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0年,秦、赵两国,在长平发生了更古未有的大战。秦、赵双方投入的兵力,近达百万。白起秘密换下王龁,亲自坐镇,围数十万赵卒于长平。
白起一边对围困的赵卒展开武力和心里上攻势,另一边为了阻止赵卒前来驰援,不仅封堵消息,派兵阻截,还散播了消息说马服君请降。
一时间,邯郸君臣不知真假。赵王丹也无兵可调,前去驰援长平。在弃长平,守邯郸,这个问题面前。赵王丹最终选择了邯郸。
长平可弃,邯郸社稷不能亡。
为了预防,秦军拿下长平,趁势攻克邯郸。赵国君臣,修葺城池,囤积粮草,整甲待兵。邯郸城,许进,不许出。然,过了十日,仍然没有收到秦军来攻的战报。
这日,午时刚过。邯郸守城将领许郡,像往日般,巡查城防。一将跑来,气急道:“许将军,城外有敌情。”
许郡闻言,不敢马虎,站在城楼上察看。只见城外,有两百多人,身穿残破地战甲,往邯郸而来。
许郡高举右手,喊道:“击鼓。”
顿时间,鼓声弥漫。这道鼓声是发现敌情,用来示警。一人视野比较好,指着城外,喊道:“许将军,他们手中没有武器。”
“没有武器。”因为距离较远,许郡也看不清对方是谁。听闻对方没有武器,许郡问道:“来者,是敌,是友。”
那人道:“末将无能,分不清楚。”
又一人喊道:“许将军,他们模样看上去,年纪甚轻,是一群孩子。”
“你说什么。”许郡惊道:“他们是孩子。”
那人道:“末将断定,他们是孩子。”
一人哭喊道:“许将军,是跟随马服君出征,未成年的孩子。”
许郡喊道:“你说什么。是我国未成年的孩子。”
又有一人哭道:“是…是我国未成年的孩子。”
等到那些将士走近,许郡见了,果真是未成年的孩子。这些孩子,真的是跟随马服君出征的孩子,又见城外无异动,喊道:“快,快,快。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许郡走下城楼,开门而出,对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长平一夜,对这些孩子来说,不仅是人间地狱,还是一场可怕的噩梦。那些孩子不语,神色却充满害怕。
许郡喊道:“不要怕,不要怕。你们回家了,回家了。”
那些孩子看着城楼上的两个字是‘邯郸’,克制的情感,犹如黄河之水,倾泻而出。那些孩子坐在地上,看着邯郸城,嚎啕大哭不已。
许郡不知详情,连问了几声,也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话。
一人喊道:“你们哭什么。”
“死了…死了…”
“你们说什么。”
一胆大的孩子,哭着道:“我们的将士,全部都死了。”
廉颇从城外回来,见一群身穿战甲的孩子坐地而哭。廉颇见这些孩子穿的战甲是赵国的,脚步紊乱地走上前看着这些孩子,问道:“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廉颇,你们有什么话就对我说。”
那些孩子,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哭得更凶。
守城将士认识廉颇,拱手行礼道:“参见廉老将军。”
廉颇没有管上前拜见他的将领,眼神注视着这些孩子。廉颇见这些孩子,稚嫩的脸颊上,布满血色,战甲残缺,眼神充满恐惧。
廉颇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不在追问,安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们回家了。”
一孩子见眼前这位穿着素衣的老人是廉颇,喊道:“廉老将军,我们败了,败了。”
“我们败了。”廉颇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站立不稳,“马服君、公孙啸、李枭、长治侯,他们在哪里。”
“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廉颇闻言,心神不宁。
一孩子哭喊道:“我们败了,败了。”
“败了?”廉颇心中已经知道败了,可,听这些孩子之言,简直是经历了人间地狱。
“我们被秦军围困了四十六日,山穷水尽,没有吃的。马服君率领我们突围五次,为国战死。”
“马服君死后,公孙老将军带领我们击秦,也战死了。”
许廉闻言动容,喊道:“你们打不赢,为何不降。”
“我们降了,降了。”
“秦军接受我们请降,也不给吃的。他们…他们…”
“他们趁着夜色,射杀了我们。”
“二十多万降卒啊!顷刻间就没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杀的白起。”廉颇悲号道:“竟然杀降。”
诸将见此情景,也落泪不已。
“廉老将军,你要为他们报仇啊!”
那些孩子齐声道:“廉老将军,为他们报仇。”
廉颇想起二十多万降卒,被秦军坑杀,热泪不已,悲愤道:“我会为他们报仇的。孩子们,不要怕。这些已经过去了,你们回家了。”
许郡问道:“廉老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速速把这里的消息,通知王上。”廉颇看了眼这些孩子,脸颊流下两行的热泪,“秦军不杀他们,不是仁慈,他们是为了让这些孩子,乱我军心。不日,秦军必会来攻邯郸,我们要做好准备,守卫邯郸。”
“喏。”许郡翻身上马,策马而行,大喊道:“让开,让开。”
邯郸百姓见状,自觉让出一条大道。许郡下马,脚下站不稳,爬着攀登台阶。
许郡哭喊道:“…紧急…军情…”
台上将士见了,连忙搀扶起许郡。许郡喊道:“快…快…让我面见王上。”
众将士合力将许郡抬上高台。许郡不顾伤势,走到大殿前,喊道:“末将许郡,求见王上。”
赵王丹正在和几位重臣商议军政,忽闻殿外有人求见,示意宦者令前去看看。
宦者令领命而出,见是许郡,问道:“许将军,你不是在守城,怎么入宫了。”
许郡气急道:“大令,我有紧急军情,需要立刻见到王上。”
宦者令压低声音道:“王上正在和几名重臣商议军政,你没有什么大事,还是请回吧!”
许郡高喊道:“大令,我们败了,我们败了。”
“许将军,言语慢点,说清楚点。”宦者令闻言,也觉得发生了大事,放慢语调,“我们败了,什么败了。”
许郡稳定气息,喊道:“长平,我们败了。”
宦者令半响没有回过神来,“长平,我们败了。”
许郡喊道:“请大令,速速通禀王上。”
宦者令连滚带爬来到赵王丹跟前,喊道:“王上…王上…”
赵王丹见状,不喜道:“大令,你怎能如此失态。”
平原君、平阳君等臣见状,也发出了笑声。
宦者令也不顾自己的仪态,喊道:“王上,许郡将军求见。”
平原君问道:“许郡不是在驻守城防,怎会出现在这里。”
宦者令道:“臣,不敢说。请王上召见许郡将军。”
赵王丹喊道:“你有什么就说。”
“事关社稷,请王上召见许郡将军。”那几个字,宦者令仍然开不了口。
“寡人就依你之言。”赵王丹神色有些不悦,“喊他进来。寡人倒要想知道,是否如你所说,事关社稷。”
不多时,许郡走了进来,因为脚步不稳,甲衣沉重,失去了重心,倒了下去。
赵王丹见又来一个不知礼仪的人,不悦道:“今日是怎么了。赵国的臣子都不知礼仪乎?”
许郡见王上生气,请罪道:“请王上降罪。”
“起来吧!”赵王丹抬手道:“大令说你非要见到寡人。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王上,我们败了。”许郡大声喊道。
赵王丹问道:“什么败了。”
“长平我们惨败。”
“惨败!”平原君问道:“有多惨。”
许郡悲泣道:“我国除了二百多个孩子存活了下来,其他的,全部死了。”
“全部死了。”赵王丹闻言,整个身子瘫软。
一人道:“胡说。马服君降秦,他们怎么会全部战死。”
许郡道:“马服君被围困四十六日,没有吃的,却捍卫了赵氏男儿的傲骨,不肯降秦。马服君为赵国伐秦,为国战死。”
赵王丹抽泣道:“你说什么。马服君没有降秦,为国战死。”
“马服君没有降秦,为国战死。”
“寡人…寡人…”赵王丹悲号道:“有负…有负他啊!”
一人问道:“你身在邯郸,怎知马服君没有降秦。”
“城外刚回来二百多个孩子。”许郡道:“这些孩子刚历经生死,从长平回来。王上,白起坑杀我国数十万降卒。”
“什么?”赵王丹喊道:“天杀的白起,坑杀降卒。”
“除了两百多个孩子,其他人都死了。”许郡喊道:“他们都死了。”
平原君道:“秦国残暴,泯灭天良,竟然坑杀我国二十多万降卒。此仇,我们和秦国不共戴天。”
平阳君也没想到秦国会如此残暴,竟然杀降,高喊道:“平原君说得不错。此仇,我们和秦国不共戴天。”
“长平一役,四十多万男儿出征,回来不到三百人。”赵王丹唇角留出血色,悲愤道:“寡人…与秦国…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