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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军饷被毁
夜刀离开之前亲手为李莲娘穿上了鞋袜，白色绸绢长袜上用粉色的绒线绣着含苞待放的荷花，他握着李莲娘的脚半晌没动静。李莲娘咳嗽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夜刀红着脸把袜子给她穿好，又拿来一双绣鞋往她脚上套好了，随后就听见她的声音从他头上落下来。
李莲娘对他说：“晋王府后山的荔香园，那里住着一个和皇上颇为相似的容先生，武功颇高，你要是见到了他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你进王府后最好远离晋王等人，只需要替我探清楚那个禁院里有什么秘密就可以了。记住我的话了么，夜刀？”
“属下定当时刻谨记公主的提醒，夜刀告退。”
夜刀一走李莲娘这才将腰封拿起来，往身上一扣，缠好腰封上的系带从里间出来，门外有人敲了门，是临仙楼跑堂的伙计上来给李莲娘送甜汤的。自从李莲娘住进临仙楼之后，卫掌柜每天都会变着法的给李莲娘做甜汤，同样的一道甜汤，每天还能换个不同的样式来。
李莲娘尝了一口今天送来的这道甜汤，而后问这名伙计：“先前听到楼下后厨有乒乒乓乓的动静，出什么事情了？”她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围裙上还沾着一些新鲜的肉沫和油脂，鞋子上还有一些种植在后厨菜地里的葱苗的残迹，很显然方才楼下的动静就是他搞出来的。
这伙计回话说：“方才师傅让的切猪排，因此动静大了些，吵着了庄主小的今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着些的。”李莲娘点点头，又问他为什么卫掌柜要让他切猪排，临仙楼后厨的猪肉都是每天清晨从城外送来的新鲜猪肉，甚少会看到猪排，因为鲜少有人会喜欢用猪排入菜。
他又说：“最近高家村的农户高老六往咱们临仙楼送了好多的白萝卜，师傅说这白萝卜是好东西，能够下气消食、除疾润肺、解毒生津还，还可以利尿通便。师傅最近想研究一道萝卜炖猪排汤，所以今早的时候来送猪肉的阿大，就捎带了一些新鲜的猪排上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顺便告诉卫掌柜让他好好钻研，到时候本庄主定要第一个尝尝这道‘萝卜猪排汤’，去吧。”李莲娘恍然大悟，原来昨儿个她看到的那一车白萝卜，是高家村的人送来的，芙蓉山庄的善举难道那高家村的人也受益过么？
跑堂的伙计端着她吃完了的空碗下楼，又遇上了往临仙楼来找李莲娘的世子李元嘉，后者一脸急切一路跑着上楼，直把楼梯跺得咚咚咚连番巨响。李元嘉上到四楼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喘了一会儿气，接着又三步跨作一步的上到五楼，到了李莲娘的房外停了下来。
“世子这是出什么事情了，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房门敞开着，故而李元嘉不用敲门就直接进来了，李莲娘看着他脸上有些泛红，鬓角还有些许的汗水。看他穿着一身骑装就知道李元嘉不是从王府过来的，一定是去了什么地方骑过马，或者是去了太原城外的军营。
果不其然的，李元嘉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说：“我刚刚才从城外大营回来。”
“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着急了，说说看是什么事，你来找我说明世子殿下是真心当我是朋友。也许你现在遇到的麻烦，只有我能帮你解决，对么？”
李元嘉道：“这件事我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我父王呢，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头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你。所以我就一路疾驰进城往你这里来了，本来我还在想万一你回王府去了，那我该怎么办，还好你没有，要不然这件事要是被父王知道了，军中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这么严重？难不成，是军中的粮饷出了问题不曾？”李莲娘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李元嘉却点了头，李莲娘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太原城外的大营里驻扎着数万人的军队，粮饷一旦出了问题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万一引起了军变，绝对难以收场。
李元嘉说：“户部拨来的十万两白银和五万石稻谷，一夜之间白银变成石灰，稻谷变成了米糠。这都怪我疏忽了对粮草大营巡视，昨日的时候负责看护粮草的先锋官还给我汇报说一切安好，结果今日我再去问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人了。后来发现，人已经死了。”
“十万两实在不是小数目，何况眼下马上就到了该给将士们发放俸禄的时候。世子现在应该立刻修书一封以五百里加急把这件事呈报户部和兵部，请朝廷即刻派人过来调查这个案子，另外你还要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父王，让晋王尽快做好调度各方的准备。”
李元嘉问：“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为什么要让父王调度太原城各方呢？”
“这些损失是要由你晋王府来承担的，不管最后查出来的真凶是谁，这批军饷是过了你晋王父子的手才出问题的，你父王早晚都会知道，如果在朝廷的人来之前把十万两银子筹齐了，或许还能逃过一劫。”李莲娘说着又给李元嘉的茶盏里续上了一杯，轻轻一笑。
李元嘉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放松了好些：“还好我来找你聊了一下，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午我原本还要去瓷窑那边看看给月娘大婚用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在啊我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十万两银子说得容易，一时半会儿的怎么筹？”
“银子的事情我这里会替你们想办法的，重要的是稻谷该怎么办，眼下可还每到春收的时节，百姓的粮食也要再过一个月才能收获呢。”李莲娘缺银子么？她不止原本作为琅琊公主的时候不缺，现在当了芙蓉山庄的庄主就更不缺钱了，也不知道她师傅到底是有多富有。
李元嘉激动地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他说：“太好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想办法把这些钱还给你的，谢谢你了！”
眼下银子的事情有了着落，李元嘉就该操心那些稻谷的事情了，这些稻谷要想短时间内筹集也需要花不少功夫，所以他的时间耽误不得了，便起身告辞。
目送李元嘉离开，李莲娘随即起身来到书房去了一遭，不多时她放飞了一只鸽子，这只胖乎乎的肥鸽子在天上转了一圈，而后往芙蓉山庄所在的方向飞了去。这是山庄的管家养的信鸽，前些天送到临仙楼来的，卫掌柜天天给它喂一些肉食，如今胖的差点儿飞不起来了。
之后李莲娘就一直在房间里练琵琶，她琴房的位置刚好就在地字一号房的上头，她弹琵琶的时候楼下的姜黎听见了，便坐在了阳台上的凭栏上听着。听了许久，琵琶声忽然停了，姜黎过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却还是意犹未尽。心里正念着呢，上面又传来了琵琶声。
李莲娘的琵琶弹得特别好，姜黎在南风馆也是跟着学了琵琶的，不止要学琵琶还要学琴筝还有月琴花鼓。这些本该是女子才会学的东西，放在南风馆里他们这些小倌儿一样要学，他当时因为年岁比较大了些，再学跳舞已经来不及了，老鸨就只让人教他曲艺这方面的。
他也学得很好要不然这些年不可能成为头牌，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喜欢。只是说到底了，他还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妓子罢了，这么想着姜黎的心情又悲伤了起来，恰在这个时候琵琶曲也变了调，呕呀的曲调仿佛和姜黎此刻的心情产生了共鸣，不禁让听曲子的人伤心落泪。
莫兰带着人提着几桶用草药熬煮的热水进来，看到姜黎在阳台上一副伤心落泪的样子，有些奇怪：“姜郎君，到了该泡药浴的时辰了，你怎么哭了？”听到莫兰的声音，姜黎抬起头来用手帕擦了脸上的眼泪，笑了笑说：“没事，先前听了木庄主的琵琶曲，有些感伤。”
“哦，姜郎君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该泡药浴了。”莫兰不以为然的转了身去浴房里忙碌起来，店伙计帮忙把浴桶里注满热水之后，莫兰往水里又放了一些药粉。她出来后姜黎也已经过来了，姜黎泡药浴的时候身边让留人照顾，莫兰只好出来洗了手，去找李莲娘。
莫兰上楼来的时候绿蕊正在给李莲娘回话，今日芙蓉山庄名下的五间医馆里，分别都收了多少数目的药材，这些药材又各自都是什么。除了山芙蓉之外，其他的药材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收购回来的，太原城里的这五间医馆分布在城中的各处，每家收购的数量都不一样。
莫兰进来先作揖行了礼，随后说：“姜郎君已经在泡药浴了，今天按着庄主的吩咐，我把僵蚕和蜈蚣的分量加重了一些，又在水中倒了一些驱毒散。庄主，方才我看姜郎君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听着庄主你的琵琶声，他竟然哭了？”说完，便看到李莲娘面上一怒。
李莲娘看了眼跪下去的莫兰，冷声道：“莫兰你有些事情管得太宽了，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为医之人，姜郎君是病患就可以了。他的喜怒哀乐这一切你都无须关注，过多的了解你的病人会让你产生错误的判断，影响你的头脑，记住我说的话，这样的行为不能再犯。”
“是，莫兰记住了。”
绿蕊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端了杯茶递给李莲娘：“庄主，奴婢先前看到世子往咱们临仙楼来过？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呀，让世子那么着急，半路上碰到奴婢和莫兰还向我们打听你是不是去了王府呢。”说完，绿蕊又伸手把莫兰扶了起来，跟她说道：“你先下去吧。”
莫兰出了门，李莲娘说：“是发生了一件有些棘手的麻烦事，不过和咱们的关系不大。不过是军中十万两军饷和五万石稻谷出了问题罢了，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山庄说明了，这几日管家应该会再来城里一趟。到时候你替我接待他，不要让他知道我在临仙楼，懂么？”
“……庄主是怕管家告诉老庄主吧？”说着，绿蕊手上端着已经没了生机的一盆干枯了的花出了门。李莲娘耸了耸肩其实她并不是担心慕容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想让慕容律替自己担心罢了，何况师傅云游天下，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不是么。
不过，姜黎哭了？李莲娘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之前她在练《梵音》的时候是听到了一声呜咽，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原来是楼下的姜黎在哭么。想到了姜黎的遭遇之后，她不由得替徐长思感到一丝庆幸，觉得徐长思可比姜黎幸运多了，如今姜黎和他相比真是风水轮流转。
昔日楼兰王的两个儿子，一个王太子沦为小倌儿，一个私生子成为了大昭昌平王的幕僚，继而又成了千机阁的副阁主。看上去，姜黎不知道徐长思还活着，后者也还不知道姜黎还活着，楼兰皇室的血脉如今李莲娘知晓的，就只有姜黎和徐长思这两个人，还有别的么？
唉，这赫连谨当初也真是手段狠辣至极啊，为了报复一个女人直接带兵灭了整个楼兰。
幸好自己当初选驸马的时候，没有把这位高昌国的摄政王放在心上，要不然自己若是一时眼盲错看了他，到时候岂不是要连累大昭天下？
李莲娘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不多时就出了门来，她下楼之后到了后院看绿蕊和卫四的女儿两人蹲在一块花圃边上叽叽喳喳。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在讨论什么，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为了花圃里的那一株唯一的双生花，李莲娘伸手把这双生花给折了下来。
随后她说：“双生花虽然好，不过百花皆好这双生花偏偏特立独行，实在是惹人生气。你们两个以为呢？”
“……”绿蕊有些不解，她问道：“可是双生花难得一见呐，庄主为何会生气呢？”
“庄主说的对！”卫四之女瞥了眼身边的绿蕊后，赶忙就奉承了李莲娘的话。
李莲娘把这枝双生花的花瓣一片一片扯了下来，随后用自己的绣鞋蹍了一遍，她对卫四的女儿笑了笑，说：“以后这样的双生花再出现了，就像我这样处理掉，明白么？”
“记住了。”
李莲娘对他说：“晋王府后山的荔香园，那里住着一个和皇上颇为相似的容先生，武功颇高，你要是见到了他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你进王府后最好远离晋王等人，只需要替我探清楚那个禁院里有什么秘密就可以了。记住我的话了么，夜刀？”
“属下定当时刻谨记公主的提醒，夜刀告退。”
夜刀一走李莲娘这才将腰封拿起来，往身上一扣，缠好腰封上的系带从里间出来，门外有人敲了门，是临仙楼跑堂的伙计上来给李莲娘送甜汤的。自从李莲娘住进临仙楼之后，卫掌柜每天都会变着法的给李莲娘做甜汤，同样的一道甜汤，每天还能换个不同的样式来。
李莲娘尝了一口今天送来的这道甜汤，而后问这名伙计：“先前听到楼下后厨有乒乒乓乓的动静，出什么事情了？”她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围裙上还沾着一些新鲜的肉沫和油脂，鞋子上还有一些种植在后厨菜地里的葱苗的残迹，很显然方才楼下的动静就是他搞出来的。
这伙计回话说：“方才师傅让的切猪排，因此动静大了些，吵着了庄主小的今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着些的。”李莲娘点点头，又问他为什么卫掌柜要让他切猪排，临仙楼后厨的猪肉都是每天清晨从城外送来的新鲜猪肉，甚少会看到猪排，因为鲜少有人会喜欢用猪排入菜。
他又说：“最近高家村的农户高老六往咱们临仙楼送了好多的白萝卜，师傅说这白萝卜是好东西，能够下气消食、除疾润肺、解毒生津还，还可以利尿通便。师傅最近想研究一道萝卜炖猪排汤，所以今早的时候来送猪肉的阿大，就捎带了一些新鲜的猪排上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顺便告诉卫掌柜让他好好钻研，到时候本庄主定要第一个尝尝这道‘萝卜猪排汤’，去吧。”李莲娘恍然大悟，原来昨儿个她看到的那一车白萝卜，是高家村的人送来的，芙蓉山庄的善举难道那高家村的人也受益过么？
跑堂的伙计端着她吃完了的空碗下楼，又遇上了往临仙楼来找李莲娘的世子李元嘉，后者一脸急切一路跑着上楼，直把楼梯跺得咚咚咚连番巨响。李元嘉上到四楼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喘了一会儿气，接着又三步跨作一步的上到五楼，到了李莲娘的房外停了下来。
“世子这是出什么事情了，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房门敞开着，故而李元嘉不用敲门就直接进来了，李莲娘看着他脸上有些泛红，鬓角还有些许的汗水。看他穿着一身骑装就知道李元嘉不是从王府过来的，一定是去了什么地方骑过马，或者是去了太原城外的军营。
果不其然的，李元嘉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说：“我刚刚才从城外大营回来。”
“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着急了，说说看是什么事，你来找我说明世子殿下是真心当我是朋友。也许你现在遇到的麻烦，只有我能帮你解决，对么？”
李元嘉道：“这件事我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我父王呢，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头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你。所以我就一路疾驰进城往你这里来了，本来我还在想万一你回王府去了，那我该怎么办，还好你没有，要不然这件事要是被父王知道了，军中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这么严重？难不成，是军中的粮饷出了问题不曾？”李莲娘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李元嘉却点了头，李莲娘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太原城外的大营里驻扎着数万人的军队，粮饷一旦出了问题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万一引起了军变，绝对难以收场。
李元嘉说：“户部拨来的十万两白银和五万石稻谷，一夜之间白银变成石灰，稻谷变成了米糠。这都怪我疏忽了对粮草大营巡视，昨日的时候负责看护粮草的先锋官还给我汇报说一切安好，结果今日我再去问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人了。后来发现，人已经死了。”
“十万两实在不是小数目，何况眼下马上就到了该给将士们发放俸禄的时候。世子现在应该立刻修书一封以五百里加急把这件事呈报户部和兵部，请朝廷即刻派人过来调查这个案子，另外你还要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父王，让晋王尽快做好调度各方的准备。”
李元嘉问：“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为什么要让父王调度太原城各方呢？”
“这些损失是要由你晋王府来承担的，不管最后查出来的真凶是谁，这批军饷是过了你晋王父子的手才出问题的，你父王早晚都会知道，如果在朝廷的人来之前把十万两银子筹齐了，或许还能逃过一劫。”李莲娘说着又给李元嘉的茶盏里续上了一杯，轻轻一笑。
李元嘉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放松了好些：“还好我来找你聊了一下，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午我原本还要去瓷窑那边看看给月娘大婚用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在啊我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十万两银子说得容易，一时半会儿的怎么筹？”
“银子的事情我这里会替你们想办法的，重要的是稻谷该怎么办，眼下可还每到春收的时节，百姓的粮食也要再过一个月才能收获呢。”李莲娘缺银子么？她不止原本作为琅琊公主的时候不缺，现在当了芙蓉山庄的庄主就更不缺钱了，也不知道她师傅到底是有多富有。
李元嘉激动地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他说：“太好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想办法把这些钱还给你的，谢谢你了！”
眼下银子的事情有了着落，李元嘉就该操心那些稻谷的事情了，这些稻谷要想短时间内筹集也需要花不少功夫，所以他的时间耽误不得了，便起身告辞。
目送李元嘉离开，李莲娘随即起身来到书房去了一遭，不多时她放飞了一只鸽子，这只胖乎乎的肥鸽子在天上转了一圈，而后往芙蓉山庄所在的方向飞了去。这是山庄的管家养的信鸽，前些天送到临仙楼来的，卫掌柜天天给它喂一些肉食，如今胖的差点儿飞不起来了。
之后李莲娘就一直在房间里练琵琶，她琴房的位置刚好就在地字一号房的上头，她弹琵琶的时候楼下的姜黎听见了，便坐在了阳台上的凭栏上听着。听了许久，琵琶声忽然停了，姜黎过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却还是意犹未尽。心里正念着呢，上面又传来了琵琶声。
李莲娘的琵琶弹得特别好，姜黎在南风馆也是跟着学了琵琶的，不止要学琵琶还要学琴筝还有月琴花鼓。这些本该是女子才会学的东西，放在南风馆里他们这些小倌儿一样要学，他当时因为年岁比较大了些，再学跳舞已经来不及了，老鸨就只让人教他曲艺这方面的。
他也学得很好要不然这些年不可能成为头牌，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喜欢。只是说到底了，他还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妓子罢了，这么想着姜黎的心情又悲伤了起来，恰在这个时候琵琶曲也变了调，呕呀的曲调仿佛和姜黎此刻的心情产生了共鸣，不禁让听曲子的人伤心落泪。
莫兰带着人提着几桶用草药熬煮的热水进来，看到姜黎在阳台上一副伤心落泪的样子，有些奇怪：“姜郎君，到了该泡药浴的时辰了，你怎么哭了？”听到莫兰的声音，姜黎抬起头来用手帕擦了脸上的眼泪，笑了笑说：“没事，先前听了木庄主的琵琶曲，有些感伤。”
“哦，姜郎君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该泡药浴了。”莫兰不以为然的转了身去浴房里忙碌起来，店伙计帮忙把浴桶里注满热水之后，莫兰往水里又放了一些药粉。她出来后姜黎也已经过来了，姜黎泡药浴的时候身边让留人照顾，莫兰只好出来洗了手，去找李莲娘。
莫兰上楼来的时候绿蕊正在给李莲娘回话，今日芙蓉山庄名下的五间医馆里，分别都收了多少数目的药材，这些药材又各自都是什么。除了山芙蓉之外，其他的药材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收购回来的，太原城里的这五间医馆分布在城中的各处，每家收购的数量都不一样。
莫兰进来先作揖行了礼，随后说：“姜郎君已经在泡药浴了，今天按着庄主的吩咐，我把僵蚕和蜈蚣的分量加重了一些，又在水中倒了一些驱毒散。庄主，方才我看姜郎君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听着庄主你的琵琶声，他竟然哭了？”说完，便看到李莲娘面上一怒。
李莲娘看了眼跪下去的莫兰，冷声道：“莫兰你有些事情管得太宽了，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为医之人，姜郎君是病患就可以了。他的喜怒哀乐这一切你都无须关注，过多的了解你的病人会让你产生错误的判断，影响你的头脑，记住我说的话，这样的行为不能再犯。”
“是，莫兰记住了。”
绿蕊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端了杯茶递给李莲娘：“庄主，奴婢先前看到世子往咱们临仙楼来过？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呀，让世子那么着急，半路上碰到奴婢和莫兰还向我们打听你是不是去了王府呢。”说完，绿蕊又伸手把莫兰扶了起来，跟她说道：“你先下去吧。”
莫兰出了门，李莲娘说：“是发生了一件有些棘手的麻烦事，不过和咱们的关系不大。不过是军中十万两军饷和五万石稻谷出了问题罢了，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山庄说明了，这几日管家应该会再来城里一趟。到时候你替我接待他，不要让他知道我在临仙楼，懂么？”
“……庄主是怕管家告诉老庄主吧？”说着，绿蕊手上端着已经没了生机的一盆干枯了的花出了门。李莲娘耸了耸肩其实她并不是担心慕容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想让慕容律替自己担心罢了，何况师傅云游天下，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不是么。
不过，姜黎哭了？李莲娘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之前她在练《梵音》的时候是听到了一声呜咽，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原来是楼下的姜黎在哭么。想到了姜黎的遭遇之后，她不由得替徐长思感到一丝庆幸，觉得徐长思可比姜黎幸运多了，如今姜黎和他相比真是风水轮流转。
昔日楼兰王的两个儿子，一个王太子沦为小倌儿，一个私生子成为了大昭昌平王的幕僚，继而又成了千机阁的副阁主。看上去，姜黎不知道徐长思还活着，后者也还不知道姜黎还活着，楼兰皇室的血脉如今李莲娘知晓的，就只有姜黎和徐长思这两个人，还有别的么？
唉，这赫连谨当初也真是手段狠辣至极啊，为了报复一个女人直接带兵灭了整个楼兰。
幸好自己当初选驸马的时候，没有把这位高昌国的摄政王放在心上，要不然自己若是一时眼盲错看了他，到时候岂不是要连累大昭天下？
李莲娘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不多时就出了门来，她下楼之后到了后院看绿蕊和卫四的女儿两人蹲在一块花圃边上叽叽喳喳。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在讨论什么，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为了花圃里的那一株唯一的双生花，李莲娘伸手把这双生花给折了下来。
随后她说：“双生花虽然好，不过百花皆好这双生花偏偏特立独行，实在是惹人生气。你们两个以为呢？”
“……”绿蕊有些不解，她问道：“可是双生花难得一见呐，庄主为何会生气呢？”
“庄主说的对！”卫四之女瞥了眼身边的绿蕊后，赶忙就奉承了李莲娘的话。
李莲娘把这枝双生花的花瓣一片一片扯了下来，随后用自己的绣鞋蹍了一遍，她对卫四的女儿笑了笑，说：“以后这样的双生花再出现了，就像我这样处理掉，明白么？”
“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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