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风颂月最近已经锁定了一批衔月宗的叛徒,他们把持着衔月宗最大的码头生意,如此肥差难免会生出二心,沈玉凝原本就想用孟棠做饵诱他们现身,结果还没做好计划孟棠就自己跑到码头来当诱饵了……
万一这些人趁此机会对他下手,那简直……
「宗主今日就不该给他们赏银子,年底这几个月一直不太平,咱码头上的生意也不好做了!」其中一位堂主重重叹了口气:「这些个弟子活没干多少,银钱倒是拿到手软!」
吟风没好气道:「年关发银子是我们衔月宗历来的规矩,哪能因为今年生意不好就坏了规矩!」
其中一位脑满肠肥的胖堂主道:「宗主年轻,立这样的规矩就是在养刁他的嘴!将来若有一个满足不了就立刻给你翻脸!」
「怎么?你对本宗主的立的规矩还有微词?」
「哪敢有微词,不过是怕宗主被小人蒙蔽,提点一二。」
「放肆!」吟风怒斥:「提点宗主?伍堂主真是大言不惭!」
「吟风颂月,」那伍堂主揉了揉自己的胖肚子咧嘴笑道:「宗主如今武功尽失,我劝你们二人也少在这里狐假虎威,趁机另择贤主说不定还能留存性命!」
话音刚落,便见大船上的众人纷纷亮出兵器,其中几位堂主已经被刀剑抵在了脖子上。
「伍堂主!你这是做什么!」四山堂堂主马梅还没反应过来,本想将脖子上的剑推开,谁知那剑又迫前一分,直接刺破他的皮肤,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人要造反!
沈玉凝一凛,悄悄往前移了移,挡在了孟棠身前。
跟着伍堂主的那几个堂主也都嘻嘻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宗主,在衔月宗创立之前,咱哥几个在老君河跑漕运都跑了几十年了,无论是运货还是管人,那经验可都比您丰富啊!您可不能不听老人言!」
孟棠冷笑:「经验丰富到连一家五口都养活不了,为了借贷,给恶霸提鞋?」
「你!」
又有一人怒斥:「你不就是凭着孟朝暮的庇护才能在君北作威作福吗!如今孟朝暮死了,你已是丧家之犬,我看你还能有什么能耐!」
「五年前,带着十艘大船投奔衔月宗,在本宗主面前学狗吠的人,不是你?」
「你!」
那人脸色青红一片欲要辩解却被伍堂主拉了一把:「你跟他废话什么,他如今没了家世,没了武功,还不是任你我拿捏!孟棠,你若老实听话,这衔月宗宗主还是你,可若你不听话……」
沈玉凝见他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自己暗中扣紧了袖中机关。
孟棠却依旧气定神闲:「废话可真多。」
「你当老子是在跟你说笑吗!死到临头还在这里摆什么宗主的架子!」
「死到临头的可不一定是谁呢!」颂月话音一落便吹了一声口哨。
突然有一队人马自外向内的将整个码头包抄其中,而码头上本来还在专注搬运货物的衔月宗弟子也在队长的要求下抄起兵器和包抄来的人对峙。
有些弟子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被刀尖抵住脖子的马梅不淡定了:「什么情况,伍,伍堂主,你们竟敢背叛宗主!难道你们忘了,当初在这老君河摇尾乞怜,是谁给了你们一线生机!宗主如今遭难,你们不思回报也就罢了,怎还敢做出叛宗之事!」
「马梅,你——!」
伍堂主话音未落便被马梅一头撞了上去:「别叫老子的名字!」
伍堂主捂着出血的鼻子怒不可遏:「你干什么!找死是不是!老子还想留你一命!杀了!给老子杀了他!」
马梅脖子上
的尖刀眼看要割断他的喉管,但见一道银光突的射了过来,「当啷」一声,那尖刀瞬间被暗器打飞出去!
马梅趁机一脚踹飞掣肘的人,张开五爪直取伍堂主的性命!
伍堂主自也不是吃素的,硬是和马梅你来我往的过了数招!
沈玉凝对吟风颂月说道:「你们带他先走!」
而伍堂主却大声吼道:「杀了孟棠!不要让他走!只要他死了,衔月宗就群龙无首了!」
于是,一群人全都向他们扑了过来!
沈玉凝一边将孟棠掩在身后一边用随身的暗器瞄向他们,但凡有人靠近,她还可用扶秋自救,这几日她又勤修了纪飞玄教给她的那三招,已是大有精益愈发熟练。
吟风颂月兄弟二人也舞着双刀将近处的人全部终结,船下,码头弟子和衔月宗弟子也陷入激烈的对战之中。
沈玉凝暗自气恼吟风,就这,还叫准备充分?
虽然吟风不想让她参与其中也是好意,但她又岂能置身事外!
「你们出来之前就应该先我和商量一下!」沈玉凝抽空不忘怪罪吟风:「若是将这些人各个击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缠!」
「我……」
吟风还没开口就被孟棠打断:「若是各个击破则会打草惊蛇,又岂能完全拔除?」
她惊讶回头看了这男人一眼:「你,都知道了?」
原本不想告诉他的,一个武功被废的人又被属下背叛,对他来说只会是雪上加霜,但他此人又何其聪明,就算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二的吧……
沈玉凝正在胡思乱想,胳膊猛的被男人一扯。
一位举着重锤向她砸来的猛汉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气劲冲荡出去!强壮的身躯径直飞向交战的人群,轰然一声,砸倒数人!
沈玉凝不可置信的回头去看,只见孟棠正缓缓收回手掌,兀自站定。
她张了张嘴,已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光是她,就连吟风颂月和那几个正要逼近的堂主也都楞了。
「哈……」沈玉凝兀自镇定道:「你,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断了筋脉还能使出内力?」
「能,能吗?」吟风不确定。
「能吧……」马梅已经夺了一把刀,正在和伍堂主对峙。
伍堂主一边警惕他会随时出手,一边啐了一口:「能个屁!」
「那是能,还是不能?」沈玉凝费解。
颂月想了想:「应该能吧……」
「管他娘的能不能,今日杀了孟棠这衔月宗就是我们的了!」
伍堂主又是一声令下,船上的人倾巢而动,直直向他们几个扑来!
沈玉凝手上已甩出一排的机关暗器,正要再进一步之时孟棠却挡在她的身前!
他一只手抓住沈玉凝的手腕,另一只手上,软剑留春已横扫出一道屏障,凡是近身者皆如凌迟一般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沈玉凝震惊了,她和吟风颂月面面相觑:「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断了筋脉还能使剑?」
吟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无数猜测出来的可能都像烟花一样在他心口噼里啪啦的炸裂,使他紧张的不知所措,手上的弯刀更是紧了松松了紧。
关键时刻,还是颂月这个慢一拍的更冷静:「夫人,宗主的筋脉难道已经长回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孟棠身形一闪已逼至马梅身前,当先接住伍堂主的一招,随即向他打去!
后者双目圆睁,一个憋气,利用其肥硕的身体像个石球一般挡下孟棠的一击。
他又将身体攒成球状向孟棠撞去,只听轰隆隆的声响几乎快要把
船板砸穿!
就在这时,孟棠手上那柄软剑却如长蛇吐信,找准软肋直接将这「球」凿穿!
伍堂主一个踉跄,没等他下一招再攻上去便见那软剑缠上他粗壮的脖子,只听「噗嗤」一声,血水如柱,喷涌而出!
孟棠又是一掌打出去,将这喷血之人击至船下,掉落在码头上!
码头上交战的双方俱是惊骇非常,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知所措。
伍堂主躺在一堆血泊之中,肥硕的身体一边抽搐一边发出呓语,他在求救,但已经无人关心。
孟棠看了一眼沈玉凝,走到船舷前站定:「将叛徒拿下!」
「是!」
吟风得令,带人逼向另外几位堂主,那几人武功远在伍堂主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而码头上的弟子见状也不敢再做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沈玉凝紧张跳跃的心到现在也没能平复,她拿起孟棠的手腕查看一番,又看向他滴血的剑,确定方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象后,她问:「你的伤……你的筋脉……」
「回去再跟你说。」
「好……」
众人返回衔月宗,翟娘子带人出门相迎,当她看到出门乘坐马车却又骑着马回来的孟棠时也被吓了一跳,又见他翻身下马还轻松将沈玉凝从马上抱了下来,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孟棠向她看去,随即对吟风说道:「将翟雪拿下。」
沈玉凝不解:「她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不过是个监视我的眼线,算一伙的吗?」
「宗主……」翟雪双腿一软,颤声说道:「奴婢鬼迷了心窍,奴婢从未想过要害宗主,不过是想在以后有个倚靠……」
孟棠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擦身而过:「那你选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沈玉凝暗中摸了一下鼻尖,心道,怼人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翟雪以前选的人可是你啊……
吟风颂月虽将翟雪拿下,但也跟沈玉凝一样一头雾水等着宗主解谜。
三人跟在孟棠身边亦步亦趋却是大气不敢出,伺候这位有洁癖的宗主洗漱一番,又给他奉上热汤热药,终于,沈玉凝憋不住了。
「你的武功,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