景,又或者种种刀光剑影尽向她扑面而至。
她此时神识已大不清楚,无力可提、无术可施,忍不住挥手踢脚地一阵乱打,口中拼命嘶喊。刘迦在她身边口诵经咒,她也全然听不见。那四周千千万万之人,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刘迦的朋友哥们儿,全被这一场景吓住。
当年玄穹等人曾在刘迦发狂时,也被触发过类似的感受,但当时刘迦功力尚浅,另一方面刘迦心中本无恶意,因此大家受伤不深。此时见欣悦禅颠狂至斯,那本来惊艳天人的外表,此时竟在扭曲中变得如鬼魅般恐怖,人皆惊惧。
波旬在一边微笑相对,见刘迦专心为欣悦禅念咒,他心中一凛,高声笑道:“小白脸,倘若你那咒语真有效果,这四周千万之众早就成佛做祖了,哪还用得着你在这儿瞎忙活?”
刘迦充耳不闻,只用力扶住欣悦禅,在她耳旁念咒动楞严咒。
那楞严经以伐心破见为要,将人的妄心假相尽行摧毁殆尽,大破大立之后,重树正知正见。佛门咒印颇多,无不对心而治,这楞严咒正是摧邪破魔、调伏外道的重要法门。天下诸魔yù使世间正法不存,必先毁去此经,否则只要有楞严经的存在,便有伏魔降妄之能。诸位切不可把魔当作是某一类修行者,只要忘心失本,迷真逐幻,尽在魔境之中。只不过不同的人,程度有差异而已。
因此释迦佛曾在《法灭尽经》中提到过,未来众生恶业满盈之时,业力感招而生诸魔,那是便会毁掉佛门经典,以《楞严经》和《般若三昩经》开始,逐一破坏。那时世间的善业少于恶业,二力不再并行相融,开始走向极端,器世界的平衡将被打破,毁天灭世的三灾将现,器世界也就渐渐烂掉而最后化为虚空。当然,万劫之后呢,器世界又开始形成,开始新一次的轮回。要知道,业力源于心,业力是形成器世界之根本,其左其右,其善其恶,便是器世界的每一步走向。
那欣悦禅心魔深重,不动则已,一旦引动,立刻泛滥不可收拾。刘迦自己曾走过这一步,此时欣悦禅的状态,他何尝不知?当时他已修地藏十轮心法多年,被业力摧逼,尚险失控,欣悦禅控心能力远不如他,那境界翻腾处所受的痛苦,他深能体会。
此时的刘迦,面对别人受此痛苦,那内心深处总是无尽的悲怜,因为他深深体会到万物无差、众生共体的真相,就如那《梵网经》上所说:“当知世间众生,皆是我父母。”
见欣悦禅的颠狂昏乱已至极点,自己的咒念她已无法感应,心中叹了口气,紧紧搂住欣悦禅,轻声道:“悦禅,我要废掉你多年以来的修练积累了,无论如何,你要挺住,只要你挺得过这一关,必能重生!”
他一手搂紧欣悦禅的腰,一掌置于其背心,深吸一口气,破相而入。那四周众人见他一只手忽然插进欣悦禅体内,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却不知在刘迦眼中,此时欣悦禅,只是一堆业识数据而已,并没有身体、发肤、四肢、男女的区别障碍。
但见欣悦禅猛地大叫一声,十指紧接着死死掐着刘迦的手臂,张大着嘴仰头直视刘迦,就像呆住了一般。
刘迦暗中发力,猛然一喝,飞速抽手,欣悦禅浑身大颤,整个身体所有经络、所有穴点尽行打开,那积聚深厚的塍能狱火轰然向体外疾泄而出,原力诸境也紧跟着崩溃。
欣悦禅体内修为一泄,就如那压抑太久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去处,浑身上下立刻轻松许多,转眼清醒,死死抓住刘迦,颤声道:“你你……”她刚一清醒,已感知所有修为如狂cháo般逝去,大惊之下,不知刘迦为何如此。但转眼又感到身体没有了刚才那般生不如死的痛楚,终于又脸现微笑,对刘迦点点头,轻声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
但刘迦以此相助,只是让她身体上好受些,却敌不过她业识的干扰,那欣悦禅脸上笑容只不过片刻,又惊呼道:“宋帝王,你原来没死!”紧接着又叫道:“都市王,你也来了!”
刘迦闻言,暗暗忧道:“糟了,她此时心乱,组成身体的四大不能自控,开始将业识中的记忆随意变现了。”他当即在欣悦禅耳边轻声道:“你看到的是幻像,是你自己业识记忆的演化,莫要当真。来,随着我念咒,定下自己心神。”
说到此处,有哥们儿在身后敲了一下偶的后脑勺,冷笑道:“chgor,谁说这是幻像?那人之将死,种种冤亲债主前来索命,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居然说这是幻像,嗯?是不是嫌拔舌地狱的人太少,想赶紧去凑个热闹先?你以为拔舌地狱也有股市不成?!”
偶偶偶……每次听到这句话,那浑身冷汗都如暴雨而下,可以洗澡了。但那大嘴巴忍不住还是想说两句。只好用隔壁的牛二和王五的事来做个比方了。
那牛二寿尽命终,这部分业识很快也就随着自身数据的执行规则开始化生,也就是下一次的轮回嘛。如果王五要在几十年以后才死,临终前看到牛二跑来找他讨债,倘若牛二不怕,必会奇道:“牛二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投胎啊?就为了偶欠你的那五元烟钱?”那牛二该如何说?只好说道:“他妈的,偶自己也不大明白,生前是个糊涂人,死后做个糊涂鬼,为了这五元烟钱,偶居然等了几十年,还真不容易啊。”
此人是牛二吗?倘若是的话,难道说牛二一直不轮回,苦苦地等啊,一直等到这王五终于要没气了,才跑来找他讨完债,然后再去轮回乎?倘若真是这样,那整个共业系统岂不全乱套了?因为欠牛二债的人可不见得只有王五啊,还有无数人啊,而且同时还有无数人也欠王五啊,这些人相互间也有复杂的关系啊……《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中,也专门说过,新死之人,如四十九rì内无人相助,便自然轮回了。难道说牛二在轮回后,已经变了小兔子,听说王五要死了,赶紧又从轮回道上脱掉兔子皮,一路返回地狂奔过来,找王五聊天?
其实这并不复杂,那王五临终前,四大六根不再坚固,障碍相对减少,许多业识中的内容会随着心念以形象、画面、声音等方式显示出来。虽然有个业,可整个业识系统是一合相,也就是一个整体,本身无有差别的整体,在此时,也会随心影现。那王五见到的牛二,正是其业识记中影现的画面,被他的意识心左右,随意变现。
那许多法师在人临终时,助念佛号,无非想唤起将死之人本来的自xìng,只要心中有一念相印,本有的佛xìng既起,业退慧生,心开明镜。可话又说回来,倘若王五所作恶业太多,那将死之时,业识随其影显的内容也确实非常恐怖,相当于在催命了。
至于牛二这包烟钱何时才讨得回来,那是在整个业识系统的自我协调下,有一天将两人安排至一个空间、一个时间,那烟钱便有着落了,以证因果不空。
那欣悦禅对此全无认知,看到宋帝王和都市王来找她讨命,立时大惊,她也不想想,这两人死去多年,谁有这么好的jīng神,一定要等到你欣悦禅死时,来找你讨了命才去投生啊?倘若你欣悦禅再多活几劫,那别人岂不是不能投生了?你欣悦禅就这么伟大?但她偏偏就是不明此理,整个心完全被幻境所迷。正是那“情牵万境,意起百思”,由不得她了。
刘迦见欣悦禅不断叫喊,只是一心为其念咒。那波旬暗道:“这小白脸重情重义,倘若欣悦禅就这么死了,他一定心绪大乱。”当即笑道:“小白脸,老夫知道你当年为何会转世,你想不想听?”
刘迦闻言一怔,这是他心中一直想知道的事,正待转头相问,猛然惊觉,暗道:“这波旬想分我的心,让欣悦禅无外力相助之下,必死无疑。”他赶紧放下此念,不作他想,继续为欣悦禅念咒,盼她于外力加持之下,能一念回光,自觉而起。
波旬见他识破自己伎俩,又生一计,对他身后的临将臣笑道:“丑僵尸,你主子的老婆快死了,你不如上去咬她一口,让她永生如何?”
临将臣闻言一怔,似觉这句话并非荒唐,正想问问刘迦的意愿,忽听聆听在身后闷声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干这种傻事,老哥没那么变态。”临将臣疑道:“我见那岐伯体内的变种血,效果有些不错,和我这僵尸有些区别,不知道欣悦禅想不想要一点?干美女身上就有这样的血。”干玉摇头苦笑道:“他巴不得这里的人全都是僵尸,这样他就正宗了。”
但临将臣毕竟见识不同,此念刚过,他已猜知波旬心意,对聆听道:“老子明白了,那老贼想让欣悦禅死,但他自己不好动手,便想让小白脸分心。如果欣悦禅死了,小白脸的情绪多少要回肠荡气那么一下子,老贼再顺着小白脸这情绪一牵引,小白脸就和欣悦禅一样了,死定。”
聆听奇道:“咦,大僵尸,你对老哥的修为挺了解的啊。”临将臣苦笑道:“我被他整过好多次,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以我的修为,当年被小白脸一勾一牵,我都受不了。那波旬和小白脸能力不相上下,欣悦禅比我可差多了,如何经得起这一番折腾?”
这群人有所不知,那些潜藏在人业识积习中的东西,其实本来一直存在,但由于人与人不同,业识惯xìng表达的时空不同,累生累世的积习,往往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暴露出来。
那波旬的魔光与刘迦的偶尔发出来的自xìng光茫非常相似,其实就是一体两面的东西。那光茫既出,受者如果心无滞碍,无物牵绊,自是坦坦荡荡,zìyóu自在,丝毫不受其影响。但如果受者心有积习,那光就如镜子一般,立时将种种伪假原形毕露地印照出来。心安,天地间一合相,无真无假,无始无终,皆是庄严法地;心乱,六道轮回、天界层次、善恶取舍、yīn阳五行,一一唯心所现。
波旬与刘迦所不同的是,当印照出他人的原形后,波旬由其颠倒狂乱而自灭,刘迦助其转识成智,消业生慧。刘迦更像一个医者,主动帮人体检,查出潜在症结,主动帮你医病,以免顽疾深痼后,最终无法救治。
当年释迦佛在世的时候,每次应缘说法时,那佛光更是威神无量,瞬间即能助人安心,顷刻即能助人开悟。因此其显化处,开悟证果的人遍地皆是,正是有缘的那些修行者被佛光照耀后,病去神清、障消心开,自然而然地当下即证般若智慧。
又有哥们儿伸过头来,疑道:“偶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世界处处都是佛光,咱们看不见的原因,是眼识形成了障碍,那为啥当年佛在世的时候,那些人又看得到?他们没眼识障碍不成?”非也啊,当年那些人,且不说其中修为高的不在少数,就算眼识深重者,因为他直接面对佛祖,带着“眼见为实”的观念,这一念生了净信,疑去慧开,自能看得见。
而咱们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有着这样的观念,比如说“佛已经灭度了”这个观念,又或是“我们不能眼见为实,历史记载总是靠不住的”等等观念,这些怀疑xìng极强的观念是业识下的时空观造成的。有此一念,引动业识中的生命规则:逝去的东西是看不见的,他只存在于过去。如此等等,很难在潜意识深处去毫不怀疑地相信“诸佛就在偶身边,从未曾远离”,更难在意识深处相信“偶只要一念彻底转过,即心即佛”,无法当下承担那真相,被经验和成见产生的疑虑挡住了。
那临将臣话音一落,忽感胸口微荡,一股莫名忧伤从心底升了起来,他猛然大惊,抬头正见波旬杖头寒光隐现,恍然间大醒过来,立时吼道:“他妈的,再不动手,老子也要出事了!”这边聆听也蓦地发觉自己浑身燥养难受,被临将臣一提醒,也跟着叫道:“这老贼,连我这畜生也不放过!”
一人一兽话出形闪,眨眼已在波旬身前,左右夹击而上,yù打波旬一个措手不及。
那波旬以乎根本没注意两人,只是盯着刘迦。临将臣和聆听刚至,即被其杖头金光笼罩,刘迦大吃一惊,遥掌虚劈,将波旬的金光罩击破裂开。临将臣和聆听同时“啊”的一声,向后疾飞而出。
临将臣和聆听的修为都非泛泛之辈,刚被波旬罩住时,顿觉眼跳心乱,浑身没一个地方自在。好在刘迦及时解围,两人被刘迦和波旬的光茫冲撞之力所反弹,竟向身后魔众飞去。一个哇哇大叫,张牙舞爪,打倒一片魔众;另一个在人群中双掌翻飞,顺便吸了点血,解解渴。
这一来,本来安静的场子,立刻沸腾起来。
那魔众有千万之多,且修为高低参差不齐,个个都是心智极端之辈,强悍无畏,只知向前,不知后退。被临将臣和聆听这么一冲,立刻群情激愤,轰然发喊,将两人围在中间群欧起来。两人的修为虽高,可面对如此数量、且不怕死的对手,顷刻变得像大海中的小舟一般,显得异常渺小而卑微了。
玄穹一见大惊,转声对小阿菜叫道:“今rì之势,已无退路,天王yù意如何?!”
小阿菜环顾四周,那魔众数量之可怕,竟到了密密麻麻、全是迷雾的地步,听得玄穹的话,顿时豪情大起,叫道:“咱们哥俩上吧,反正下面就是业海,轮回起来方便!直接掉下去就行,连路都不用走了!”说罢两人化光直冲魔群。
干玉和崔晓雨被惊得花容变sè,一时说不出来话,正在发愣,忽感身旁万众怒吼,呐喊声声震耳,铺天盖地的魔众挥着各式法器,直向这里冲突过来,两人再难犹豫,愤起反抗。
那崔晓雨诸力在身,也不分惑心真茫还是原力,但见四周能场袭来、群法淹至,随解随化,或拈或拿,或点或劈,俨然一副大家气象。波旬看得有趣,暗中传出指令,对魔众道:“不可伤了这绿衣女子,老夫要收她为徒呐。”
这样一来,崔晓雨占尽便宜,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反而让干玉承受过多攻击,才一开打,已是遍体生津、汗流夹背了。
刘迦没想到形势忽然间就变了,暗暗叫苦道:“临将臣和聆听这两个莽汉,到底是来帮我的呢,还是专门来替我惹祸的啊?!”他不及多想,心识急运,方圆千万公里以内的空间瞬息凝固。
但波旬手起杖落,就如打碎冰川一般,哗啦又将这禁锢片刻打开。刘迦连连禁锢,波旬也跟着破禁。那四周人等也就跟着一会儿动起来,一会儿停下来,这场景便如不连惯的电影,磕磕碰碰的。
刘迦惊道:“他今天还真和我较上劲儿来了!”他忽然醒悟,为什么佛经上会屡屡提到这波旬了,便是因为此人极度难缠,不少先辈成道前,都和这天魔打过交道,对其认识颇为深刻,因此才不断提醒后来者,以免一不小心,便成为魔王眷属。
他此时境界远非从前可比,凡事不会优柔寡断,也没有逡巡徘徊,一手搂着欣悦禅,继续念咒,一手扬起破禅锋,自xìng光茫透剑而出,随其咒念,直逼波旬。他此做法与从前的原力不同,并非一心万念的分心多用,而是大定之下,诸相皆幻,诸相皆真,融为一体,咒即是剑,剑即是咒,无所分别。
那波旬拿定刘迦不会杀人,正毫无惧sè地悠然自在,没想到刚眨了一下眼皮,破禅锋的剑茫已在眉间,他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用龙杖反击。
刘迦这一动作来得太快,波旬有成见在先,全无防范,慌乱之下,龙杖被破禅锋震至脱手,整个人被压在破禅锋剑光之下,颤栗不安。却听那破禅锋嘿嘿笑道:“嘿嘿,老家伙,以为我老哥真不会杀人?不知道十地菩萨有大权变的本事,嗯?他可没那般迂腐,开权显实,极是变通哩。”
波旬也听说过大权变一事,暗暗惊诧。那十地菩萨的智慧极不可思议。当年龙树以初地菩萨现世,其神通权变已尽行摄服南阎浮堤界诸外道,更何况比他高出九级的地藏?
什么是大权变呢?一般人修行,虽说都是幻心幻法、借假修真,但那时境界处于相对之中,宁取善法,而弃恶法。毕竟没有定力、没有大智慧,就算恶法也是空幻,但身为业缚,取恶法无疑是自造恶境,到时候这也害怕,那也恐惧,修行过程会遇到极大干扰;取善法呢,相当于说,偶自个儿没那个抵抗诱惑和恐惧的能力吧,先给自己造一个适合安心修练的环境,外境先安,再说心里面的事吧。这法子虽然有些走弯路,可毕竟循规蹈矩,渐渐积累,花了时间,可成就机率却是最高的。
有大定力之人,既便身处青楼jì乐之间,与众娇娘打情骂俏,那如如之境,依然常寂不动;可一般的人,像chgor这种耍嘴皮子的,既便是路过街边发廊,也要忍不住斜视一番,见那门口挑逗的妖艳女子,身材火爆xìng感,再怎么也要流着鼻血吹一声口哨什么的。所以说,一般修行者,宁取善法,不取恶法,否则修行无果不说,反而自陷业海而不能自拔。
那维摩诘经上曾说过,十方世界,有许多大菩萨为了方便,权宜之时,时而示现魔鬼,时而示现魔事,甚至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不走正常的、顺行的修行之道,而逆行走完全不可理喻之路,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邪恶之人。这称之为大权变。因他智慧非常变通,早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全是当机而作,应缘而现,方便法门而已。但他不会因为有此权变之事,而毁掉自身修行。因其无相,故无执着,所以能游刃于任何境界、而不困于那境界,一样是助人解悟,一样是发人内省、找回本心。
一般人根本无此智慧,做恶的结果就是恶业,损人而害己,与十地菩萨所做的“逆行”,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那波旬一听见破禅锋说的“大权变”三个字,立刻被震摄住。他想起刘迦今生看似亲和随意,一副菩萨的样子,可修行起来,却并非像释迦佛那样,取善法、走顺行的路子。这小白脸不仅杀过人,而且还非常生猛地杀过人。念及此,暗暗疑道:“这小白脸当年以十地菩萨转世,难道说真是为了示现另一种形象?倘若如此,他他他……只怕真下得了杀手!老夫看错人了!这小白脸不是个善类!”
但波旬毕竟是老江湖了,见破禅锋迟迟不落下,久久不发威,心中立刻又镇定下来。斜眼藐过刘迦,见刘迦正专心为欣悦禅念咒,细察其心,并无杀气,也无怨恨,依然平和如故,他瞬间释然道:“这小白脸果然是吓我呐。”
他既识破刘迦心思,知道对方并无灭掉自己的意图,恐惧全然冰释无踪,定心转念,大喝一声,形消象灭,一时无影无踪。
破禅锋大吃一惊,叫道:“这老贼溜了!”剑身拐处,却见波旬已破光而出,正在不远处,手持龙头杖仰天长笑道:“小白脸,你错过了杀老夫的最好机会,只怕现在是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刚落,忽然身后大力袭至,这人来得奇快,他才有所感触的时候,那力道已在头顶边缘,波旬以光转力,反将来人震开,同时暗惊道:“在场之人,除了小白脸外,谁还有这般神通,能不知不觉地靠我如此之近?”
转身看去,正见一个人身形高大,神影绚烂,手持大戟,威风凛凛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