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岩会说出这些话,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听到这里已经是头皮发麻,隐隐约约感觉到那锋利的手术刀划过肚皮时候的冰凉,甚至还听到那刀紧贴着血肉摩擦时候的哧啦声,忍不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暴寒。
不仅是我的脸色有些发白,当事人钢丝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大家都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转头看着钢丝左手边的人。
高大,粗壮的汉子,满脸兴奋的笑容,露出一口凌乱的黄牙,粗大的手掌,似乎并没有洗干净,手指上残留油渍,指甲缝中满是泥垢。
他随手从腰后拿出一把小刀,那刀和他的手一样肮脏,刀刃已经卷口了,显得那刀残缺不全,把玩着说:“对不起,岩哥,今天我出来的急,忘记带工具了,就用这把凑合。”
这一说,再一看那破刀,钢丝的脸色更加泛白,甚至有些发青。
“哦,我还有这个。”肮脏的汉子转身,伸手将墙上两个巨大的铁勾拿了下来,“我可以用这个穿过他的肩胛骨,把他挂在墙上。”
肮脏的汉子用力将两个铁勾碰了几下,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音,那铁勾上深红色的铁锈随着震动不住的往下掉,不一会就掉了一地,那手,更脏了。
钢丝的脸色是彻底的青了,瞬间失去了生气,于是那种青还有一种说法叫,死灰。
岩微笑着,将刚才他没抽的烟从桌子上拿起来,递了过去,那紫黑色的嘴唇哆嗦的夹住了烟,火焰腾起,那红光虚弱的亮了几下,零散的烟雾从他嘴巴里冒了出来。
地下室很安静,因为没有人说话,当钢丝叼在嘴唇上的烟快要烧完的时候,钢丝用力吸了几口,那红光猛的亮起来,迅速向烟头延伸,象是下了一个决定。
“好,我告诉你,不过你要保证我的安全,你不能……”钢丝转头看了看那一双巨大的铁勾。
所有的人都轻笑的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钢丝突然暴起,那反绑的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操!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那指间闪过一丝寒光。
众人大惊,措手不及,因为他扑向的不是坐在他对面的岩,而是站在一旁的我,我记起资料上最后四个字,狡猾,危险。
极具心计的钢丝,他没有选择对面的岩,也没有选择在他左手边的大汉,更没有选择其他人,而是选择了一个,最弱小,最容易得手,看起来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那是一段细小的钢丝,上面满是锋利的细小锯齿,看来他就是用这段钢丝,摆脱了绳子的束缚,而这段飞驰而来的钢丝所指,就是我颈处的大动脉,一但被划破,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是来不及救治,或许还没到医院我就流血过多而死。
此人的心计不可谓不深,手段不可谓不毒辣。
只是可惜,在他袭击之前,在精神上就已经锁定了我这个目标,所以他的气息很自然也锁定了我,察觉了他异样的气息,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躲开这一击,虽然我的动作比他要慢。
侧身,那手从颈处掠过,差之分毫,失之千里,伸手拍在了他手臂上。
精神攻击,爆裂恐惧。
钢丝全身一震,苍白的脸瞬间扭曲,瞳孔立刻放大,面如死灰,缓缓的跪倒在地,趴了下去,那身体还在不住的抖动,不知道是抽搐还是害怕。
而小胖也正好收起了斩在钢丝后颈上的手,那是一记手刀。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躲的真快。”小胖得意的扬了扬手,“不过,没我罩着还不行,记得请吃饭。”
“呵呵。”大家都笑了,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我,居然躲过了钢丝的偷袭,而他们的武哥及时出手,一招就将钢丝打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本吃了一惊的岩,见我闪开了,也笑了,那笑容似乎有恍然大悟的意思。
一人上前,仔仔细细的搜查了钢丝全身。
原来裤腰处,边角处,有许多地方藏着这样细小的钢丝,因为细小,而且藏的地方正好是衣物的边缘,所以很难发现。
“把他脱guang,再绑起来。”岩吩咐道。
这样,一个赤条条,白花花的人被绑在椅子上,只是这人,还没醒过来。
“这人今天晚上就交给你了。”岩对那肮脏的汉子说。
“没问题,给我一个晚上一定让他连爹妈都不认识。”那汉子兴奋比划着小刀。
“别,千万别,连爹妈都不认识,到时候他说的话还能信吗?”岩笑着说。
哈哈,又是一阵哄笑。
岩转身对我和小胖说:“我们先上去。”
离开的时候我对岩说,那人看上去不象是医生。
“当然不象,他原来是杀猪的。”岩笑着对我说。“不过从人口中撬出话来的本事,也确实有,而且还不止一把刷子。”
噢~我觉得自己就象钢丝一样,被人给骗了,还被唬得心惊肉跳,钢丝更惨,被吓唬的做以为自己进入了绝境,原本还有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割断绳子逃跑,被岩这么一惊吓,选择了人最多的时候,也是最不可能逃掉的时间,做垂死挣扎。
我到现在才明白,岩还不是一般的狡猾。
“他宁愿垂死一击,也不愿意透露消息,事情有点难办,也说明了很多问题。”岩坐在三楼的沙发上说道。
“我看是这个钢丝非常彪悍,不愿受人摆布,宁愿死,也不能被人开肠破肚。”小胖坐在一旁接口说道:“要是我知道接下来会被人当青蛙给剖开了,我也宁可找准机会,就象他刚才说的那样,死了也要拉个垫背。”
“不过你这个垫背有些小了。”小胖又接着一句调侃。
呵呵,三人都笑了。
“或许这是钢丝作为杀手的道义,既然落在人手里,就选择死。”我分析了第一种可能性。
“有可能。”
“再也许钢丝后面的人不是一般的人,钢丝知道,他说肯定死,不说,也是死在我们手里,那就索性拉个垫背。”我又分析第二种可能性。
“不过,如果他说了,其实活下来的机会很大,他选择不说,也意味着,如果说了被发现,他会比死还难过,而对于一个不怕死的杀手来说,这只有一种解释,他有一个很重要的把柄,落在后面那人的手中,这个把柄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嗯……有道理。”岩思考了一阵,叫了一个人上来。
“你去查一下钢丝的家人,还有他的朋友,看看有什么人最近突然消失了。”岩吩咐来人。“如果有,尽量找到人在哪里,随时联系我。”
“是,我马上去办。”来人应了一声,快步下楼,不一会,就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
晚上我们没回去,而是睡在这里,还好,这里设施齐全,有床,有洗漱工具,也有电视等消遣的东西,我们睡在三楼,其他人睡在一二楼,而楼外有暗哨,所以也不担心有奇怪的人接近,当然这暗哨是要轮的,两班,午夜一点的时候换班。
没人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我听到了,我没带安眠药,而且楼下不时的传来惨叫声,在别人耳朵里或许没什么动静,可是用我的耳朵听起来,那真是吵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岩和小胖却睡的非常舒服,等到天边有一丝亮色的时候,我终于躺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