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楚星月不免有些窘迫,脸颊红红道:“我这个人针线活不好,我知道大魏的风俗小孩子一出生若是能穿上亲生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衣服,他这一生都会平安健康;这么好的彩头我是没办法为他办到了,眼下也只有多给他买些金贵的东西作为补偿了。”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春杏有些微微愣住;她分明清楚地记得自家小姐的针线活是很好的,绣在帕子上的绣品几乎都跟活的一样,可为什么小姐突然之间说自己的针线活不好呢?
难道是小姐以前伤了头,不仅是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连自己会的绣活都一并忘掉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适,春杏看着表情讪讪的小姐,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小姐,你要是不嫌弃奴婢,小主子的贴身衣物就让奴婢来为小主子做吧。”
说完这句话,春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是什么人啊,身为奴才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有资格给小主子缝制衣物?说到底还是她得意忘形了,仗着小姐对她的宠爱和纵容,越来越认不清楚自己是谁。
看春杏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楚星月大致就猜出她在想什么,顿时,在心疼这个丫头的同时更是从心里蔓延出慢慢的激动和感激:“傻丫头,你低着头做什么?难道你还会担心我不答应你吗?”
春杏吃惊的听着这句话,跟着猛抬起头,睁圆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楚星月温柔的笑,道:“其实,我一早也很想让你来帮忙,只是考虑到咱们这一路让你受了不少的苦,不愿意再看着你辛苦下去,所以才想到去外面买小孩子的衣物;眼下,既然你将这活儿揽到自己的身上,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春杏,等将来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他喊你姨母。”
说着,楚星月就低头抚摩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语气温柔道:“宝宝,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孝顺姨母知道吗?姨母对你可好了,这么累都还惦记着给你缝衣服,这么好的姨母你到哪儿去找?所以,等你出来见到姨母一定要对姨母很好很好,这样才不会被娘亲打屁股。”
听着楚星月带着玩笑般的语气,坐在马车上的春杏却偷偷地落泪了;她从小是被父母卖到侯府的,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家人了,小姐虽然对她好,可是她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敢高攀了小姐;只是没想到,小姐却是如此心善的人,在给了她衣食住行之后,还给了她一个亲人;这个孩子小姐有多宝贝她很清楚,可是小姐却要让她来给这个孩子当姨母;如此恩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春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感慨和热泪,跪在楚星月面前就朝着她连磕了三个头,在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眼眶里的泪正好晶莹的坠落下来:“小姐,奴婢发誓,今生一定会尽心尽责的照顾小主人,会保护他,守护他;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小主人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楚星月听着春杏的承诺,自然是信任她的;其实,她让这个孩子认了春杏当姨母也是有一部分的私心,但年楚冰月的生母在将自己的精血给了靖北侯楚毅,救活了他的性命之后,她的生命很快就走到了终点;由此可见,对天定一族的人来说,心头之血的重要性。
当初在济州城,她同样为了救赵凌,将自己的精血拿出了一半救了他,虽说她现在还年轻,除了身体变的比以前弱一点之外,再无其他的征兆;可是她深知,在失去了一半的精血之后,她想要像个正常人一样有正常的人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有生之年,她陪伴在这个孩子的身边的时间或许会大大的缩短,所以,她要为这个孩子找到能真正照顾他(她)的其他亲人。
春杏是她身边的老人,究竟是个什么性格楚星月最是清楚,能让这个孩子认了春杏当姨母,对这个孩子来说,是他的福气。
只是这些话楚星月不能随便告诉他人,所以在看见春杏误会了她的用意之后楚星月也没多做解释,而是扶着她坐回到自己的身边,牵着楚星月的手一起放到自己的肚皮上,感受着马车的缓缓走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行人大致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胡冲找好的民居。
这所民居位于哨子胡同,周围住的人家都是清白的寻常百姓之家,如今正值冬季,虽说南方下雪少,但因为初雪的到来地上和房顶上还是蒙上了一层又薄又亮的雪霜;在这样冷风刺面的时间里,胡同里自然不会热闹;只见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可以通过房顶的烟囱能够看到哪家有人,哪家外出了。
楚星月由春杏批了雪貂披风从马车上扶下来,看见她走出来,胡冲桃花眼和萧睿渊就来到了她身边,几乎是将她当成眼珠子似的保护在中间,一行人皆站在两扇紧闭的红木铜门前。
胡冲拿了钥匙打开院门,当红木铜门被缓缓的从外面推开,院里整洁干净的一面就像他们展现了出来。
正如胡冲所说的那样,这间院落虽然小巧了些,但却是什么都有,十分温馨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坐落了三间青色白墙的瓦房,这三间瓦房能做住房用,后院有一间柴房和厨房,厨房里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锅台灶具一应俱全,柴房里只堆积着大致一天用量的柴火,看来最迟明天,他们就要派人出门去买柴火了。
而让楚星月最满意的是干净的院子里种着两棵石榴树,虽说眼下这两棵石榴树都是光秃秃的,可是光看树干就能判断出这两棵石榴树少说也有百年的时间了;可以想象,等到了春夏之际,火红色的石榴花开满枝头,迎风吹来,花瓣堆簇,如烟如霞,那一幕定是十分好看;再到了秋天,硕果累累的石榴果散发着阵阵的清甜与馨香,摘下来一颗再用力掰开,宛若红宝石一般的石榴籽颗颗莹润饱满,光是看着,就能让人产生垂涎欲滴食欲。
楚星月本来就对这个民居的坐落位置十分满意,眼下在看见院中的果树和三间干净整洁的瓦房之后,更是挑不出一点错处,连声的对胡冲夸赞着:“还是你有本事,竟然能够找到这么好的民居,看着这个院子,我都想住下不想走了。”
胡冲听着楚星月的夸赞,忍不住扭头朝着她看过去;只见穿着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裙的楚星月犹如一朵吐露着暗香的绝色牡丹,眉眼之间令人震撼的美艳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乌黑的长发被她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只是用一根丽水紫磨金步摇在发间做了点缀,如缎如瀑的发丝随着她的走动似乎还泛着粼粼的波光,引诱着他人恨不能伸出手去抚摸一下。
宽大温暖的雪貂披风盖在她的肩头,遮住她已经显怀的肚子,可就算是身怀有孕的她,依然美艳的让人移不开目光;每每看见这样的楚星月,胡冲就忍不住呼吸急促,天知道他要拿出多大的定力来维持住自己的冷静,这样才不会被聪明慧黠的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所以,在情不自禁的看了眼楚星月之后,胡冲就赶紧将自己的眼神从她的身上收回来,做出一副依旧冷冰冰的样子,道:“姑娘客气了,这点小事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姑娘尽管放心在此居住便是,剩下的事都可以交给我。”
楚星月知道胡冲是个值得让人相信的,为了照顾他们这一行人,这一路上他也是操了很大的心;眼下听见他这么说,她更是感谢命运在自己决定远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群这样的挚友跟随陪伴。
桃花眼站在一边,将楚星月的感激之情和胡冲的倾慕之意看的一清二楚,他长这么大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好兄弟露出这么没出得表情。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可是为什么嘴上就不敢说呢?说出来又不会少一块肉。
很多次桃花眼都想帮好兄弟一把,将他的心思传达给楚星月,可是当他将自己的这个念头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好兄弟在那一刻看向他的眼神就跟要杀人似的;跟着就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逼着他再三保证不会乱说话之后才放开他。
想到好兄弟对自己下的手和他此时依旧没出息的样子,桃花眼就忍不住翻白眼,懒得再去搭理胡冲,走上来就半搂着楚星月已经圆起来的腰,朝着最中间的一间房屋走进去,同时指挥着春杏赶紧动手收拾。
楚星月被桃花眼半拥在怀里,也没像以前那样避开,随着她身体的一日比一日沉重,很多时候她光是站着都需要很多的力气,所以桃花眼半拥着她虽然举动暧昧了些,但却能让她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故而楚星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过分,她也就允许了他对自己偶尔的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