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对望,却没有爆出火花。
我被丘处机追杀了数次,还杀了马钰,又断了孙不二一只臂膀,死在掌下的全真弟子,更有上百人之多,也从未想过要和全真教和解。但这刻,我不得不希望丘处机能安然无恙的,回到王重阳身边。
“如果你这时还要跟我动手,那么全真教眼前的这一个大仇,只怕就永远无法被外人得知。连王重阳都要受了蒙蔽而被误导,这是你亲耳听到的。”
粗重的呼吸,终于逐渐平缓,丘处机已站了起来,摇晃着向外走去,走到洞口又忽然回头,“马师兄的大仇,我们终究还是会报的,不过此间之事,我自会照实禀告师尊。”
我心头冷笑,莫非这里的事,你还真想栽到我头上不成?只是愠怒之下,仍旧说道:“此刻你已成了风云会之必杀目标,若想不死,就跟我在一起好了。等事了之后,你大可再来找我报仇。”
丘处机大怒:“放屁!我全真七子岂能受着仇人的庇护!连这三人是否你的演戏安排,邱某还要再做查实!你莫是心虚,还要再行绑架于我吗?”言罢,已转身自行出了洞口。
我一阵恼怒之后,却仍是不放心他的死活,此人虽然不知好歹,但我终究还是不得不又悄悄跟在他身后,行那暗中保护的勾当。洞中这三人虽死,却终究只是玩家,万一还有其他方式通知了逆横行,那么丘处机也就危在旦夕了,何况他此刻看来,已然有伤在身。
丘处机非但有伤,只怕还颇为沉重,眼见他一摇一晃着走到洞外,捡了把长剑慢慢杵着下山。又见他在路上看见了全真弟子尸体,还要停步翻看一遍,略做一番感慨。
我心中忧急,思量着将他打昏了扛走,又怕他当真去对着王重阳胡说八道一番,那可就完全失去了救他的意义。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后,这才看着他一瘸一拐下了南邙山。
这跟踪一事,我从未做过,正在发愁平地上难度愈大,隐藏踪迹更难之时,远远的已传来了铁蹄轰鸣声。有数十骑,如风一般驰到,片刻间已拦住了丘处机。
“哈哈哈,还好还好,这牛鼻子竟然没跑远,快杀了他!老大说了,不论方式!”
看着那些人驱马向丘处机冲去,我心里又喜又恼。喜的是风云会虽然知道了这事,但逆横行竟然没有亲自前来,反让丘处机会更加认清了风云会的面目;恼的却是自己可真是下贱,贱到要去救一个数次追杀,还对我怀着满腔仇恨的人。
一跃而出,还在半空之时,已听得“叮当”两声,丘处机挥剑架出了一刀,却被另外一剑削去了半截束发带子。只一碰面,就落得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
只是我已瞬间落地,刀锋虽比朔风更快,却快不过光去。光幕闪出,马头连着人身,一起分作了两半。马血混着人血,泼湿了大片草地,散着腥气,冒着热气,腾腾而上激发了无穷战意。
人声惊起呼喊,顷刻间马嘶刀鸣,阵形散乱。这激发真气外放光幕,就是我也不可能持久,已是倾力出手。
让过一马急冲闪出,却一手抓住了丘处机爆喝一声,“哪个敢挡了疯爷爷的路!”这一声自觉几有当年张飞断桥之威,面前人马俱都一震,却被我趁机闪身横推了出去。
一闪而出时,偷偷塞了颗小还丹进口,却终于忍不住给了丘处机一巴掌,“不想死就别他吗发傻乱动!真当老子稀罕你个牛鼻子!”这急促中乱骂一通,手上竟没了动静,也不知他是昏迷了,又或是醒悟了。
蹄声骤近,刀锋挟着刀风已至。终究提着个人还是跑不快的,须要夺了匹马才好,否则他们只会人数愈多,若等得逆横行赶至,固然是留不住我,却只怕留得住丘处机。
心里想着,只一低头让过了那刀,奔行中又出手抓住缰绳轻轻一带,那马一头直撞在了地面。看着马上骑士发射一般,朝前疾飞了出去,我又是一个急转弯,却向着那原先藏马之处一掠而去。
风起风落,跨步停步,身后蹄声又至,这一剑却是向着丘处机斜劈而下。转身而对,却见马上骑士咬牙切齿着,已不顾了自身安危,也要拿命去换了丘处机。
马头一斜,却被硬拉着向着我直撞而来,连那一双马.眼之中,此刻也是一片惊恐之色。
这人这般拼命之下,反是让我不敢攻击,只一甩手将丘处机护在了身前。凝气沉身,抬臂曲肘,桩步侧立而对。这一刻,如渊停,如岳峙,山峰一般耸立。依稀仿若那襄阳城下,灰衣背影的挺立。
剑上银光洒落在空处,只削断了三五草茎,又被马身带着飞起飘开。而马竟能哼出声来,却只是半声而止。
斜长的马.眼之中,顷刻间蒙上了一层血色,马头只如瓷器一般,在撞击下碎开。裂纹蔓延,沿着马身的来路,刹那时已直传到了马尾。
这马没有哀鸣,整条脊椎也仿似寸寸碎裂,只是马尾却骤然扬起,马尸却已垮落,彷如轰然倒塌的积木,散落贴向地面。
骑士在撞击前已飞起,剑光又撒,却仍落在空处。
只因他万没料到,我竟是选择了硬挺这奔马的狠狠一撞!这一股大力传来,肩部一阵剧痛,只让身体侧滑了开去,又踉跄两步,一紧手中邱道士,借余力跨步再奔。身后骑士徒步呆立,而蹄声急促,又有冲击轰鸣而至。
风再起,人又奔。
染半身马血淋漓滴落,还带着右肩的疼痛,又是连续几个突然的急转弯,终于已到了藏马处。一日间的驰骋,那马竟似对我有了印象,还在远处时已在连打着响鼻,四蹄刨动不已。
顿步停身,将邱道士甩上马背,转身扬手。掌中白光骤然闪现,映照出身后骑士惊恐的脸。白光一闪急灭,紧跟的骑士也在这突然一掌之下,翻落马下,只剩那一把剑仍在闪着微光,抛向了远处。那马嘶鸣着吐出白沫,跪落地面。
眼见着一直紧追不舍,几次都未能甩开的骑士,终于在这一掌下人亡马塌,这才算是稍泄了被他们撞击追杀的心头郁闷。
一时心头舒畅,跃上了马背,只回头哈哈一笑:“不用再送了!回去告诉逆横行,让他准备好迎接丐帮和全真教的怒火吧!哈哈哈!”
“这些蠢货根本就不能办到任何事,萧兄还是亲自下马来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