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踱步在梅林,像是悠闲的逛着,这样的天气,又是夜晚,寒风阵阵,气温少说也在零下十度,他能穿着狐裘,闲庭阔步,到显出几分难得的翩翩少年郎的韵味。
紫儿在前面挑着灯笼,寒风将火烛吹得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天地便会一片漆黑似的。
慕青温婉轻吟的说着,“紫儿,战王爷说的是这里嘛?”夜幕下显得诡异的静悄悄,她用狐裘后面的帽子几乎遮住了整张面容,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是谁。
紫儿恭敬的态度显然来人的身份很是尊贵,太子这次只带了冷言出门,贴身的暗卫因这次原因特殊都退到了五米之外。
冷言派去的人回禀,紫儿带着七公主出了院子,所料不错的,这次来的定然是慕青。
再过一刻钟,荣贵妃就该赶到了。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充满了算计,北国的皇上在御书房断然拒绝了他的求婚。
他,墨国的太子,身份难道还比不上战王,凭什么他就能成为七公主夫婿,诈死无所谓,就连荣贵妃的私自出宫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直是让他气愤填膺,既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去抢,用些手段也无伤大雅,偏巧荣贵妃还这般的配合。
一丝得逞的阴险笑容勾过他的唇角,冷言退后几步,隐去黑暗之中,紫儿小心谨慎的提醒“公主”脚下的路不平,她偶尔向四周张望,隐约听到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她拧眉,稳稳心神,与帽檐下的双眼对视一下,彼此点头,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而来。
月色发出清冷的光芒,照射在冰面上,深寒的刺骨,树枝上垂下的冰凌,若刀子般的锐利锋利的尖角,让人有种摇摇欲坠的惧怕之感。
太子稳稳的走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倒是紫儿的身子有些发颤,身后的女子淡定如斯的走着,太子的身影从黑色的夜幕中出现在了皎洁的月光下,“这么晚了,七公主独自来着梅林深处,是否也是为了赏梅。”
一语双关,既交代了他出现在此的缘由,又将七公主的行径概括一二。
女子并未开口,绕过他继续向前走,紫儿紧跟着,她们与太子擦肩而过,仿佛是透明人,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生生的冻僵了。
转身富有跟上,伸手拦住主仆二人,紫儿不悦的抬头:“墨国太子殿下,男女有别,何况是深夜,您这样的作为便是于理不合,我们已然绕开了您,还请各自离去,不做纠-缠。”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太子与七公主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自圆其说。”
一阵儿凌乱的脚步由远至近,不堪也清楚,荣贵妃赶到了。太子阴险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七公主深夜约了我来这里,可是有事要说。”
“七公主,你是定了亲的人,这么晚还要来这梅林与战王的兄长幽会,被本宫撞了个正着,你有何话说。”
秋月谨小慎微的看着紫儿,
对方连头都未抬,屈膝向荣贵妃行礼:“贵妃娘娘,天色晚了,奴婢们要赶着回去复命,还请娘娘让路。”
“奴婢们?你以为一句话就能搪塞过去,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么奴婢都说话了,你这个当主子的就这般遮遮掩掩的,哪有丁点公主的风范。”
“荣贵妃娘娘是在说我吗?”慕青从左边的树木下闪出身来,奶嬷嬷和冉成冉青都跟着,脚步很轻,若不仔细倾听,甚至察觉不到有人在这梅林之中。
“你…”荣贵妃瞠目结舌,太子瞬息便明白,他们被人算计了,若是先前只是为了权势要与接近慕青,那么现在他倒是真的对慕青感兴趣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挂着嘴角:“七公主,我等担心你的安危,不曾想七公主这般顽皮。”
一句风淡云轻的顽皮,就想将它们的对她布下的陷阱推得一干二净,做梦,她,慕青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人。
晚霜将帽子去掉,露出真容,“太子刚才似乎将奴婢认作了公主,还要强行带走奴婢,公主殿下,奴婢倒是认为,他们墨国无视北国皇室,藐视北国皇权,肆意妄为,该上奏皇上,为公主主持公道。”
这次骄横惯了的荣贵妃颇为沉不住气:“我们那里敢藐视北国皇室,你这个奴婢,口出狂言,该掌嘴。”
“在我北国境内,荣贵妃这般嚣张,看来真是如晚霜所言,她是我母后的陪嫁嬷嬷,谨言慎行,从不肆意冤枉任何一人,既然你们都无此意,为何今晚齐聚这里?”慕青双眸闪着晶莹剔透的眸光,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冉成拱手上前:“荣贵妃若是不愿意这门婚事,可直接上奏墨国皇上,悔婚便是了,何必搞出这一幕幕的,让彼此难堪。”
冉青也不示弱:“耳闻墨国战王骁勇善战,为人光明磊落,乃是一代枭雄,今日有幸得见其母,原来心思这样的龌龊不堪,表妹,我们定然会上奏皇上,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细说与皇上,请皇上为你秉持公道。”
太子的脑袋壳嗡嗡的疼,这次似乎闹得不可开交,他温怒的目光看着秋月,她也在瞪着紫儿,本来安顿好的,难道紫儿临时倒戈,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荣贵妃脸部的肌肉像是被冻住了,嘴唇牵动几下,未发出声音,她在墨国横行惯了,对于儿子的掌控游刃有余,就是儿子的婚事也要由她点头,凭什么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儿子,要让别人赐婚,心里别扭,才会闹出这么一出出,可她本意就是撒撒脾气,若是惹恼了墨国的皇上,她的复仇之梦就彻底破灭了。
可骨子里傲慢让她低不下自认为高贵的头颅,战王踏着月色而来,慕青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他让晨曦楼去查找她的资料,一时半会儿还汇集不起来。
墨量人盯着慕青这边,得到消息,毫不犹豫赶过来,太子阴险毒辣,母妃心机不足,脾气暴躁,他生怕伤了慕青,看到她安然无恙,心中微
微松了口气。
他伸手将慕青的狐裘裹紧,又将手中的准备好的围脖帮她仔细弄好,“这是上次入山猎的白狐,这几日赶制出来的,带着暖和些。”
“母妃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有人解了她的尴尬,荣贵妃麻溜的走了。
太子自知无趣,看着一对璧人你侬我侬,他着实碍眼。
“太子殿下还是消停些吧,我的妻子岂是蠢笨之人,更加不是水性杨花之辈,听闻太子殿下已经纳了黎王妃为侍妾,难不成弟弟们的妻子都是太子殿下惦念之人,若传了出去,太子殿下岂不是滑天下之讥。”战王语气平稳,说出的话让人悍然。
紫儿将燕窝粥端进来,战王顺手接过,“紫儿,你今天做的很好,到外面候着吧。”
紫儿退后几步,犹豫不决的停顿下来,突然转身跪倒在地,双眼泪汪汪的,“王爷,奴婢不求赏赐,玉儿和奴婢自小跟着王爷,玉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王爷心疼公主,责罚在所难免,但罪不至死,奴婢恳请王爷给她一条生路,奴婢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秋月让玉儿来威胁紫儿,她却能念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如此优柔寡断的性子,真是不可取。
玉儿喜欢他,慕青早就看出端倪。男人气宇轩昂才是真正的祸水,温热的燕窝粥送到嘴边,“我自己可以的。”
“听话,别闹,小心烫着。”战王宠溺的语气一如当初她在慕容府上,生病时,他对她的温柔呵护,恍惚间,她都有些迷茫了。
院子里传来一阵儿吵嚷声,“你们放开,我是王爷身边的人,你们也配碰我。”
跌跌撞撞,零碎的脚步响起,玉儿惨白的小脸,凌乱的发髻,脏乱不堪的衣服,入目皆是狼狈,一步步跪爬着到了墨卓澈的腿边,“王爷,奴婢何错之有,贵妃娘娘是您的母妃,她安排奴婢的事情,奴婢哪里能不做。王爷,奴婢五岁起便跟着您,求王爷开恩,饶过奴婢吧。”
“何错之有?本王认定的女子,也是你能撼动的,既然不想死,本王就给你个恩典。”墨卓澈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绝,紫儿诧异的小手攥紧丝帕,差点塞进嘴里。
荣贵妃要对付慕青,恰巧太子有意成全,偏遇上秋月犹豫不决,她才瞒着秋月,帮着荣贵妃来威胁紫儿,这么多年的姐妹,她甚至紫儿在意的是什么,可出事了,荣贵妃却对她置若罔闻,秋月如今还在院子里跪着,她硬着头皮而来,想着王爷能网开一面,饶她不死,她便有机会再次出手。
紫儿玉儿同时抬头,玉儿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墨卓澈向来言出必行,从未因为某件事或是某个人改变初衷,急转直下,他的态度是否暗示,她还有机会周旋于他的身侧,心中小鹿乱蹦,窃喜不断,挑眉看着床榻上慕青,挑衅的目光昭然若揭,慕青嘴角勾过淡淡的讥讽,墨卓澈聪慧过人,高傲骨冷,心思决绝,岂是一个丫头能够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