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楚星月一行人也算是彻底在曲兰镇留了下来。
为了隐瞒他们的身份,他们一行人装作寻常的百姓人家前来曲兰镇投亲,谎言都编好了。
楚星月化作青州人士,因在夫家受尽婆母刁难,又被成天好赌的丈夫抛弃这才带着贴身的仆从离开;只是她自幼失去双亲,曾是被祖母带大,可是祖母在她嫁人没多久都已离世;在这个世上,她除了还有一个远方的表舅再无其他亲人。
在被夫家休妻之后,楚星月走投无路本想寻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挺住;在一番思量之后这才决定带着忠诚的仆从前来大魏边陲小镇曲兰镇寻亲;可没想到这些年来曲兰镇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她除了知道表舅一家姓王之外再无其他的信息。
为了能够找寻到最后的亲人,于是他们一行人这才决定在曲兰镇暂住下来,一边养胎一边再在镇中寻亲。
说套说辞将楚星月的身世讲述的极为可怜,左邻右舍的邻居们在听说了这套说辞后都是深信不疑,而且对楚星月的境遇颇为心怜。
只是,这套说辞还是很容易就会被人拆穿的,因为他们一行人来次的时候颇为低调,所以左邻右舍的人都没见过楚星月的相貌;如果他人看见这个被抛弃的可怜女子有着国色天香的容貌,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会被自家丈夫嫌弃的一天吧。
所以,为了这个谎言不被拆穿,楚星月在住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见过其他人,就算是邻居们本着好奇心前来探望,也都是春杏和萧睿渊出面挡了去;用的理由都是楚星月身为孕妇,又经过打击和长途跋涉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静心养胎;故而,在身体还未被调养好之前谁也不见。
虽说邻居们都没见过这个被夫君抛弃的可怜妇人,但本地民风淳朴,本地居住的居民对外来人都有很强的包容性,所以面对楚星月这一行人的到来,也都没有做过多的怀疑,很容易的就接受了他们。
而楚星月等人在曲兰镇住下来之后,也都各个安分守己,表面上表现出来的现状也没什么地方能引起他人怀疑的;所以,在渐渐打消了左邻右舍的好奇心之后,他们一大家子人也算是安稳的在镇子上扎根生存下来了。
春杏为了能让自家小姐住的更舒服一些,在住下来之后,只要有时间就会带着桃花眼上街采办;当初在离开京城凌王府的时候,春杏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不少的银票;而楚星月也从来不拘束着她花钱,所以眼下她花起钱来,那也是相当痛快的。
经过春杏的不懈努力,本来还略显空旷的民居很快就焕然一新,小巧的院落被重新装点了一番,比如说在院子的左侧装了一个秋千,院子的正中间位置拜访了石桌石凳;而三间干净的正房更是被春杏折腾的跟新居似的。
新板凳新桌椅都被擦拭的干净锃亮,床榻锦被也全部都换成了新的,楚星月现如今居住的房间虽然比不上凌王府的飞羽院,但也被春杏收拾的温暖干净,俨然一个官家小姐的闺房一般。
看着春杏折腾的开心,楚星月也就纵容着她来;小丫头跟在她身边不怕辛苦的长途跋涉,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楚星月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苛待身边的人。
春杏给自己找了事情忙,胡冲和桃花眼以及萧睿渊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忙。
胡冲要负责他们所有人的安全,桃花眼要时常来到镇子中心去打听各种各样的消息,至于萧睿渊,在来到曲兰镇之后,楚星月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最后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在镇边王萧浮笙还活着的时候,曾带着他来过这里;这处小小的镇子承载着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羁绊,所以在来到这里后,萧睿渊情绪发生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楚星月给了萧睿渊时间让他慢慢去调整自己,她知道,虽说这个孩子年纪还小,但是他以后注定了会走上一条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路,所以,这个时候她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让他迅速成长,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惯着他,害怕他过小的年纪就承担太多。
就这样,随着平静的日子渐渐流逝,终于在除夕的前夜楚星月的肚子发动了。
因事前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所以在楚星月生产的时候,大家伙虽然都十分担心,可还是能稳住的。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楚星月吃痛的喊叫声,等候在外面的四个人各个都是脸色发白,就想是此刻正在里面经受折磨的人是他们一般。
春杏急的站在原地不停地绞帕子,有些又急又气道:“不让你们这些大男人进去陪小姐我倒是能理解,可为什么连我都被撵了出来?小姐疼成这个样子,正是需要我陪伴的时候,我怎么可以在这时不出现在小姐的身边呢?”
说着,春杏就又开始闹腾着往房间里冲。
胡冲赶紧伸手将春杏拉住,冷着脸看她:“你就别在这个时候再添乱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姑娘不让你进去的原因?”
“我需要明白什么?”
萧睿渊开口说:“姐姐不让你进去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春杏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幅不冷静的样子,你要是进去,是让里面的产婆照顾情绪失控的你还是照顾正在生产的姐姐?”
听到萧睿渊这么说,春杏立刻蔫了;她知道自己在遇到小姐的事情上向来都是比较冲动失控的,可是事情大小她还是能掂量清楚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折腾出乱子让正在承受疼痛折磨的小姐担心。
看春杏耷拉着头不再说话,萧睿渊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算是起到作用了,而且作用还挺大,让春杏有些心理受伤了。
萧睿渊叹了口气,继续道:“春杏姐姐,我们不是怀疑你担心姐姐的心情,可以这么说,在我们四个人里面你是最疼爱姐姐的;但是这个时候疼爱是没用的,女人生产本来就十分凶险,万不能出现一点差错;你就放心里,里面的稳婆是镇子里最出色的稳婆,有她在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睿渊的话无疑是起到了镇定的作用,就连桃花眼和胡冲在听后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可是,只有萧睿渊自己知道,这些话他虽然是干净利索的说出来了,但遮掩在袖子下的手早就因为攥成拳头而麻木起来;当初,镇边王府遭到屠杀,娘亲是腹中怀着孩子去了的;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所以,在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吃痛喊叫声时,他觉得那声音就像是在凌迟他身上的肉一样,疼的他快要瑟缩起来。
但,他也很清醒的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表现出一点异样,不然惊动了正在生产的姐姐,酿出事情来,他这一鼻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而与此同时,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楚星月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死了。
她知道,就古代社会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剖腹生产,所以她必须要自然生;可是,没想到她在生产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和心里建设,当这一切真的到来时才发现,以前的理论知识竟然一点都没有用。
那种宛若被撕裂碾压的疼痛,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她,如果不是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着,恐怕她早就崩溃了。
可就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疼痛的崩溃边缘时,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那个让她拼命想要忘掉的男人。
不知他此时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因为太生气真的已经将她忘记了?
他亲口对她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兑现了,他还给大哥清白,保下了靖北侯府的宁静生活,前两天她甚至听见桃花眼在私底下偷偷地对胡冲说,京城传来消息,太子殿下要选侧妃了。
她至今都记得当初在京城郊外,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说他会忘记她,会在转身离开之后立刻选来无数佳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没有她楚星月,他赵凌依然会过的好好地,甚至过的要比以前还要好。
看来眼下,他真的已经这样做了,忘记了她,重新要去过新的生活了。
仔细想来她也没什么好值得他留恋的,她性格不好,脾气还大,总是将他惹怒,除了这幅身子诱人一些,相貌出众一点,她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而他呢?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是未来执掌大魏江山的主人,整个天下都会是他的,他还会去在意她这个麻烦精女人吗?
想到这些,楚星月就难受的落下了泪,明明要离开的人是她,明明决定肩负起责任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在想起他的时候,她会这么难受?
这时,一直在帮着楚星月接生的稳婆忽然脸色大变,几乎是受惊般的扯直了嗓子对身边的其他几名帮忙的产婆道:“不好了!夫人难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