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在缝制嫁妆,屋内一片红色,喜庆洋洋。木知希看着这些质地上乘的蜀锦,心中很是羡慕。
蜀锦本就难得,还是大红色,可见鹰王府是很看重这门婚事,木知希由衷的西望瑾儿能幸福。
一日的光阴瞬息而过,木知希从慕容府出来,门外早已停好了马车,她本就要租马车,慕容府既然要送,她便不再推迟。
迎面来了几辆马车,车上挂着晋王府的标志,木知希还未上车,便只能退到一边恭候晋王夫妇。
她微收下颌,因未带惟帽,丫鬟身子稍微向前,将她半挡在身后。八王爷一马当前到了门前,小丫鬟倒吸一口凉气,暗叹,真是冤家路窄,她小声嘀咕,提醒木知希。
八王爷刚回宫,便与要出宫回府的晋王相遇,吵着要到晋王府小住,便一起来了。
晴儿惦记着老太太的身子,晋王体恤娇妻,便让车队先行到慕容府,八王爷不愿坐轿子,觉得男子就当骑马,本为留意木知希主仆,怎奈车夫反应迟钝,挪车晚了那么一会儿。
八王爷的眸光便定格在她们主仆身上,小丫鬟调皮的吐舌头的模样,正巧被他看到,嘴角勾过一丝逗弄的情绪,他一扔缰绳,从马上纵身跳了下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漂亮。
木知希还来不及向晋王夫妇见礼,便被八王爷的身子挡住了视线:“小女刚才鲁莽了,还请公子见谅。”
她这算是道歉了,八王爷有些别扭,这么快就堵他的嘴呀。木知希始终保持这低头的姿势,让八王爷忽然有些郁闷,两次照面,都未能看清她的模样。
墨宝紧走几步,“八王爷,晋王爷让您过去,说是该进府了,让老太太等久了,不合礼仪。”
八王爷摸摸下巴,指着小丫鬟:“你们小姐是哪个府上的?”
墨宝刚才称呼八王爷,木知希都觉得头胀的嗡嗡疼,这位爷该不会故意找茬吧,那么王爷的身份压下来,若是影响到哥哥,就麻烦了。
小丫鬟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上次因为得罪了晋王,木家便贬出京城,这次又赶巧不巧的惹到八王爷,她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哆哆嗦嗦一句话都为说出来,小丫鬟将求助的目光投给小姐。木知希勉为其难答道:“小女子出身贫寒,恐耽误了王爷的行程,还请王爷息怒。”
八王爷越发来了兴致,以往那些大家闺秀都是上赶着往他眼前凑,这位可好,躲他,像躲瘟疫似的。连家世都不愿意报,摆明是拘他于千里之外呀。
晋王看到八爷对这位女子的反常,便让墨宝过来。既然是从慕容府走出来,必定是府里的客人,老八若是一时兴起,招惹了人家小姑娘,可不太好收场。
八爷偏偏当着路不让开,用手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像是在等着木知希的回答。
小丫鬟很是怀疑,这样的纨绔子弟会是那个人们口中相传的战神八王爷,这么无赖的样子,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木知希心里恨得牙痒痒,很不能上去将他推开,大步离去。可她知道那样做明显是失礼的,她的名声还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尽量保持不知情的样子,呆头鹅,谁不会似的。
这下换成墨宝着急了,八爷平日里哪有功夫去关注一个不起眼的姑娘家,就是皇后娘娘挑的那几个家世学识模样均是上等的姑娘,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这会儿将个模样都未看清的姑娘堵在路上,是何道理?
“八爷,王爷该等着急了,王妃晚上还要赶回晋王府,如今就要落日了。”
老八颇为不悦的皱起眉头,墨宝是四哥敬重之人,他就是生气亦不能斥责,若是换了旁人,这般不长眼,早就被他打出去了。
就在他侧身的瞬息,木知希抬腿从他身边的空挡之处,悄然挤了出去,小丫鬟是下人,与主子们的男女大防就不那么严苛了,她直接从墨宝身边绕过去,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主仆俩就抬腿上车,那速度麻溜的,墨宝差点笑出声来。听书包
老八脸色由红到黑,再到白,就像开染坊似的,就差憋出内伤了,马车驱动,木知希像是瘫痪一般,瞬息跌落在椅子上,如没骨头似的一动不动,她的力气刚才都被吓得丢魂了,但愿以后莫要再遇上这个煞星了。
慕容老太太让林嬷嬷一路小跑的将众人迎进了凝香院,晴儿脸色红润,身材比之走时,略胖了些,老太太算是满意的点点头,一个劲的说道,回来就好。
八爷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让桂嬷嬷取了见面礼,八爷受宠若惊,回来头一回,倒是乐呵呵的谢了老太太,晴儿在府里用了晚膳,才起身离去。
八爷的侍卫将马牵过来,压低声音嘀咕几句,他获悉,刚才那个姑娘原是木家的嫡出小姐,木家家风不严谨,祖母还贪慕虚荣,这样的人家养出的姑娘,能这么有趣,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泛起涟漪。
墨宝将晋王妃带给老太太的礼物和皇后娘娘交代的物件统统托桂嬷嬷收好,才起身追上晋王的马车,与八爷一前一后跟在车边。
晋王府一早便清水扫街,张灯结彩,搞得很是隆重,偏偏晋王不喜太闹,让墨宝安顿府里,凡是送来拜帖的,或是亲自登门的,统统打发了。
井皇叔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冷清,长缨站在房檐上,望着远处:“王爷,晋王妃进府了,八王爷跟来了,搞得好像是自己家的院子般,果真是战场上下来的厚脸皮。”
长缨平日里话语不多,这会儿却喋喋不休,井皇叔将手中的鱼竿重新甩出去,这处院子,占地不是很大,却有山有水,尤其是院中这一处水塘,鱼儿肥美,他身边的木桶里已然放着几条大鱼,一瞧就是坐了许久的战果。
“晴儿是他的嫂子,晋王作为哥哥,照顾弟弟是自然的,何况他们一起长大,随意些亦正常,倒是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
长缨撇撇嘴,飘身落下,院门被敲响,长缨江门打开,流珠清丽的笑颜瞬息将他的阴霾一扫而空:“流珠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
说着欠身让开路,流珠微微俯身,算是给长缨行礼,他慌忙摆手,嘴上说着不敢当,脸色涨红,窘迫的很,就连双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流珠向井皇叔见礼:“王妃说更衣之后过来,不知王爷这里可方便?”
长缨抢着回答,“方便,我一会儿就将棋盘备好,这些日子,晋王妃的棋艺可是有了增进?”
“嗯,因着妙手仙子在,时常与王妃对弈,故而,王妃的棋艺却有增进。”回答的有理有据,不慌不忙,稳重得体,长缨越发欢喜。
直到看不见流珠的身影,长缨才依依不舍的将门关上,回身来不及躲闪一头扎进长阳的怀里,“乖乖,春心萌动,我说你不对劲呢,闹了半天是思春呀。”
长缨偷瞄了一眼王爷,抬脚就要踩长阳,他转身几步便到了井皇叔的身边:“王爷,您看他,又想杀人灭口。”
看着两个平时古板,难得打闹的人,井皇叔将鱼竿丢给长缨,“把这里收拾了,支起火堆,本王要烤鱼。长阳推本王去更衣。”
八爷还在寻思着该怎么找到木知希的门上,却忽略了这里不是边关,男女大防还是很要紧。
晋王用扇子敲了他脑袋一下:“还在想刚才的那个姑娘,别过分了,人家冲撞你,亦是你生事在先,那是瑾儿的闺蜜,小心你四嫂不饶你。”
他伸手将扇子夺过来,“四哥,你说,井皇叔为何独独选了你们府上居住,而且,最近这一件件的事情,会不会跟井皇叔有关,能在墨国境内动的了太子,还不留痕迹,井皇叔可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他的初衷是什么?”
“墨国选谁做太子,与南胜国并无瓜葛,井皇叔要交权于小皇上,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你说,他是不是有意向着你这边,可为什么好端端的就看重你了,四嫂的生父到底是谁?”
八爷说的极其隐秘,又暗有所指,晋王怎么听不出,“你四嫂一会儿要去井皇叔那里下棋,你若有兴趣,可以一起去。”
“难道四哥不去,井皇叔虽说年龄长我们不少,却风华绝代,才华横溢,即便坐着轮椅,也不失风度,就如四哥当初亦是坐着轮椅,四嫂仍旧没有嫌弃。”
晋王将手中的书册丢了过来,八爷歪歪脑袋,险险的躲过:“四哥,不兴恼怒的,四嫂那么光彩照人,让人一见倾心都是有的,弟弟是提醒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么好的老婆,不看紧点,让人夺了去,那就抱憾终身了。”
八爷的话让他陷入沉思,时至今日,他都弄不清楚井皇叔的意图,若说是喜欢,井皇叔的坦然和尊敬又不像,可男人对女人,不是爱恋,又怎会这般的倾囊而出,在有危险时,恨不能亲身代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