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入丐帮久了,真的会变成叫花子的。我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凌乱如草的发型,斜靠在墙角。和旁边那叫阿牛的乞丐兄弟唯一的差别,只是我面前没有放着个破碗而已。
前方不远处还有二十几个兄弟,围拢在一个叫通源当铺的店门口,正在互相抓着虱子,不时的打打闹闹,将大开的四扇木门遮挡的严严实实。
做这种事情总是需要点耐心的,尤其是在不能使用武力,或者起码也是不能首先使用武力的情况下。我半眯着眼睛努力打着瞌睡,阿牛不时的看我一眼,奇怪着我为什么不趁机做点生意,他们将要饭通常都叫作做生意的。
已经是午后了,灼热的阳光斜照过来,一点点的烤散着我的耐心。就在我想要最后一次调整睡姿的时候,那干瘦的掌柜走了出来,对着铜头鳌说道:“甄头?我接济你们丐帮的兄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你带着这些个兄弟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每人五两银子,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铜头鳌只是盘腿坐在地上,抬头说道:“刚开始我只跟你要了五两银子,保证这个月内不再打扰,你偏偏不肯散财。如今来了这许多兄弟,总不能让大家都白跑一趟吧?”
那掌柜的大声叫屈:“天底下也没哪个地方的叫花子每个月能在店里要去五两银子的!甄头你是来我店里故意闹事!”
铜头鳌懒洋洋的说道:“闹不闹事的其实我说了也不算,总之这条大街,还有以后整个洛阳城,每家店铺每个月都要出五两银子,不出的,兄弟们就去窝着。”
那掌柜直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铜头鳌说道:“那你就要先来我这里窝着?你当我这通源当铺就是最好欺负的?你既然不讲情面,也就别怪我老侯也不讲情面了!”说完,又回头喊着店里伙计:“你,去把黑爷叫来!”
所谓黑爷,只是这条街上收保护费的名叫五黑子的地痞而已,据说是称霸这一带黑虎帮的一个头目。那侯掌柜让人去叫收保护费的来驱赶乞丐,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没想到这一环节居然拖延了如此漫长的大半天时间。
我略略坐正了身子,看见一个赤着上身,露出浓密胸毛的汉子带了十几人正急匆匆赶到。那人虽然赤着上身模样凶狠,却是蛮有礼貌,见了铜头鳌就拱手。说道:“兄弟黑五,见过了甄头,不知道侯掌柜哪里得罪了甄头,我让他向您赔罪,还请给个面子,就让兄弟们先散了吧。”
铜头鳌却似乎和这五黑子有些熟识,不好骤然翻脸,只向我努努嘴,说:“那是我们萧舵主大驾亲自来了,你去和他说吧。”
可是我的耐心已经被这午后的阳光全部晒干蒸发完了,未等他走上前来开口,就说道:“别废话了,这事跟你屁的关系没有,趁早滚回家去吧。”
那五黑子僵立当场,半响才说:“早听说丐帮换了个舵主,没想到却是个屁事不懂的小娃娃,鲁长老在洛阳多年结下的帮会情义,今天可就被你一朝败尽了!”
我叹口气站起身来,这话说到这里,动手已是不可避免了,其实早些喊他来动手多好,也免得浪费了我大半天时光。我满心懊恼着,深恨着那侯掌柜不知道珍惜光阴,看着那五黑子一拳直捣来面门。
伸手抓住那五黑子的手臂,又一把反推回去,再顺手举起他砸在地上。那青石板上腾起一阵烟尘,五黑子已经昏厥过去,侯掌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返身回去分舵,这条大街上的店铺大概已经搞定了,五黑子绝不难对付,只是他身后黑虎帮的众人只怕会有些麻烦,那许许多多的帮会也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些而已。
但麻烦很多,非常多,我看着面前的一张纸,向着铁腿李说道:“仅仅一个朱雀大街就涉及到了二十几个势力?”
面前五人默默点头,铁腿李说道:“其实也就城守大人自己开的几家店铺很难要到钱,其他几个小门小派的倒是没什么高手,容易对付,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丐帮在洛阳的名声可就臭了。”
我笑着说道:“叫花子本来就臭,还怕什么,只是我实在没时间去一家家耗着,你们自己去办这事。朱雀大街从头至尾你们一家家去要这乞讨钱,官府的可以先不要,遇到麻烦再来叫我。”
铜头鳌说道:“那你呢?”
“我?”我笑笑,“我有很多事要去做。”
找了一块干净的黑布蒙在脸上,我一跃上了屋顶,残月下在屋顶奔驰,其实很有侠客味道。只是我要做的事情,却不太象是个侠客。
黑虎帮,黑水帮,铜锣帮,合力会,如果时间来得及,或许还可以再跑一趟短刀会。我心里念叨着,脚下又加速了几分,能趁早把这些杂事办完,就应该去一趟武当了。
“什么人?”“哎哟!有人偷袭啊!”“他就一个人!大家围上!”
人群四散震开摔的七零八落,余下几人纷纷退开呼叫。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现在的武功已经足已在所谓的江湖上闯荡了,看着脚下摔倒的众人,我心里想着。又出声高呼:“叫你们李帮主出来!我只找他一人!”
一个老者从后堂转出,看着我说道:“朋友深夜来访,又伤了我这许多帮中弟兄,是什么来意?”
我抬头说道:“就一个要求,让你立刻解散了黑虎帮,回家养老去,否则可就没的好养了。”
那李帮主说道:“我们黑虎帮虽然也收个保护费,占了几条街,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吧?朋友是受什么人委托而来?有事好商量。”
我轻叹一声说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商量,你只说一声肯不肯便罢。”
看着那李帮主在犹豫踌躇之中,我再也不愿多等,及身而上,一手架开了他右臂,另一手直抓在他肩膀之上。
举起右掌,正要向他头顶击落之际,却见他一脸恐惧软弱表情,又问一声:“你若是真愿意解散了帮会,就眨眨眼睛吧。”话音刚落,却见他双眼在瞬间已连眨了数十下,还在继续开阖不定着。
我暗自偷笑,挥掌将厅中一张檀木桌子打成了碎片,又再说道:“若是再让我发现世上还有这黑虎帮存在,你的脑壳便如此桌!”
说完不顾而去,飞身上房,继续在屋顶奔驰。下一个帮会是黑水帮,地址倒记得清楚,只是他们帮主是姓赵还是姓孙,却有些模糊了。
心里懊丧着自己的记忆力,却已经来到了一处宽大的四合院里,只有正厅还亮着灯火,我直接踹门而入。
“呼”的一掌,当胸击到。我突然想起来,这人应该是姓赵的,据说练的一手碎石掌,很是刚猛。
刚猛的碎石掌击在我的胸口,却被我顺势扣住了他的肩膀,胸口略有些疼痛。我向着已经浑身僵硬的赵帮主问道:“请问你是赵帮主吗?”那眼睛一通猛眨。
我轻舒一口气,却放开了他,说道:“我想请你解散了黑水帮,否则今夜就只有打死你了。”
没想到赵帮主却是说道:“放屁!黑水帮是我赵某人一生的心血,岂能放弃解散?大丈夫死则死尔,又怎能受你威胁?”说着,又是一掌击来。
看着又被抓住的赵帮主,我继续说道:“你如一死,黑水帮还不是解散了?只要你答应解散了帮会,就可免去一死,岂不是好?”
对面那双眼睛,始终瞪着,象是要和我比赛着谁的眼睛更大,更圆。良久,我自己闭上了眼睛,主动将这胜利让给了他,却挥掌击了下去。他赢了比赛,却输了性命。
这些帮会是必须要解散的,其实我所谓的乞讨费,也是和这些帮会所收的保护费是同一性质。商家店铺是承受不起双份保护费的,那么就要开战,就要死人。死了他总比死了我好,他只是个npc罢了。而一旦因为收保护费和别的帮会开战,那么无论胜负输赢,洪七公都会让我回到新手村去的。
所以这个赵帮主是必须要死的,谁让他那么倔强,或者说是不怕死呢。我心里念叨着,又继续在屋顶上奔驰,只是好像有点累了,脚步没有刚才那么轻快。
直到东方露出微红颜色,我才回了分舵,自去了后殿打坐。一夜之间跑了五个帮会,虽然只杀了两人,也把我累的够呛,尤其心累。
打坐之后竟然半响也没能静下心来,索性回省自己,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我也学会用一些心计了。虽然简单,虽然幼稚,但已不再那么单纯,不再那么热血。例如对平一指,例如对赵帮主,已不再是我以前的处事方式了,或许这就是成熟一些了,又或许是堕落一些了。
今天铁腿李他们去收乞讨费,应该会顺利很多的,我心里想着,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